第三章谈话_清穿记事
湖北小说网 > 清穿记事 > 第三章谈话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三章谈话

  第九十六章来访

  收费章节(8点)

  第九十六章来访

  秋月一觉醒来,已将近午时。

  因昨儿晚上没睡好,所以脸色不是很好,略显憔悴。

  锦心伺候秋月洗漱后,又嘱咐人将饭菜端来,一便伺候秋月用膳,一便说道:“今儿早上苏总管便离了庄子,回府上了。”

  秋月听后并没多大触动,只微抬了眼睑,复又垂下了眼眸。

  却听锦心继续道:“苏总管说已经差人给年府报信儿了,说是请夫人过来小住几日。”

  这下秋月却是在也无法平静了,哑着嗓子道:“此话可当真”

  锦心听到秋月有反应了,心里高兴,果然请夫人过来是正确的,爷想的可真周到。

  笑道:“可不是呢,说是明儿个就过来,夫人才打发年管家过来。”

  “年富,他人呢,现在还在么?”

  “刚离开不久,年管家可是个大忙人,府里怎么离得开他。”

  秋月微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锦心见秋月好容易多说了些话,自是不停的引导她,“初蕊和夏姑姑现在正在给夫人收拾屋子,就是咱们小院子隔壁的院子。环境雅致,隔着也近。”

  秋月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锦心见状,只好又捡了些趣话说,很快,一顿饭便用完了。

  因怕秋月存了食,便道:“主子,卧房隔壁是个小书房,风景倒是很好,我扶主子过去看看。”

  秋月虽有些睡意,但见锦心眼里浓浓的关切,想起她和初蕊这段时间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便微微颔首,应允了。

  说是小书房,却也不小了,大约三十来平米左右。

  在文章治帮经国平天下的时代,文人都非常注重书房的布置,这间书房也不例外,布置的很是清新淡雅。

  书房朝南开了一扇窗,窗下放着古筝架,上面放着一把通身墨黑的古筝,想来也不是凡品。

  隔窗几步之遥,即使书桌,与莲苑那个书桌不同的是,这个更显雅致。

  书案上笔墨纸砚自是一应俱全,桌上一角摆放着一个小龙凤呈祥纹赏瓶,里面插着几支山茶并野菊花。除了观赏用的花,还有一些把玩用的小摆件。

  书桌后是一张老檀木椅子,后面不远处则是一个小巧的博古架,上摆放了一些文史典籍。

  北面则放着一架山水人物染色围屏,后面摆着一张做工精致的紫檀木嵌螺钿罗汉床。因不是正经休憩之地,故而罗汉床上没有架子幔帐,只有三面围子。若是看书累了,在上面小憩一会儿倒可。

  旁边则摆放着一描漆嵌贝花小小几,上面摆放着茶盏及各式点心。可用来焚香品茗,亦可执棋对奕,悠然自得。

  锦心扶了秋月在靠窗旁的椅子上坐下,笑道:“这儿风景正好,主子坐在这儿既可以可看到院子里的景色,又可以晒晒太阳。”

  果真如此,初冬的阳光暖暖的,消去了丝丝寒意。

  秋月倚在窗子边,神色漠然的看着院子的景色。

  锦心见她脸色虽仍然平静,到底眼底的暖色增添了不少,心下略定,这出来一趟,多散散心,倒却是不错的选择。

  见秋月静静的看着风景,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秋月此时正打量着小院,首先关注的自是青翠的竹林,又想起昨儿晚上苏培盛说的话,心下微叹:胤禛啊胤禛,倘若你只是利用我,又何须做到如此,明面上让人觉得你宠我便可。又何必有私底下这番动作,扰我心神。

  院子颇具江南秀色的,栽种了不少鲜花,此刻倒都凋零殆尽,只余残枝。院里和楼阁墙外又种了不少茉莉和芍药,

  因她喜静,所以虽有下人看守,此时院子倒也安静。中间的小庭园两旁的菊花开的正是热烈,小巧葡萄架下设了两处石桌椅,绕铺了石子路,开了门子,通往后边的花园及其余两座院子。

  阁楼并不高,因而眺目远望也只能见着方圆几里。入目处,不过是重重叠叠的楼阁,纵横交错的游廊楼道。

  刚入冬,冷气并未完全袭来,天空碧蓝如洗,云薄如纱,一片清明,南飞的大雁成群而过。

  在这小小院落的一角,抬头便能看到广袤的天空。

  秋月缓缓伸出了双手,阳光洒在了她的掌心,却倾坯于她的心灵。

  天空海阔,却,可望而不可即。

  秋月呆坐着,看了会儿风景,正感觉神思倦怠之时,锦心进了书房。于是扶了她的手,在她的伺候下,又歇下了。

  待再次醒来之时,已是华灯初上。

  一日便又如此过去了,秋月躺在床榻上,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外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片刻后,却是初蕊推门进来,见秋月醒着,忙道:“主子,夫人现在过来了,马车已经快到门口了,离这儿只有几柱香的功夫了。”

  秋月心中惊喜,道:“快给我梳妆,我要去门口迎接额娘。”

  “诶”见秋月脸上有了生气,初蕊心下也是高兴不已,忙唤了小丫头端了洗漱用品,自己则替秋月穿衣梳妆。

  很快,秋月几人便候在庄院门前了。

  此时,已是日落之时,山脚田间的村落,也有炊烟袅袅升起,好一副平静安详的画面。

  在这样一副美景里,自远处缓缓而来一队人马。

  初蕊扶着秋月,喜道:“是夫人的马车。”秋月也是心中激荡,双目紧紧盯着远处而来的车队。

  很快,车辆便到了庄子前,人数并不多,只三辆马车并十几个仆从。

  秋月见年夫人下得车来,忙迎了上去,双目含泪,哽咽道:“额娘……”

  欲语,泪先流。

  年夫人见了秋月,也是眼眶通红,哆嗦着嘴唇,似要流泪。

  此时,她身后的陈嬷嬷小声提醒道:“夫人。”又给后面的仆人使眼色。

  后面的人自是下跪对秋月行礼,然后便是庄子里的仆从对年夫人行礼。

  待一阵见礼问安完后,年夫人便携了秋月的手走进了庄子。

  路上,她虽欲同秋月讲些私房话,转念想到还有日子,便暂时歇了心思。

  又见秋月容颜清减,便主动捡了话题,同秋月讲了讲一路的见闻,开解开解她。

  果然,母女只见的亲情最能深入人的内心,秋月的素显苍白的小脸,此刻倒明媚了许多。

  年夫人一路行来,偶尔风吹起帘子,只见远处山脉绵延,高低罗列,大小河流回旋曲折,蜿蜒缠绵。

  年夫人扶着秋月的手,道:“这儿到真是静养好去处,既有北方山水的奇雄,又有一股青山野渡的天然之秀。只这样看着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最是适合静养不过的了。”

  “额娘若喜欢,就留下多住几日,反正这庄子也只有女人一人。额娘在此,倒可以多陪陪女儿。”

  年夫人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抚道:“这是自然,只要我的月儿不赶额娘走,额娘就在这里住着,不走了”

  几人说着闲话,也不觉得时间流逝,很快便到了西苑。

  第九十七章夜里

  收费章节(12点)

  第九十七章夜里

  丫鬟婆子们簇拥着秋月和年夫人到了南苑的小院子,几人在正厅坐定。

  秋月对陈嬷嬷道:“嬷嬷,额娘住的地方在隔壁,我让初蕊领你们过去。今儿个额娘才来,我要和额娘好生说会子话,晚上我就和额娘睡了。你待会儿把额娘常用的东西拿到我房间里。”

  “是。”陈嬷嬷嘴里应着,便和初蕊一起离开了。

  年夫人扫了眼四周,问道:“徐嬷嬷和锦心呢,怎么没见她们俩伺候着?”

  秋月道:“女儿想着额娘坐了一天的车,也劳累了,便吩咐她去准备晚膳了。额娘用了膳,咱们在卧房说话。”

  秋月瞧了瞧年夫人的脸色,道:“女儿瞧着额娘的精神头,到挺不错。”

  年夫人笑道:“你额娘我老当益壮。”瞧了秋月的脸色,又道:“在年府时,你不是常叫我有空就多走走么,我现在身子倒好上不少。怎么月儿你这身子骨倒越发的单薄了,倒要好好吃些补药,养养身子。”

  秋月道:“额娘,在别提吃药了。女儿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药,白花了多少银子钱,也没见一点效。现如今,太医还开着方子,一天三剂药的吃着,也没甚效果。要我说还不如不吃,就让这身子这样了。”

  “浑说,我瞅你精神气儿到好了些,可见这太医的药还是有效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锦心进了门,给年夫人行礼后,方道:“主子,晚膳备好了,请您和夫人入席。”

  秋月见了年夫人,原本沉寂的心也活泛了起来,心下欢喜,本欲多讲会子话。现在被锦心打扰,微有些不快道:“我这儿正和额娘说话呢,怎么就要用膳了。”

  年份人嗔道:“月儿,额娘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小孩子气。咱们先用膳,额娘又飞不了。便是你瞧着额娘高兴了,这高兴又不能当饭吃。”

  却说锦心被秋月呵斥了,脸上没有不快委屈之色,竟微带欢喜。

  年夫人看着纳罕,暗自将疑问放在心里。

  秋月听着年夫人这么说了,微微有些窘迫,点头道:“就听额娘的,先用膳。”

  说着,便在锦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和年夫人一起往旁边的屏风行去。

  待两人坐定,下人将饭菜一一摆好,锦心又和年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春杏伺候着用了饭,便搀扶着两人往楼上走去。

  待到了秋月房间,秋月打发锦心领着春杏去隔壁院子收拾她们自个住的地方,自己则和年夫人坐在床榻上,说写私房话。

  锦心将春杏领下楼,对她道:“春杏姐姐,论理我该亲自领姐姐去住的地儿。但主子和夫人那里现在没人伺候,若主子要人伺候了,倒不好了。”

  春杏抿嘴笑了笑,道:“这是自然,伺候主子是大。一段时间不见,锦心妹妹道成熟了不少。待会儿主子歇下了,妹妹可要过去找姐姐说话,咱们可好久没见了。”

  锦心点头道:“这是自然,在府里的时候,夫人屋里就和姐姐亲密些。妹妹这儿可还有一堆的话,要说与姐姐听呢?”

  春杏道:“那我就等着妹妹了。”

  这时,正好浅草走了进来,正打算收拾桌子。见春杏在此,很高兴的走了过去,笑道:“春杏姐姐过来了啊,可没忘记咱们吧”

  春杏笑道:“怎么敢忘了你们,你们可是王府的人。”

  锦心笑道:“好了,咱们现在办事儿去,晚上咱们几人在聚聚。今晚夫人和主子睡,咱们可没人管了。”

  浅草拍手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自打小格格去了,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苍白了脸,忙用手捂住嘴巴。

  锦心见状,也不好在呵斥她了,岔开话题道:“好了,浅草,你领着春杏姐姐去住的地儿,帮她收拾收拾,我去伺候主子。”

  “是。”说完,便和春杏离开了屋子。

  锦心复又回到楼上,知道秋月和年夫人有很多体己话要讲,便只在寝房门口候着。

  却说秋月和年夫人坐在炕榻上,说着闲话。

  只听秋月道:“额娘不是说明儿个才来么,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年夫人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秋月的神色,半响才道:“我的儿,额娘还不是担心你。自打小格格去后,额娘又听说你在灵堂上惹怒了四爷,还晕了过去,现在更是住到庄子上来了。额娘在府里哪里还待得住,自是要亲自瞧了你,额娘才放心。”

  秋月看着年夫人眼底的疲惫和眼角的皱纹,知道她为着自己,定是暗地里不知操了多少心,鼻子又是一算,泪珠便滚滚而下。

  方才人前年夫人不敢伤心落泪,现在却也是不用顾着什么,也是不停落泪道:“我的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打小身子骨不好,拿药当饭吃不说,先在又遇着这样的事儿。”

  秋月听了这话,心里的委屈更甚,扑到年夫人的怀里嘤咛的哭了起来。

  锦心守在门外,听见秋月哭了出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自打小格格去了,主子就没哭过,这顾郁郁之气总憋在心里。现在哭了出来,将那股气引出,日后在保持心绪宁静,这病倒也能好的快些。

  等了一会儿,见屋里哭泣的声音渐渐下去了,便进了屋子,替二人续了茶水,复又立在门口候着。

  秋月哭了这么一通,心里的郁郁之气也消了不少,便离了年夫人的身体,坐直身子,默默的拭泪。

  年夫人自己拿着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叹道:“你如今住在这儿也不错,现在京里都在传你失了宠,你住在府里,也不自在。倒不如离了那是非之地,好好养好身子,再替四爷生个阿哥。”

  秋月听了这话,冷声道:“在生一个,也不过是被人害死的命。倒不如喝了那绝育的药,日后不用在受那生育之苦,和孩子被人害死之后的悲痛,倒落得干净。”

  年夫人骇道:“我的儿,你怎么有这种想法,这孩子本就容易早夭。你二哥之前,其实还有一个哥哥,不过刚生下不久便去了。若额娘也像你这么想,哪里还会有你二哥,你可千万要把这个想法打掉。”

  此时,秋月已擦干的泪水,想起自己女儿可爱的样子,泪又流了下来,更是恨胤禛和那些女人。

  秋月望着桌上明灭不定的烛火,在这夜里,面对这个世上最亲的人,说出了心理话。

  “额娘,她们害了我的女儿,女儿无法不恨她们,却又下不了手对付她们。我好恨,我恨她们,恨胤禛,更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当初任命的嫁给胤禛,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任凭命运捉弄摆布。”

  年夫人听了这话,已经骇的苍白了脸,忙拿了帕子,掩住了秋月的口,“月儿,你疯了那可是雍亲王,是咱们的主子。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秋月流着泪,哭道:“是的,我疯了,是她们,是胤禛和她的女人把我逼疯了。她们害死了萱儿,也就是害死了月儿啊”

  秋月向年夫人哭诉道:“额娘,当初你为什么要生下月儿,为什么不把我掐死算了,也省得我受着锥心之痛。”她捧着胸口,哽咽道,“这里好痛,痛的快要死掉了。真想拿把刀把它挖出来,这样,它就不会在痛了。”

  年夫人一把抱住秋月,哭道:“你说这样的话,难道是想要额娘的命么。你就不为额娘想想,不为你阿玛想想么。阿玛额娘把你养大,就是为了让你痛苦么,你把阿玛和额娘置于何地。”

  秋月伏在年夫人怀里,哭泣着道:“额娘,当初我就不该嫁给雍亲王,不该嫁给他。我应该绞了头发,做姑子去的,就是做姑子,也好过现在这个样子。”

  “人人都羡慕王府的锦衣华服,都羡慕我得了他的宠爱,可却不知道,这风光背后,隐藏的辛酸与无奈。女儿委屈,女儿恨这个地方,恨这个地方。我要回家,我想回家,呜呜呜……额娘,我想回家,妈妈……妈妈……”秋月的哭诉混合着泪水,倒让人听不真切。

  年夫人听了话里的痛苦,心痛难忍,已经无法安慰她了,只能陪着她一起哭泣。

  好久,秋月才止住了眼泪,呐呐道:“我恨这里,就像个笼子,困住了我的一生。我就像这笼子的金丝雀,没有自由,随时都可能被那主人给宰了,杀了,却不会被放。”

  秋月今儿晚上因年夫人要过来,故心中惊喜,现下又哭了一场。本没大好的身子,此刻却是经不住了。在这安静的环境下,秋月竟伏在年夫人的怀中,含泪睡下了。

  年夫人见秋月睡了,慢慢抚摸着她的发丝,好半响,才抽了身子,把秋月轻放在床榻上。

  良久,才兀自起身,穿了鞋,到门外寻锦心。

  锦心见年夫人出来,福身道:“夫人。”

  “月儿睡下了,你打盆热水,给她擦擦脸。”

  “是。”锦心转身欲走。

  “等等。”

  “夫人。“锦心疑惑道。

  “方才月儿训斥你,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夫人您不知道,主子已经很久没讲这么多话了。还是夫人来了,主子才有点人气,前段日子,在王府的时候,主子一天都不讲一句话的。“

  年夫人皱了皱眉,道:“这样啊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锦心福身自去了。

  年夫人见她去了,也回到了房间。

  看着秋月的睡颜,心下叹道:“这孩子,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方才的话,也是能浑说的么?”

  不时,锦心便打了热水,伺候秋月后,又伺候年夫人洗漱。

  年夫人坐了一天的马车,倒也累了,换了寝衣,便也睡下了。

  第九十八章释然

  收费章节(8点)

  第九十八章释然

  第二日,秋月醒来,看着一旁年夫人的侧脸,心里觉得暖暖的,有娘的孩子像个宝,这个说法倒真的一点也不错。

  过了一会儿,年夫人也醒了,见秋月盯着她看,道:“怎么醒了也不叫额娘,盯着额娘干什么?”

  秋月掀了自己的被子,跑到年夫人的被子下面,将脸靠在年夫人的手臂上,“好久没见额娘了。”

  年夫人宠溺道:“是啊好久没这样,好好和月儿说话了。”

  年夫人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秋月的发丝,“原想着,在府里教了你怎么管家理事,又有那本书,一旁还有嬷嬷照应着,还道你在王府应该是过的不错的。哪知道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月儿,你性子太淳厚,不欲害人,别人却也不放过你。”

  她叹了一口气,“哎你这样子,额娘将来作古了又怎么放心的。”

  秋月抱着年夫人,闷闷道:“额娘,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心里则想着,若真按照历史而来,女儿一定是比您早逝,只希望你将来能熬得住。

  年夫人又叹了一声,想起锦心昨日说的,便开口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早些起来,去逛逛园子,傍晚和额娘一起泡温泉。”

  秋月听了,到有些心动,前世她一直不敢泡温泉,就是因为温泉水太多人泡过,很不卫生,可能得妇科病。但在古代,温泉庄子一般都是贵族的,泡的人少不说,并且她们都挺会调养自己,不可能得妇科病。

  年夫人见秋月意动,接着道:“你就是在屋子里待久了,这病才拖这么长时间。月儿,便在为了额娘着想,你也要好生照顾自个儿的身子啊”

  又想到昨天晚上秋月的话,年夫人严肃道:“还有,像昨儿晚上的混话,可是不能再说了。普天之下莫非黄土,你就是长双翅膀,飞上了天,也会有人替皇家把你射下来。切记,不能再说那样的话,也不可在有这样的想法了,年家可不止你一人。”

  秋月心下一惊,自己果然是气糊涂了么。这里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她不仅仅是一个人,她代表的是整个年家。

  若她真有什么举动,只怕整个年府都逃不了干系。

  又想到每年都有的自然灾害,每年都有的流民,她打了个寒颤。

  死,有时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以她的容貌,一定会遇上什么不法分子,到那时,她一个弱质女流又改如何。

  便是她成功逃了出去,她又不知道其它的穿越者在哪里,她怎么找他们。而在找到之前,她又该怎么生活呢?

  这些年腐败的生活,让她离了人的伺候,连件衣服都穿不好,何况是谋生。

  再者,便是她找到了其它人,又如何保证他们会帮她对抗整个皇家呢?

  她果然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这一系列的问题提出来,每一个,都令她束手无策。

  天下这么大,她却无处可去。

  她,年秋月,嫁给了胤禛,便生是爱新觉罗家的人,死是爱新觉罗家的魂。

  只能在这个华丽的笼子里,度过一生。

  想到这里,秋月开口道:“额娘,昨儿是月儿糊涂了,月儿伤心过度,神智有些恍惚。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您也忘了那些话吧”

  年夫人松了一口气,道:“月儿明白就好,阿玛和额娘都老了,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你要你要想想你大哥二哥,还有那些年幼的侄子侄女,他们也都是和你息息相关啊”

  “女儿明白。”秋月低声答道,是啊,还有年府上下这么多人命。她,又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从小也是聪明懂事的,只是性子太过清冷了,你若凡事多上点心,额娘又怎么会替你担心这么许多。”年夫人担忧道。

  听着年夫人话里浓浓的关切,秋月只感觉心下一股暖流涌过,“女儿知道了,额娘都这么大年纪了,女儿还让您替我担心,真是女儿的不孝。“

  “傻孩子,”年夫人刮了刮秋月的小鼻子,“你过的好,不让阿玛和额娘操心,就是对阿玛和额娘而言,就是最好的孝心了。”

  “女儿知道了,以后女儿会好生照顾自己的,不在让您担心。”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初蕊她们应该在门口候着了,唤她们进来伺候吧”

  “嗯。”秋月应了声,朝门口喊道:“进来吧”

  初蕊和锦心两人对望一眼,心下都是一喜,看来夫人已经劝动主子了。不然,主子此时断不会开口让她们进来的。

  春杏在一旁小声打趣道:“你们俩对看什么呢,还不快进去伺候主子。”说完,倒先推了门,径自走了进去。

  待她们进门,秋月和年夫人都已起了身。

  秋月道:“你们三个在门外磨蹭什么呢?这么久才进来。”

  听了这话,初蕊和锦心又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透露信息,主子果真好了。

  春杏将洗漱用品放在架子上,上前伺候年夫人穿衣,笑道:“也不知她们俩在搞什么,神秘的很。”

  初蕊自是上前伺候秋月穿衣,锦心则在一便收拾床褥,一边岔开话题道:“今儿天气不错,主子和夫人用过早膳到可以出门逛逛,奴婢瞅着这庄子倒不错。”

  “这段我心情不好,把你们也闷坏了吧,今儿个都沾沾额娘的光,逛逛这园子。”秋月闭目受着她们的伺候,开口道。

  “奴婢们心情不重要,主子才是最重要的。今儿见主子心情好了,奴婢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了。说来也怪,前儿个这天都阴沉沉的,现在倒清明不已,可是游园的好日子。”

  年夫人听着秋月和锦心的话,突然开口道:“月儿,我听太医说你这病,要保持心情的平静,不可大喜大悲。”

  “是的。”

  “当年额娘也同你一样,不过后来额娘想了个法子,倒也有效。”

  秋月奇道“什么法子。“现在她倒真的有些好奇了,在现代还有心理咨询师,古代有什么法子呢?

  见秋月眼中露出好奇,年夫人浅浅笑了笑,“读佛经。”

  “读佛经”

  “是的,读佛经能让人心绪平静,额娘当年就是靠基本佛经度过那段日子的。这次额娘给你带了几本,心绪不宁时,就抽空读上一段,过段时日,你就能品味佛经里面的奥妙了。”

  秋月听了年夫人这话,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若这么有效,那要心理咨询师干嘛,现代人每人买一本佛经不就行了。

  正好此时洗漱完毕,便携了年夫人的手,出了卧室。

  第九十九章温泉

  收费章节(8点)

  第九十九章温泉

  秋月和年夫人两人用了早膳,便领着一众人,参观庄子的布局景致。

  庄子的建造不似京城里的宅院那样规格齐整,倒有些似江南园林的精雕细琢移步换景。

  不过,因眼下已是初冬,万物开始沉寂和萧条,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美的景致,只各式各样的菊花能让人瞧得过眼。

  年夫人道:“眼下初冬,这庄子的景致,倒也没甚好看的,不过这东南西北苑的格局,倒建的有趣。”

  初蕊笑道:“主子最爱莲,若在夏日,碧叶红花、鱼戏莲底主子定是爱看。”

  秋月想了想,道:“你这话说的却也不对。“

  听了秋月这话,年夫人倒来了几分兴致,“我记得月儿的确最爱的水中白莲,这话怎生的不对了?”

  “额娘,这可是温泉庄子。大夏天的,谁会巴巴的跑来这儿,那时就算是赏莲,也该是去园子里,也不是这儿了。”

  年夫人嗔道:“你这孩子,就爱耍花枪。”

  因庄子并不小,所以几人也只逛了几处地儿。

  看了一会儿,年夫人和秋月都有些累了,便捡了个抄手游廊坐下。

  只听年夫人道:“昨儿我看,远远的瞧着庄子后头不远处有座山,旁边还有不少果林,应该是王府的吧”

  秋月点了点头,道:“想必是了,府里每年用的果子,一半是打这儿来的。”

  年夫人使了个眼色,初蕊便将其他人都挥退了,自己则同锦心、春杏远远的守着。

  “月儿,这儿虽好,但住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的事,你打算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

  秋月见周围没什么下人了,将头靠在柱子上,望着远处的天,淡淡道:“女儿想在这儿多住些日子。若女儿现在回府,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将目光从天空移到年夫人的脸上,正色道:“额娘,女儿心下还是放不下,忘不了。我无法以从前的那种心态面对他,更无法平和的面对那些女人。”

  她和年夫人都知道,这个他,自然是指的胤禛。

  年夫人叹了口气,“你口中的他,不仅是你的丈夫,更是权势滔天的亲王,是你的天。”

  “额娘,现在女儿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秋月抓住了年夫人的双手,“您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不要逼我。”

  望着女儿恳切的双眸,年夫人的心更柔软,在也无法逼她,“好好,额娘不逼你,你在这儿想住多久,额娘也不说什么。”

  秋月心下一暖,红着眼,嘴角勾了勾,“额娘,你真好……”

  看到女儿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年夫人虽心痛,却不敢再秋月面前表露出来。也只得敛了心思,慢慢寻些话题,岔开她心下所想,安慰她。

  傍晚时分,两人用了膳,又在院里走了走,消了食。才带着初蕊等人到专门的温泉房。

  此时,天色已开始慢慢变暗,正是泡澡的好时候。

  秋月初蕊的伺候下,褪去了衣物,趴在池边,闭着眼,懒懒的享受她的推拿。心里却想着,难怪有钱的人会那么腐败,若有这个条件享受、被人伺候着,日子也确实舒服。

  泡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觉得有些气闷,因开口道:“把窗子支开一点,怪闷人的。”

  年夫人并没有要春杏给它按摩,只懒懒的泡澡,听了这话,睁眼道:“不行,现已初冬了,若冷风吹了进来,冻了怎么办,你身子本就没大好。”

  想了想,又对着秋月道:“好了,时辰差不多了,等你身子好了,想怎么泡澡都行。现在,咱们起吧”

  秋月嘟了嘟嘴,泡澡很舒服啊那

  种感觉,就像被母爱浓浓的包围着,让她忘记了一切,脑海中一片空白,心境是从未有过的安凉。

  年夫人瞧见秋月的样子,好笑道:“这孩子,瞧瞧你那样子,像从没泡过温泉似的。好了,明天额娘在同你一起过来泡澡。”

  “这可是额娘你答应了的,”秋月听了这话,倒是扶着初蕊的手,乖乖的起身。任凭初蕊和锦心拿了布巾,替她擦拭身子,服侍她穿衣。

  回到卧房的秋月仍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便吩咐初蕊取了纸笔,写下了康熙当年为孝庄完成的长诗《温泉行》:温泉泉水沸且清,仙源遥自丹沙生。沐日浴月泛灵液,微波细浪流琮。初经石窦漾暄溜,烈势直与炎曦争。潆洄碧涧落花驻,掩映翠献霜林明。汀回溪转入栏槛,以文石何澄泓。方壶圆峤时自暖,紫芝朱草冬常荣。……时巡岂必瑶圃远,对此心意皆和平。华清秀岭杳寂寞,鲸鱼凫雁徒纵横。曷若兹泉独标异,万年胜迹环神京。岁时来往护仙跸,点笔为赋温泉行。

  待秋月写完,年夫人笑道:“这么长的诗,也难为你记得住,看来月儿还真的挺喜欢温泉的。”

  秋月端详了会自己的字,觉得还行,便搁了毛笔。又在初蕊准备好的温水里浸了手,结果她递过来的毛巾,擦拭干净,见年夫人拿了她的字在看,便解释道:“温泉是一个幽静、清净、养身养心的地方。当年孝庄文皇后就是用这泉水日日洗浴。后来,这泉水让孝庄文皇后觉得腰腿疼痛越发减轻,大腿和小腿有了力气,身子变轻了,灵活了,偶尔还能够爬一段山坡。当今圣上十分高兴,说是洗疗显了神效,就写下了这首《温泉行》。”

  “有这事儿,额娘竟不清楚。”年夫人疑惑的放下宣纸。

  “您也知道女儿爱看些杂书,所以就知道这些事儿。”秋月走到年夫人的面前,挽着她的手臂,慢慢往床榻便走去,“额娘以后到可以对泡泡温泉,不过,每次泡的时间不宜过长。”

  年夫人点点秋月的鼻子,“你啊,说起事来倒是一套一套的,自己做起来就没个定性。方才是睡要泡很长时间的,又是谁要开窗子的。”

  两人上了床榻,盖好被子,又说了好些闲话,方睡下了。

  尔后几天,年夫人也是整天陪着秋月。

  大约在庄子里过了半天月,见秋月脸色渐渐好了起来,也放了心,便收拾了东西,回年府了。

  第一百章发飙

  收费章节(16点)

  第一百章发飙

  这日,秋月和年夫人用过午膳,送年夫人离开庄子后,整个人又懒惫下来了。

  在书房待了一会,又觉得无趣,便回房歇下了。

  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似乎年夫人的劝慰也随着她的离开而带走了,秋月的内心隐隐有些烦躁。

  待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秋月勉力压下心下的躁动,唤了初蕊进来,“伺候我起身,我要去沐浴。”她口中的沐浴,自然是泡温泉。

  秋月能感觉到年夫人的离开,她心下浓浓的不舍,并且由于那份不舍无人可以倾诉,只能化为隐隐的不安和躁动。

  为了压抑住这份陌生的感觉,她想用温泉去掉自己内心的烦躁。

  初蕊伺候她穿衣,嘴里也柔声劝道:“主子,要不,您先用膳了在过去。”

  秋月竭力压抑心中的烦躁,冷声开口道:“我说,我要沐浴。”

  初蕊瞧着秋月的脸色实在不好,便没有开口在劝,伺候她穿了衣服,又简单绾了个发髻,便扶着秋月往温泉房行去。

  秋月最近迷恋上了泡温泉,也许是因为那一池的温暖,洗涤身心的舒适,或者是因为那逃离尘世脱凡的享受。

  但是,现在的她迫切想让自己烦躁的心沉静下来。

  于是,初蕊便觉察到自己一贯从容淡定的主子,此刻显得有些急躁。

  两人匆匆赶到温泉房,初蕊伺候秋月下池,秋月把自己的身体泡在池水里仍觉得不够。

  于是便慢慢下沉,将整个人都浸到温泉水池中,让自己整个人都被水包围着。好半天才将头从水池中升出来。

  她抬起双臂,抹掉脸上的水珠,静坐了一会,又再次沉了下去。

  原本,温泉应该是在清风绿叶中享受,感受水的柔滑感受新鲜的空气,体会温泉的舒适,品味暧昧的闲情。

  现在,却成了秋月排除烦躁的事物。

  这次泡澡,却是用了秋月半个时辰,待她和初蕊出了房间,已到了掌灯时分。

  秋月扶着初蕊的手,两人慢慢走在游廊上,初冬的凉风吹过,带去秋月脸上的些许燥热。

  “主子,您今儿心情似乎有些不佳,是因为夫人离开了么?”初蕊左手提着宫灯,右手扶着秋月道。

  秋月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点了点头,“额娘突然离开我确实有些不习惯。”

  初蕊想了想,还是劝道:“主子,您还是应该早日从悲痛中走出来,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秋月淡漠的看着远方茫茫夜色,“我现在不想听到这个话,以后不要在说的。”

  初蕊动了动嘴唇,还是将接下来的话咽了下来。心下叹道:现在主子心情不佳,还是等主子心情好些了,在见机劝劝主子吧主子虽看着对什么事情不上心,但她若执拗起来,却是谁也劝不了的。

  接下来,两人一路默默不语的走到了西苑,回到了揽月阁。

  两人到了大门口,立刻有丫头上前接过初蕊手里的玻璃宫灯,掀了厚实的帘帐,伺候两人进门。

  待进门,初蕊替秋月去了披风,搭在左手上,欲扶着秋月上楼。

  秋月今晚心情不佳,不愿迁怒倒她们身上,便摇了摇头,“我自己上去就行了,想一个人待一会,过会子你把晚膳端到我房里。”

  说完,便一个人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走了上去。

  秋月刚泡了早,只想一个人在炕上歪一会儿,去去燥气。

  她推开寝房门,却不料,胤禛正懒懒的歪在炕榻上,手里拿着她上次写的温泉诗。

  见她进门,胤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泡完澡了?听下人说你最近一段日子挺喜欢泡温泉的,不过凡事要有个度,这温泉虽好,却也不能多泡,何况你身子还弱着。”

  不过一眼,胤禛却将秋月看了个仔细。

  衣服色泽是素净的纯白,衣领上绣着精致淡雅的兰花,头发只用簪子简单绾了个发髻。胤禛瞧了,心中暗自忖度道:几日不见,倒出落的越发超逸了!

  秋月本就心虚烦躁,先下见了胤禛,火气更是蹭蹭上涨。忽略了胤禛此刻竟用如此温和的语气讲话,还破天荒的主动开口。

  秋月站在门边,深吸了几口气,竭力压下上涨的怒火,面色平平,蹲安行礼,口气颇为僵硬道:“请爷大安。”

  胤禛淡漠道:“起来吧,没外人,何必行这个虚礼”

  秋月也学着胤禛的样子,淡漠道:“礼不可废,妾正是因失了体统被禁足,怎敢再次失礼。”

  胤禛何曾被人这样顶撞过,皱了皱眉,正欲发作。抬首,却见秋月消瘦的脸庞,微蹙的眉头。

  想起萱儿早逝,她的委屈,心里对秋月的愧疚和丝丝念想,让他将心里的不满压下,只沉声道:“过来坐”

  听了胤禛这命令的语气,秋月心里的不满更是高涨,你巴巴的跑到我这里来训我。

  因而只站在门边,皱眉道:“妾已被爷禁了足,爷不该过来的。若让府里其他人知道了,又要说妾身没有规矩,枉出自诗书之家。妾不想回府后又听到什么酸言酸语,更不想福晋日后不好管家,爷还是回吧”

  胤禛从四阿哥升到如今雍亲王的位置,这几十年来,便是老八也没对他这样说过话。

  此时,心里的火突的冒了起来,声音却极为平静道:“哦,你这是要爷回王府”

  秋月福身道:“是,妾现在正在禁足,还请爷让其他姐妹伺候。”

  胤禛的双目阴蛰的盯着秋月的脸,额头上的青筋直冒。好你个年氏,这话里话外都是在怪爷禁了你的足。

  难道爷对你还不够好,你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爷的体面,爷都没责罚你什么,把你送到庄子上静养,替你挡去京里的风言风语。不然凭你那天大庭广众之下的所作所为,皇家都可以降了你的分位。

  爷这么宠你,把你额娘找来在庄子上住了这么久,这么晚了还巴巴过来找你,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想到这里,胤禛更是怒从心来,一把挥掉炕桌上的茶盏,连热水溅在手上也不顾,几步走到秋月面前,抬起她的下颚,阴冷道:“看来爷是太宠你了,把你宠的不知好歹起来。你额娘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就教会你如何忤逆爷吗?”

  胤禛虽怒,手上却并没有使力气。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潜意识里,并不想伤害她。

  秋月本就心情烦躁,此刻,那股无名火更是窜得老高。

  她一把挥开胤禛的手,冷声道:“妾当不起爷的宠,若妾的哥哥不是年羹尧,只怕爷正眼也不会瞧妾一下。”

  此刻,胤禛已是极怒,冷笑道:“哦,你的意思是,爷是看着亮工的面上才会宠你,是做给他人看的。”

  秋月素来冷淡的双眸,此刻涌着怒火,倔强的盯着一脸戾气的胤禛,直直望向他的心底,“不错,你就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若我的哥哥不是年羹尧,我也不会嫁给你,也不会因你明面上的宠爱,而害死我的萱儿。”

  胤禛紧紧握着拳头,额上青筋直冒,“这么说,自打萱儿去了,你心里就一直在怨我。”

  此刻,秋月的双颊因愤怒泛起淡淡的红晕,就像在滑如凝脂的肌肤上略施粉黛。这样不同于平素的秋月,在屋内灯光的照耀下,真是明艳动人,撩人心弦。

  她微抬这头,倔强的看着胤禛,厉声道:“不错,明面上是你的女人害死了我的萱儿。其实,罪魁祸首就是你,胤禛。我讨厌雍亲王府,讨厌你的那些女人,最讨厌的,就是你。你,就是杀了我女儿的刽子手,刽子手,刽子手……

  最后一句话,秋月几乎是吼出来的,屋子里不断回响这刽子手三个字。

  这时,初蕊在门口,颤抖着,轻声道:“主子爷,主子……”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正是秋月的晚膳。

  胤禛一把将桌子旁的绣蹲踢开,怒吼道:“给爷滚开……”

  初蕊猛的直直下跪,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不断叩首道:“爷请息怒,主子因小格格去世心情一直不好,身子更是没有复原。请爷不要责备主子方才的话,请爷开恩……”

  初蕊上了楼梯便听到秋月的吼声,主子竟然说是爷杀了小主子。听到这话,初蕊简直是快骇破了胆,主子疯了么,这样惹怒爷,爷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虽害怕,却更担忧主子的安危,只得压住自己的恐惧,不断对胤禛磕头。

  胤禛见初蕊一直叩头,更是怒火中烧,上前一步,一脚将初蕊踢开,怒道:“死奴才,爷让你滚下去。”

  那一脚踢在初蕊的肩上,将她踢翻在地。

  却听秋月怒道:“你有火冲着我来,别拿我的侍女出气。”

  胤禛心下更是恼怒,恼秋月的顶撞,更恼她在下人面前不给他留颜面。

  他怒吼道:“来人,把这个贱婢脱下去,打十大板。”

  随着他的一声怒吼,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个中年汉子,将初蕊拖了下去。

  秋月上前一步,猛的抓住胤禛的手,怒道:“你敢”

  胤禛怒极反笑,对外道:“二十大板,还不给爷滚下去“

  “是。”不待秋月反应过来,便拖了初蕊,从两人眼前消失了。

  这时,整个阁楼只有他们二人,一楼楼梯口处苏培盛和另一个精壮男子守着。便是此刻没有人守着,都没有人敢上楼去。

  因为,雍亲王的怒火,没有人担得起。

  秋月死死抓着胤禛的手,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怒不择言道:“爱新觉罗胤禛,你吃饱了没事做,这么晚过来,就是来殴打我的侍女的么”

  胤禛看着此时的秋月,柳眉上挑,杏眼圆瞪,双颊绯红,眼眸水润,饱含怒火。现在的她,不,应该说今晚的她,完全颠覆的胤禛以往对她的印象。

  不像那水中淡雅的白莲,倒似那园中带刺的玫瑰。

  原来,她也是这么有活力,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胤禛的心里闪过一抹惊艳,原本中烧的怒火也倏地压抑了不少,眸色深深的盯着秋月。

  秋月却完全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一股脑道:“怎么,被我说中你的心思了,无话可说了。”

  “哼,你后院的那些女儿,表面上个个都贤良淑德,举止娴雅。结果,却是一个比一个会装,一个比一个恶毒。我不知道你每晚宿在她们旁边,会不会有与蛇共枕的恶心之感。但我,连与她们共处一室,都感到呼吸困难。”

  秋月在年府压抑了这么久,今天便都一股脑的朝胤禛发泄了出来。

  话说完,屋子顿时一片寂静,烛影绰绰,映得两人的脸明灭不定。

  不知站了多久,胤禛才哑着嗓子,冷冽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两人都没注意到,胤禛都没有称呼自己‘爷’,而是‘我’。

  “你觉得我宠你是做给他人看的,所以你在我面前从来都不大笑,才会在萱儿灵堂上说‘利用’二字。你早产,我没重重罚那些女人,你那个时候就开始在心里怨我了,只不过到现在才发作。萱儿去了,你伤心难过,在灵堂上大闹,我罚你禁足,你怨我,不惩治罪魁祸首,却罚你,你觉得不公平,是么?”

  秋月僵着脖子道:“难道不是么,若你不是看着二哥面,才明面上宠我。怎么会府里到处传这个谣言,我又怎么会听到。”

  她讽刺的笑了两声,“京里哪个不知,雍亲王府治下最是严厉。可在这严厉的雍王府,什么流言都没有,偏生有这么个。若不是爷的授意,若爷没有这个意思,那些下人又怎么敢如此放肆。呵呵……你说我恃宠而骄,你说我不知好歹,我到要问问雍亲王,你在哪里宠了我。在我心里,我不过你是圈养的金丝雀。你高兴了,就过来逗逗我,不高兴了,随时都可以弃我如敝履。”

  “人人都羡慕我得宠,却不知这背后令人心底发寒的用意和动机。我也不过那提线木偶,被人操控着罢了。”说着说着,秋月的泪也流了下来,“我只有萱儿了,你们却连萱儿也不放过。萱儿去了,我也去了一半。所以,我恨你们,恨这个王府,恨那些女人,更恨把我装进这个笼子的,你。”

  第一百零一章后续

  收费章节(8点)

  第一百零一章后续

  秋月将长久以来压抑自己内心的事情摊开讲了出来,只觉得心里很是轻松,有一种解脱的快感。不管面对什么结果,她都能够接受,最差,也不过惹怒胤禛,一死罢了。

  若自己死都不惧了,还怕什么,还需要压抑自己什么。倒不如酣畅淋漓的讲开了来,图个痛快。

  胤禛双手紧紧握着,牙齿也咬的咯吱咯吱响,两眼死死盯着秋月,“好好,好一个我恨你们,我恨你,很好……很好……”

  此刻秋月却是怡然不惧,只倔强的回视,胤禛深沉冷酷的眼眸。

  胤禛本就不是心胸宽广之人,哪里容人这么忤逆他,他抬起右手……

  秋月见胤禛脸色铁青,又抬起了右手,以为他要打她,更是倔强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板着脸站在那里。

  不料胤禛抬起的右手在空中打了个圈,只一把挥掉桌上的茶茶具。

  只听得几声清脆的声响,转瞬间,地上的茶水便冒起腾腾水雾,室内顿时缭绕一股袅袅茶水的清香。

  然后胤禛便转过了脸去,秋月睁着一双杏眼,只能看着他冷峻的侧脸。

  待胤禛再转过来时,眸色已恢复平静,只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复又瞧了一眼秋月苍白却异常生动的小脸,冷哼了一声,箭袖一甩,兀自出了里屋。

  胤禛走到楼下,沉着一张脸,阴翳的目光扫了一圈跪了一屋子的奴才,厉声道:“今晚的事,我若是听到谁嚼舌根,或是在外面听一点风声。那嚼舌根的奴才立刻给爷杖毙了,那听到的奴才也给爷撵出去。”

  屋子里的奴才哪个敢触雍亲王的眉头,立刻战战兢兢的叩首道:“奴才遵命。”

  雍亲王见众人的服帖,又想起方才的事,竭力压下的怒火又上蹿了起来,对跪着的夏悠琴和锦心两人冷声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上去,给爷好生伺候着。”

  说完,便沉着一张脸,一甩箭袖,率先出了屋子。

  苏培盛只来得及对夏悠琴说了一句:“快上去伺候年福晋。”便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待胤禛等人离开,夏悠琴和锦心两人对望了一眼,便急急的上了楼去。

  两人进了屋,只见满室的狼藉,秋月还呆呆的站在门边,脸色苍白,气喘嘘嘘。

  夏悠琴和初蕊心下一惊,忙避开地上的碎渣,上前扶了秋月在床榻上坐下,替她除去鞋袜,盖上薄被。

  秋月现在到有些还不敢置信,她竟然对着胤禛大吼大叫了,并且还指责了他。他竟然没对自己发火,也没处罚自己,就这样走了。

  秋月呆呆的想着,连锦心两人进门,扶了她坐下也没发现。

  待她意识到房间多了两人人时,锦心两人正在打扫房间。

  秋月想起初蕊,忙问道:“初蕊怎么样了,可还是在挨打。”

  夏悠琴安慰道:“主子放心,初蕊不过挨了几板子爷就离开了。那些人知道爷是气话,所以后面的板子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并不痛的。”

  秋月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若因着我的缘故,让初蕊糟了秧,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夏悠琴想了想,叹道:“主子若真为着咱们着想,也不该同爷置气。现下爷在起头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倒霉了。”

  秋月听了这话,只冷漠道:“只要你们几人没事,其他人我却是管不了这许多了。我有事的时候,除了你们几人,府里又有哪个是真正关心我的。”

  锦心想了想,道:“也是这么个礼,平日里也没见她们对主子有多好,也活该他们倒霉,幸好爷不在庄子里了。”

  想了想,又担忧道:“倘若她们受了罚,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在主子的头上?”

  秋月冷笑道:“哼我现在可是谁都不怕了,萱儿都被她们给害了,我还有什么好惧的。”

  夏悠琴安抚道:“这点倒无需担心,方才爷离开前不是说了,这事就当没发生,那些人不敢嚼舌根的。”

  “哼,我如今得罪的人多了去,在添上一两个我也是不惧的。”秋月坐在床上冷笑道,“我指着我好性儿,把我当猴耍。以前怎么在背后中伤我,我都无所谓。可她们现在真的是太过分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这笔帐,我总要讨回来的。”

  锦心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主子能这样想,真真是太好了,以后咱们在也不用这么憋屈了。”

  连夏悠琴也是连连点头,“若依着主子从前的性子,在这深宅大院里面,真的是一点保障都没有。”

  然后,她后怕道:“主子也真真是大胆,奴婢进府也有几十年了,从没见过有人敢和爷叫板。”想了想,又添了句,“顶嘴的人都没有,主子这儿可是头一份。”

  锦心也道:“我伺候主子也有十来年了,除了今天,还从没见过主子和人红过脸。”

  夏悠琴听了这话,笑道:“今天主子和爷这样吵了一架,虽说挺吓人的,可正是这样,倒让我真真正正的放心了。”

  锦心奇道:“这是怎么个礼。”秋月也望着她。

  夏悠琴道:“哪家两口子过日子不是磕磕碰碰的,若像主子从前那样,淡淡的,像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才是不正常的。夫妻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主子敢和爷吵,就说明心里对爷不见外了。你们想想,若一个陌生人若你生气了,你会同他计较么?”

  锦心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倒真是这么个理,姑姑不愧是过来人,懂得比我们多。”

  夏悠琴笑道:“过日子就是这样的,要是两个人相敬如宾,就真的是相敬如冰了。这样,两个人只见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只剩下那么个分位摆在那里了。”

  锦心道:“姑姑这么说,倒感觉像在说爷和福晋。”

  夏悠琴接着道:“你看,主子和爷吵了,爷不许下人说出去,可不是把主子放在心里了。在说说主子,你想想看,若放在主子刚进府那会儿,主子会这样做,同爷大吵么?”

  夏悠琴说完,便端了装着碎瓷片的托盘,出了屋子。

  第一百零二章怒火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零二章怒火

  秋月听了夏悠琴的话,却是心头巨震,愣愣不语。

  在她的内心,对胤禛已经是亲昵到如此了么?

  若不是,依着她从前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如此的。

  若是?秋月甩了甩了头,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把他放在心里。

  他可是未来的雍正,历史上有名的冷情帝王,。

  况且他对自己,不是只有利用么?

  秋月苦思无果,便丢开了心思。

  因方才与胤禛吵过一架,将心里的所思所想都讲了出来,心里的负担陡然减轻,倒感觉身子轻松了不少,病症也轻了些。

  在锦心的伺候下用了晚膳,漱了口,便歇下了。

  秋月这边好眠,胤禛那边却仍是愤怒不已,真是苦了伺候他的人。

  且说今日胤禛下了朝,听苏培盛说年夫人今日离开庄子。

  他许久没见到秋月,虽说有公务绊着他,但闲下来的时候,竟会不由自主忆起她巧目盼兮的样子。

  胤禛心下一动,将紧急的公务处理了,便快马赶到了庄子,欲陪他一起用晚膳。

  在骑马途中,只要想到秋月见到他时面露惊喜的样子,胤禛的心竟会好了起来。

  更是猛挥马鞭,想要早点赶往庄子。更是打算好了,若秋月开口,他便在那里陪她一晚上。

  他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就是没想过,等到的,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此刻,胤禛在官道上策马狂奔。

  初冬的夜里,天还是有些冷,耳旁的风肆意的吹着,吹的胤禛的手和脸搜是冰凉。

  急怒中的他,却浑然不觉,只冰着一张脸,不断向前冲,发泄心中的怒火。

  他喝道‘驾’,又是猛甩马鞭。

  一想起秋月说的话,他就又是一阵气闷。

  真想把那个女人掐死,免得她这么气自己。

  脑海中闪过秋月含泪苍白的小脸,片刻又变成了倔强的眼神,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发狠。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对爷说话,爷在她身上的用心,真是白费了。

  胤禛一人一马当先的在前面狂奔,后面苏培盛心中叫苦不迭。

  瞅爷这怒火,看来被年福晋气的不轻。

  爷不对着年福晋发火,可见是真的在心里疼她。爷工作一天,晚膳都没用,巴巴的跑来看她,她却如此。

  哎看来真的是爷太宠爱她了。

  他望着前面不远处的胤禛,心里叹了一口气,瞧爷这怒火,府里的主子奴才都要遭殃了。

  几人回到王府所用的时间,竟比到庄子的时间少了一半,可见此刻胤禛有多气了。

  胤禛一人先回到王府,此时苏培盛等人还在后面。

  他下得马来,狠狠敲了敲门。

  说来也巧,那守门的小厮打听到爷去了庄子,以为爷不会这么快回来,几个人便聚在一起赌些小钱。

  却不料几人突然回来,几人匆匆收拾了东西,待开得门来,胤禛却是脸色都铁青了。

  他一脚踹上开门小厮的心口,阴冷道:“给我把这几个东西拖下去,杖毙了。”

  那几人听了,一把跪倒在地不停叩首道:“爷饶命啊奴才在也不敢了,求爷饶命啊”

  胤禛听了更是心烦,丢下一句,处理了,便在也没看一眼,兀自往东边的书房走去。

  苏培盛叹了一声,对几人摇了摇头,丢下一句,也是你们运气背,主子现在正在气头上,便是福晋来求情也不见得有用,便追了上去。

  胤禛这一进书房,便把自己关了起来。

  不知道在椅子上坐了多久,却听苏培盛小声在门外道:“主子,已经三更天了,您还没用晚膳,要传膳么。”

  胤禛不语,想到自己竟为了一个女人呆坐了许久,又是眉头一皱。

  苏培盛见书房里许久没有声音,复又小心的说了一遍,却还是没有反应,正打算放弃时,门却‘吱’的一声开了。

  胤禛此时已恢复了平时的平静,神色冷峻道:“去钮祜禄氏那儿。”

  说着,便径自往钮祜禄氏的院子走去。

  到了钮祜禄氏的房间,受着她细心的服侍,感受着她温柔的脸庞透露的欣喜,胤禛脸色才好上一些。

  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样子,都盼着他来。

  看来是他太宠爱年氏了,把她宠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得冷着她一段时间,让她反省反省。

  胤禛打定了注意,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便没有在提起秋月,也没有在去庄子上看过她。

  当然,对秋月那日的话,他却也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依着胤禛小心眼的性子,把平日里喜欢嚼舌根的奴才丫鬟,随意捡了个错处置了。

  一时间,府里风声鹤唳,伺候他的人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不多说一句,也不敢做错一件事。生

  怕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就把自己的主子爷得罪了。

  倒也应验了京里传的那句,雍亲王府家风之严,是京里的头筹。

  胤禛的其他女人自然也感受到府里不同寻常的气氛,都纷纷跑到福晋这儿诉苦。

  因为胤禛处置的人中,有她们安插在各院的内应,也有她们贴身伺候的人。

  现在被胤禛这么出其不意的处置了,在安插人手也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功夫。

  李氏首先诉苦道:“姐姐,您可要劝劝爷啊最近也不知是不是爷的事物太过烦心,这段日子,爷处置了这么多人。弄的现在府里人人自危,也不知道下一刻就轮到谁了。前儿我的大丫鬟,就在爷面前多说了一句,便被爷撵了出去,现在用新来的这个很是不顺我的意,办事笨手笨脚的。”

  其他女人听了,也都纷纷向乌喇那拉氏诉苦,她们的院子,或是被撵了人,或是被胤禛罚了,打了她们的脸面。

  这时,李氏看着端坐在一旁,事不关己的钮祜禄氏酸溜溜道:“还是钮祜禄妹妹会伺候爷,自打那年妹妹同爷一起南巡,回来后,妹妹可是爷心尖子上的人。你们看,这么多姐妹都被爷罚了,只有福晋和妹妹的院子还好好的。”

  钮祜禄氏微微一愣,她还真没有注意到只有她和乌喇那拉氏院子里的人没被罚过。

  便是温和的耿氏,都有人被责罚。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便移到了钮祜禄氏的身上。

  是啊这钮祜禄氏自打康熙四十九年同爷一起傍驾南行,伺候爷回来后,爷一直对她很好。不仅让她生了个儿子,还让她从格格升上了侧福晋。能在王府生分位的,除了她,竟没有第二个。

  连在她前面进门,那么得宠的武氏都没生下儿子,没升分位。这长相普通的钮祜禄氏,有什么资格。

  众人心下一寒,她是个多么有心计手段的。

  李氏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然她们都有了损失,那钮祜禄氏凭什么置身事外。

  乌喇那拉氏坐在上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并不说话,只一味低头喝茶。

  钮祜禄氏见乌喇那拉氏并不出来开解,因没料到李氏会对她发难,一时也没有好的法子,便也只学着乌喇那拉氏的样子,低头喝水。

  心中却不断思索着,以前年氏在府里,她又得宠,有她在前面,自己得爷这么一点小小的宠,并不惹眼。现下,她不在府里了,竟是自己最得爷的宠爱了。她想了想,不行,这样对弘历太不利了。

  看来,要想个法子把年氏弄回府里。

  想到这里,她对着乌喇那拉氏笑了笑,恭敬道:“福晋,眼下已经进入腊月了,还有两天便是腊八了,年妹妹还在庄子上养病。是不是该派个人去把年妹妹接回来过节。”

  听了这话,乌喇那拉氏才抬起了头,一派端庄的点头道:“确实该如此,今儿晚上我就同爷说说。年妹妹一直在庄子上主子,也不是个事儿。”

  她想了想,又笑道:“说起来也怪了,那日爷去庄子上看过年妹妹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爷就……”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众人已经明了她的意思。

  她们不正在说爷最近脾气不好,乱责罚人么。

  李氏心直口快道:“难道是年妹妹得罪了爷,但她离得远,爷责罚不了她,所以才拿我们出气。”

  武氏自打知道自己不能怀孕了,便与秋月结下了梁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见她用用着绣花手绢轻掩檀口,娇笑道:“年妹妹可真够胆大的,还没听说过谁敢顶撞爷。莫不是,她仗着有她二哥撑腰,就如此肆无忌惮,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不说,还敢和爷顶撞。”

  李氏接着道:“可不是,都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的。大庭广众之下,就如此不顾王府的脸面,也不知道年家是怎么教养的。”

  女人都喜欢同仇敌忾,年氏自打进府以来,便最得宠爱,不知有多少人眼红。现下她不在府里,这些人便都开始将平时的不满讲了出来,全然忘了来这里的初衷。

  乌喇那拉氏轻啜着茶水,不着痕迹的憋了一眼置身事外、坐壁上观的钮祜禄氏,心下冷笑:果真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当年不声不响的便让爷带了她南巡,回来更是得爷的宠爱。

  现在生了儿子,为了保住自己和儿子,竟然拿别人做挡箭牌。

  乌喇那拉氏扫了满屋子的女人,冷哼一声,一屋子的蠢货,这么多人加起来,都不是钮祜禄氏的对手。

  人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岔了话题。

  难怪你们都进府这么久,还没生下个儿子。

  这耿氏,也不是个笨的,知道找个好靠山。

  乌喇那拉氏瞧着心烦,懒懒的坐在上首,听她们批斗秋月,等到说的太过分时,便让她们散了。

  第一百零三章佛经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零三章佛经

  钮祜禄氏离开上房,扶着香雪的手慢慢的走在园子里。

  只听那香雪瞧了四周没人,才用满语轻声问道:“主子方才在上房为什么要提起年福晋,年福晋不在府里,主子才能更得爷的宠,为什么?”

  钮祜禄氏心下满意,她调教的丫头就是心细,用满语回道:“都进府这么些年了,又不是刚来府里那会子,爷是什么性子你我还不清楚么?爷那样的人,又真的会将谁放在心上么。这宠爱,也不过是一时的,我又何必得宠惹其他女人的嫉妒,招来暗算。便是咱们两人在心细,这暗算也是防不胜防,更何况上面那位还在,她想动什么手脚,可是容易的很。且我冷眼旁观着,只怕这年氏,在爷心里没什么分量。”

  香雪奇道:“那爷这么宠她?”

  钮祜禄氏轻笑道:“明面上宠着罢了,内里怎么样咱们都不清楚。不过我估摸着,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比较多。这府里,怎么可能轻易出什么流言,看来还是有三分真的。”

  香雪又问道:“那爷既然宠着她,为什么要把她送到庄子上去,何必继续放在府里宠着?”

  钮祜禄氏听了这话,到住了嘴,望着园子萧瑟的池塘。

  良久,方沉吟道:“爷把她送出府了,这我也想不通。论理,应该是继续宠着才对啊除非……”

  “主子,除非什么?”

  “除非,爷有什么不得不送她去庄子上的原因,最有可能就是她身子的问题。你想想,年氏身子本就弱,刚怀上孩子就生了场大病,好容易好了,又遇上早产。你也知道,这早产对女人的身子伤害之大,我这么健壮的身子,不也是被害的以后不能再有孕了。”

  香雪见一贯将心事隐藏很深的自家主子,此刻面上露出的意思情绪,出声劝慰道:“主子,您也莫要伤心了,不是还有小阿哥么?小阿哥这么聪慧,将来主子定是个有福的。”

  钮祜禄氏听了这话,方点头道:“不错,我还有弘历。你看,现如今年氏不在府里了,我这点宠就显得太过扎眼了。”

  香雪恍然道:“哦,所以主子才让福晋把年主子接回来。”

  钮祜禄氏点点头,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明天看福晋怎么说,咱们在想应对之法。今早离开院子的时候,弘昼不是吵着要出来玩么,下午把他抱到耿妹妹那儿去,让他们两哥儿乐呵乐呵。”

  香雪扶着钮祜禄氏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她和钮祜禄氏交谈声越来越小,只隐约听见,“说来,奴婢也有几天没看弘历阿哥了,还真是想念的紧……”

  雍亲王府的一切勾心斗角自是扰不到北郊的温泉庄子那儿,而庄子也因为有了主子而显得生机勃勃,下人们做事都带劲儿了许多。

  而在与胤禛吵过罚过脾气后,秋月的心情倒真切的好上了不少。又因远离了王府女人的酸言酸语,除了偶尔想起梓萱心会抽痛外,日子过得倒也算不错。

  这日用过午膳,秋月让人抬了把摇椅,铺上柔软的毛毯,放在小书房的窗边。沐浴在阳光下,懒懒的阖着双目,感受这一刻阳光的宁静。

  初蕊把摇椅旁边小几上已经凉了的茶换了,见秋月这么闲适,开口笑道:“主子最近气色好了不少,昨日王太医诊脉都说主子这几日恢复的不错,可见这静养还是很有好处的。”

  秋月勾了勾嘴角,“没有那些女人呱噪,拈酸吃醋,这日子自然是平静不少。”

  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咿呀”地开了,步入一妙龄少女。

  原来是锦心,从外面走了进来,“主子,府里派人来了。”

  秋月懒懒的应了声,“哦,谁派来的,什么事?”

  “是福晋派来的人,说是接主子回去过腊八,主子要见见么?“

  秋月挥了挥手,“打发了出去,就说我今年不回去过年了,让她们自个一家人好好乐呵乐呵。”她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哼哼,说不定没有我在她们眼前晃悠,她们还更高兴些。”

  锦心迟疑道:“这……主子,您不回去过年,这是不是不合制度,若是爷问起……”

  秋月想起胤禛临走时的那个样子,心里有是一阵气闷,“便是你的主子爷来了,我也不回去。你们俩下去,我自个静一静。“

  初蕊锦心两人自是看出秋月说起胤禛时的不耐,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还是顺从的退了下去。

  主子不见福晋带来的人,她们还要想法子和那人好好说说,打点打点。

  只是主子这目中无人的印象,想是很难在他们心里去掉了。

  待两人下去,秋月缓缓睁开了双眼,侧翻了个身,对着远处的天空呆呆的看了一会。

  叹了口气,缓缓的坐起了身,搭在身上的薄毯也滑落到腿间。

  秋月索性盘腿而坐,托着腮,垂着眼,颦眉把玩着小几上的茶盏。

  良久,方幽幽叹了口气,将毛毯拿下,兀自起身走到桌案后面。随手拿起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翻着,却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王府的来人给打搅了。

  这些人,就不能让她安生会子么。

  她在府里,一个个都酸话暗箭不断;她不在府里了,又巴巴的来请,就算她们不累,可她累啊

  这般幽幽想了一会,待定神看向手中的书时,方看进去了几字。

  “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

  “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

  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看到这简单的几字,却让秋月心下巨震,在嘴里细细咀嚼,只觉得口齿噙香。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心里默念了几遍,不觉点头自叹,心下自思:“一切相不过皆是虚妄,若执着于怨恨嗔痴,爱憎苦乐,多傻”

  这是什么书,竟有如此好的句子。

  秋月将书合上,才见封面上赫然印着《金刚经》三个大字。

  原来她刚才因王府派人之事,心绪不宁下,无意间拿起了上次年夫人带来的几本佛经。

  当时她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对佛经很是不以为然。

  毕竟在前世,甚少有人翻看佛经,印象中好像只有老人和信佛之人才会看这类的东西。

  但又因是年夫人带来的,就随手放在了书案上,却不料佛经里也有这么好的句子。

  秋月将手中的这本书放下,拿起旁边的一本,细看来,却是《景德传灯录》。

  这是本什么书,怎么不像是佛经?秋月心下疑惑,随手翻了一页。

  恰好翻到唐顺宗问佛光如满禅师佛涅槃后的情形:

  「佛从何方来?灭向何方去?既言常无住,佛今在何处?」

  如满禅师答道:

  「佛从无为来,灭向无为去;法身满虚空,常住无心处。

  有念归无念,有住归无住;来为众生来,去为众生去。

  清净真如海,湛然体常住;智者善思惟,更勿生疑虑。」

  秋月心下一动,这如满禅师真真是有大智慧之人,他回答的意思是:佛的法身遍满虚空,理体常住于清净真如海里,是无为而为,无住而住的,不可以一般识见忖度。

  秋月心中想着,不知道这唐顺宗能否了解「无住而住」的涅槃境界,却看到这唐顺宗又问道:

  「佛向王宫生,佛向双林灭;住世四十九,又言无法说。

  山河及大海,天地及日月;时至皆皈尽,谁言不生灭?

  疑情犹若斯,智者善分别。」

  顺宗只从一般世俗的色身生灭去体会佛陀的存在问题,不能了悟佛陀的法身理体是无所不在的,因此佛光如满禅师再一次开示道:

  「佛体本无为,**妄分别;法身等虚空,未曾有生灭。

  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处处化众生,犹如水中月。

  非常亦非断,非生亦非灭;生亦未曾生,灭亦未曾灭。

  了见无生处,自然无法说。」

  秋月看到这里,只觉得有如醍醐灌顶,“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处处化众生,犹如水中月。了见无生处,自然无法说。”

  “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灭不是生灭的灭,灭是涅槃境界。在常寂光土则灭除一切烦恼、差别、对待,是绝对解脱快乐的寂灭世界。

  佛陀的法身等然虚空,没有生灭缺漏,只是我们一般人用世俗肤浅的眼光去分别,起迷妄之情,以为佛陀也有生老病死的生灭现象,而不能体悟等然虚空的真如佛性是不生不灭的。

  因缘既尽,则灭向真如而去,法身「如来」、「如去」,不增不减。

  秋月愣愣的看着这几句话,仔细忖度,第一次正视了自己内心:枉我一直自命清高,觉得自己超脱在众人之外,不理会她们的小动作。不论她们怎么对付自己,在她内心深处,不过是悠然看戏之心,从未真正将她们放在心上。

  却终究还是被**贪住,无法跳脱轮回之外。

  秋月心下一叹,她终究也不过是一凡夫俗子,也许永远也无法达到佛陀这种不住一法的涅槃境界。

  难怪年夫人要她看佛经,这经书上的道理,竟是四书五经里没有提到过的。

  不过秋月心中又生出了另一个疑问,为何在现代,出了上了年纪的人和信佛者,看佛经之人会少了这么多?

  她却是忘了,佛经上所讲都是文言文。在现代这个喧嚣浮躁的社会,又有谁会真正静下心来看佛经,品真理呢?

  秋月拿着手中的书,细细品读了起来,浑然忘了时间,也忘了方才心底生出的丝丝怅惘。

  第一百零四章拈花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零四章拈花

  这佛经秋月倒真真的看入迷了,连初蕊多次进书房为她添茶水都不知道。

  待感觉眼睛微微有些酸涩,抬头看窗外时,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屋里也早已点了灯火。

  初蕊见秋月抬头,笑问道:“主子看什么这么入迷,连奴婢进来好几次都没发觉。”

  秋月笑了笑,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酉时(17点——19点)了。”

  秋月放下书,倦倦的伸了个懒腰,笑道:“已经这么晚了,这佛经果真是博大精深。我不过才粗粗看了几页,还没细细品味此中真味,便用去了几个时辰。”

  这时,锦心端着晚膳走了进来,“在聊什么呢,瞧着主子心情倒不错。”

  秋月闻着饭菜的香味,扶着初蕊的手站起了身,道:“还真是有些饿了,再去厨房取两幅碗筷,叫上悠琴咱们四个一起用膳。”

  “是。”锦心喜笑颜开的领命出门。

  初蕊也是心中高兴,可见主子心情大好了。

  待锦心取来碗筷,初蕊也将饭菜摆好了。

  玉带桂鱼卷一品、桃仁酥鸭一品、燕窝拌白菜一品,清炒笋丝一品,海带猪肚丝羹一品,鲍鱼烩珍珠菜一品,并几小碟素菜。

  虽说秋月也会偶尔感叹太过奢靡,但现在上流贵族,都是这种风气,她这还算是节俭的。

  主仆三人就在书房屏风后的那张张紫檀木嵌螺钿罗汉床上用膳。

  因秋月看了一下午的书,心情平和了许多,和她们俩也算说说笑笑的。

  秋月见夏悠琴并没来,便疑惑的看着锦心,锦心道:“方才小林子将夏姑姑叫去了,想是有什么事情。”

  见秋月点了点头,便又闲话了起来。

  锦心问道:“主子方才看的什么书,怎么这才一会儿,心情就变好了不少。”

  秋月轻轻夹了一筷白菜,放入嘴里咀嚼下咽后,才轻轻道:“给你们讲一个典故,方才在书里看的。”

  锦心笑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主子说的典故了,像主子从前说的雷峰塔的那个典故,奴婢到现在还没忘记呢?”

  秋月微微一笑,那是她在年府时,见书里写的雷峰塔白蛇传的故事,同后世在电视上看的完全不同,便给她们讲了白素贞和许仙的故事。

  没想到,她们到现在都还记着。

  秋月缓缓的开口讲述,一时间,只有她清冷略带空灵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响起。

  「有一次大梵天王在灵鹫山上请佛祖释迦牟尼说法。

  大梵天王率众人把一朵金婆罗花献给佛祖,隆重行礼之后大家退坐一旁。

  佛祖拈起一朵金婆罗花,意态安详,却一句话也不说。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觑。」

  讲到这里,秋月停顿了一下,向她们问道,“你们说,佛主拈花是什么意思。”

  锦心想了想,急急忙忙咽下嘴里的饭,笑道:“佛主拈起花朵,自然是观赏用的,难不成还用还吃么?”

  初蕊摇了摇头,“不对,佛主是修行之人,有岂会在意这些外物美丽与否,肯定是另有深意。只是不知,佛主内里的含义。”

  秋月朝初蕊含笑点头道:“不错,初蕊倒是有慧根之人。”

  锦心撇了撇嘴,“也只有主子才会深究经书里面的含义,您瞧咱们府上的主子中,有几个识字的。她们抄佛经也不过是抄抄字,或是用来投爷所好罢了,有哪个真正明白其中深意。”

  秋月反问道:“她们不知其中的含义,咱们就要学她们么?”

  锦心道:“好了锦心。”

  又转头问秋月道:“主子,佛主拈花到底有什么深意在里面。”

  秋月笑了笑,才接着缓缓道:“在听佛主说法的人中,有个叫摩诃迦叶的人。他见佛主拈花,破颜轻轻一笑。

  佛祖当即宣布:“我有普照宇宙、包含万有的精深佛法,熄灭生死、超脱轮回的奥妙心法,能够摆脱一切虚假表相修成正果,其中妙处难以言说。我不立文字,以心传心,于教外别传一宗,现在传给摩诃迦叶。”

  然后把平素所用的金缕袈裟和钵盂授与迦叶。

  这就是禅宗“拈花一笑”和“衣钵真传”的典故,后人把摩诃迦叶列为‘西天第一代祖师’。“

  初蕊细细品了品这个典故,感叹道:“‘拈花一笑’,果真只有大智慧的人才能想到这上面,咱们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锦心奇道:“这‘拈花一笑’怎么了,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你们的意思。”

  秋月淡笑摇头道:“真真是痴儿,竟还未觉悟”

  初蕊笑着解释道:“佛祖所传的其实是一种心境,一种纯净无染、淡然豁达、无欲无贪、不着形迹、超脱一切、不可动摇、与世长存的心态。”

  秋月含笑点头道:“初蕊果然是有觉悟之人,这是佛教“无相”、“涅盘”的最高的境界,只能感悟和领会,不能用言语表达。而迦叶的微微一笑,正是因为他领悟到了这种境界,所以佛祖把衣钵传给了他,现在明白了么?”

  锦心点头道:“明白了,就像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是不是,主子?”

  初蕊笑着点她的头道:“这么早学的,也真难为你还记得?”

  “那是,也不说当时我被梅先生罚了有多惨。”

  忆起当年的糗事,主仆三人都笑了起来,房间的气氛更是乐呵。

  雍王府上房,胤禛听乌喇那拉氏禀完,不动声色淡淡道:“你遣人去庄子上的人回来说,年氏不肯回府?”

  明明是没有平静的语气,但还是让人听见里面透露的寒意。

  乌喇那拉氏瞅着胤禛的脸,从面上根本看不出端倪,只得试探道:“想是年妹妹怕过了病气给府里的众姐妹,要不,妾身亲自去庄子上接年妹妹。”

  胤禛想起他上次去庄子上的情节,她对自己这样便也罢,若这样对乌喇那拉氏,倒真不好收场了。

  思极次,胤禛端起茶,轻轻啜了一口,又放下,淡淡道:“她不愿回来,就随她去,让她在那里住着。以后,也别遣人去接了。”

  心下却想着,还是年氏泡的茶水好些,这茶水泡着不够味儿,倒是浪费了上好的茶叶。

  乌喇那拉氏迟疑道:“这……还要去宫里给额娘请安,还要参加宫宴,年妹妹不出席,好么?”

  胤禛起身淡淡道:“额娘那里我自去说,眼下快年节了,福晋事务也多,这些小事就不用操心了。好了,爷还有事要忙,抽空了在来看你。”

  乌喇那拉氏忙起身恭送胤禛离开。

  出了上房,胤禛走在去书房的路上,面色虽平静,心里却恼怒不已。

  年氏这般姿态,根本就是还在怨着他,和府里众人。

  “我不知道你每晚宿在她们旁边,会不会有与蛇共枕的恶心之感。但我,连与她们共处一室,都感到呼吸困难。”那日吵架之语,一直在他脑中,每每想起,都会令他恼怒。

  哪个府里没点阴私之事,知道是一回事,被人这样赤luo裸的摊开来讲,却是让人受不了了。

  哪个男人愿意与蛇共枕?

  一想到她们背着他干得事,胤禛就一阵寒心。

  上次年氏的事情,他让粘杆处查后,竟牵扯了这么多人。

  他的后院中,除了钮祜禄氏和耿氏没参与,竟然都有份。

  最让他震惊的是,幕后之人竟是他的结发妻子乌喇那拉氏,乌雅氏不过是她的垫脚石罢了。

  那段日子,胤禛很不好过。年氏的出事不算,更多的是对妻子的寒心。

  那是他的孩子,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群蛇蝎妇人,他竟然不敢再继续深究下去,只得让乌喇那拉氏草草了事。

  若真正处罚起来,他这王府后院,竟是要空了。

  也正因为如此,胤禛对钮祜禄氏和秋月更是高看了一眼。

  钮祜禄氏有手段,从她保住了弘历和弘昼就可以看出来。况且当年在塞外,他染了时疫的悉心照料,这些他都不会忘记。

  他会将她和弘历母子俩放在心里,也能够保证以后的富贵荣华。

  至于年氏,胤禛有时也在想,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让他一再破例

  一想起秋月那日叫他名字的样子,胤禛就心动神摇,仿佛她的容貌又浮现在眼前,柳眉上挑,杏眼圆瞪,耳边的回响着秋月恼怒的声音,“爱新觉罗胤禛,你吃饱了没事做,这么晚过来,就是来殴打我的侍女的么”

  思极此,胤禛又是一阵气闷,在个奴才面前这么驳爷的面子。

  现在差人去请也不回府,王太医都说身子恢复的不错,不回来不就是说明还在生气。

  哼看来女人就是宠不得,胤禛心下发狠道。

  爷在晾她几天,等她派人过来认错了,爷在原谅她。

  又想起秋月那日叫他名字时的情景,胤禛就是一阵意动。除了小时候皇额娘叫过他禛儿,何曾有人叫过他的名字。

  康熙和德妃都唤他老四,其他人就更是不敢了。

  他的名字被她叫了出来,仿佛都有了生气。

  接下来的日子,胤禛投入了繁忙的事务中,只在空闲的时候,不时将那日和秋月吵架的场景在脑中回放,在心里细细品味着秋月带给他的异样的感觉。

  第一百零五章胭脂

  收费章节(16点)

  第一百零五章胭脂

  胤禛心里的算盘打了响亮,却不知秋月压根儿就没有回府过年的想法。

  这不,过完腊八、新年,眼看就元宵节了,秋月就没打发人回府过。

  胤禛的一股狠劲儿也被秋月挑起,索**务繁忙,倒也丢了这些心思。

  只是苦了府内众人,眼见着他周身的寒气和威压一日一日的加重,伺候的人无不战战兢兢。

  这日,乌喇那拉氏又同胤禛说起了,“爷,过几日便是元宵佳节了,宫里要举办家宴,年妹妹这不去……要不,妾身在派人去接妹妹回来?”

  胤禛皱了皱眉,想起秋月的不服软,冷声道:“你就待钮祜禄氏和李氏去就好,宫里若问起,就说在静养,若没有问起,就不要提她了。”

  乌喇那拉氏关切道:“也不知道妹妹的身子究竟怎么样了,隔着这么远,妾也没去看过她。”

  “福晋你好要管家持府,哪里又这个闲工夫。她自个爱在庄子上住就让她住,别替她操心了。”

  乌喇那拉氏面上恭敬的应了,又同胤禛说了会子闲话,才恭送他离开。

  胤禛离开后,乌喇那拉氏回想方才谈话的内容,心里暗自思量,这年氏究竟是失宠了呢,还是爷特意把她从府里隔开了。

  她住的这么远,自己想要了解她的情况或是想要动什么手脚,却是艰难了。

  虽说庄子里面也有她的人,但终究不是心腹,她也不放心让他们做什么,以免落下什么把柄。

  她在这府里也算是一手遮天了,都无法得到年氏真正的情况,其他女人就更不用说了。

  乌喇那拉氏皱了皱眉,总感觉自从年氏早产,武氏生产之后,爷对她就变了。但具体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她心下一凛,难道是年氏和武氏的事情败露了。

  不,不可能。旋即,乌喇那拉氏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年氏生产的那日,若不是钮祜禄氏趁她不防,突然出手,爷也不会那样看她一眼。

  害的她为了这事儿,担心了好久。

  这笔帐,该算在钮祜禄氏的身上。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这话果真不错。

  平日里看着是个恭敬守礼、低调沉稳的,不仅在她的眼皮子低下生下阿哥,升了分位。

  还能在关键时候反击,咬她一口,这份心智,绝不是府里众人能比的。

  乌喇那拉氏眼里一阵发狠,看来,这年氏不能除掉。不仅如此,还要让她生下小阿哥。

  这样一来,我看钮祜禄氏你还能忍多久。我就不信,你对世子之位不动心。

  钮祜禄氏,年氏,李氏,我且坐壁上观,让你们三人去斗。

  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乌喇那拉氏端起桌案上的的兰雪茶,垂下眼帘,啜了一口,掩下微微上扬的唇角。

  旋即,又皱了皱眉,唤道:“给我换一盏茶。”

  “是。”身后的丫鬟熟练的给她换了一盏花茶。

  乌喇那拉氏喝了才舒展了眉角,也不知这苦涩涩的茶有什么好喝。

  这府里除了爷和年氏爱喝这茶叶,其他女人倒也都像她一样,只喝这花茶。

  不过,各处自是都备上了上好的茶叶,谁也不知道爷什么时候会来,不是么?

  她却是忘了,武氏生产的那日,胤禛离开前,看着她的脸,那深深的一眼……

  转眼便到了四月,刚辞了寒食,又迎来清明。

  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此时,正是芳草萋萋、漫天飞花的暮春季节。白锦和白雪般的梨花洁白无瑕与香花烂漫,悄悄地绽放在月光溶溶的夜色中,给人一种高洁、脱俗的感受。

  春回日暖时节之际,庄子里处处洋溢着勃勃生机,一副*光旖旎的景色。

  没了人管束,秋月整日带着初蕊几人在庄子里游玩,偶尔也到庄子外看看,感受万物复苏,生命的顽强。

  这日,用了午膳,小憩一会儿后,秋月便携了初蕊锦心二人,领着花篮子,到园子里采摘花瓣。

  虽已是暮春,但见秋月身上仍穿着月白绣花小毛皮袄,头上挽着随常云髻,簪上一枝白玉簪,别无花朵,腰下系着杨妃色绣花绵裙。

  真比如:亭亭玉树临风立,冉冉香莲带露开。

  早在路上,秋月就给几人分工了,初蕊摘桃花瓣,锦心摘梨花,秋月自己则随意采摘一些喜欢的花儿。“

  看着花园里姹紫嫣红的花儿,几人精神气儿都好了许多。

  锦心因问道:“主子,咱们摘这些个花瓣做什么,泡澡用么?”

  秋月摘下一朵金盏菊,笑道:“咱们做胭脂去。”

  “做胭脂?府里每个月不是都会发上好的胭脂水粉么,主子怎么想着做这个了?”

  秋月抿嘴笑道:“这不是每日只在屋子里坐着无聊,咱们摘这花瓣,一来可以出门转转,二来坐胭脂可以打发打发时间,每天看书也累的慌。”

  初蕊打趣笑道:“真真是奇了,主子这几个月来,每日抱着夫人送来的几本书,不到吃饭是绝不放开的。怎么现在,倒有觉得累的时候。”

  “就是就是。”锦心帮腔道,犹觉得不过瘾,左手拎着花篮,和右手合十,假装严肃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花一世界,一佛一如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秋月被她那个样子逗的,撑不住笑了起来。

  初蕊也忍不住笑着,把锦心腮上一拧,说道:“真真这个锦心的一张嘴,叫人恨也不是,喜欢也不是。”

  锦心被她拧了一下,跳开来,作严肃状道:“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既然我同初施主如此有缘。”

  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罢了,我不入地狱谁,谁入地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主仆几人笑闹着,没人采了半篮子花瓣,便回了屋子。

  回到西苑揽月阁,几人并不进屋子,只是在前面小院石凳上铺了垫子,便坐下了。

  首先是选花,花和花的颜色并不一样。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把花放在一起,那颜色就分辨出来了。

  一个瓣的颜色也不一样,上下之间,颜色就有差别。因此,要一瓣一瓣地挑,要一瓣一瓣地选。

  选好花瓣,秋月差夏悠琴找来汉白玉石臼和杵。用石杵将花瓣捣成原浆,再用细纱布过滤就制成了清净的花汁。

  然后把花汁注入备好的胭脂缸时,适当加点明矾,这样才不是浮色。

  几人忙活了半天,方按照工序做好一小盒花汁。

  锦心道:“咱们忙活这么长时间才做了这么些,真是累人。主子平时也不爱涂脂抹粉的,今儿个不待奴婢去游园子,反而做这个玩意儿,真真是无趣。”

  秋月笑道:“我素日甚少抹脂粉,是怕那些是铅粉,涂多了对身体不好。若是你抽空给我做这上好的胭脂膏,我也是要日日抹的。”

  锦心奇道:“府里赐下的东西难道还不好么,其他女人都用的这个。”

  初蕊道:“不是说不好,只是主子喜净,喜欢咱们俩弄的。”

  锦心听了,倒来了兴致,“既然主子喜欢,那我就多做一些,备着用。”

  秋月边捣花瓣,边笑道:“这春日没什么较好的花,待在过些时日,等到胭脂花、玫瑰花开了,那做成的胭脂膏才好呢”

  锦心想了想,道:“像爷去年从宫里带给主子的那两盒内造的胭脂么?”

  秋月点头道:“对,内造的胭脂就是用这个方法做的。你们别看那盒小,估摸着要几百斤玫瑰花,才能制出这么一盒。”

  初蕊抿嘴笑道:“我说怎么那段日子主子每天都涂胭脂,我原以为主子是因为那胭脂是爷送的,所以才日日涂抹,却不想内里还有这么个缘故。”

  秋月道:“爷掌管内务府,咱们府的胭脂也算是好的了。若是在铺子里买的胭脂,不仅颜色不干净,颜色薄,说不定还有毒。涂多了,对身子特别不好。像不易怀孕,容易流产,皮肤不好等等,都是涂了这种劣质的胭脂的缘故。”

  锦心听秋月这么说了,对自己制作出来的胭脂更换死期待,兴致勃勃的将剩余的花瓣都捣了。

  将捣好的花汁淘澄净了,配了花露蒸成胭脂。

  待胭脂蒸好,锦心忙用细簪子挑上一点儿,抹在唇上,又用一点水化开,抹在手心里,拍在脸上。只觉得鲜艳异常,且又甜香满颊。

  锦心喜道:“果然是好动西,以后主子的胭脂就交给奴婢做吧”

  秋月笑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以后我和初蕊就有免费上好的胭脂涂了,倒节约咱们几个银子钱。”

  初蕊和夏悠琴也点头称是。

  几人做胭脂也劳累了一天,秋月泡了会子温泉,用了晚膳,连书也没看就歇下了。

  初蕊伺候秋月歇了之后,便来到夏悠琴的屋子。

  夏悠琴正在绣花儿,见初蕊来了,忙招呼她坐了。

  替初蕊倒了一杯茶,坐下后,方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初蕊喝了一口茶水,想了想措辞,“姑姑,现在都四月了,咱们来庄子都半年了,怎么府里还不接主子回去住?总在这儿住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夏悠琴点头道:“我这两天也琢磨着这事儿呢?主子来庄子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夫人来看过主子,爷来过一次,便没人来过。这事儿也透着蹊跷,论理,也应该要接主子回府了。”

  初蕊道:“会不会是上次主子和爷争吵,把爷给惹恼了,所以……”

  夏悠琴摇了摇头,“不至于,若爷恼了,上次腊八就不会有人接主子回府了。”

  初蕊懊恼道:“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劝主子回府的,也不至于现在弄的不好收场。”

  “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主子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外表看着柔弱,骨子里可倔了。她若愿意了还好,若不愿意,咱们做奴才的又能怎么办。

  “姑姑,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总在庄子上住着也不是个事儿啊现在还不知道府里那些女人怎么编排主子呢?便是咱们现在没有回去,我都能想象她们说了多少难听的话。”初蕊神色有些焦急和惶然。

  夏悠琴安抚的拍了拍初蕊的手,“不急,要不这样,你明天再劝劝主子,让她给爷服个软。爷是重面子的人,只等着主子服软了,给了台阶,就好了。”

  初蕊无奈道:“自打过了元宵以来,我不知道劝了主子多少了。现在主子听了我这话,都无视我了,我估摸着若我再说起来,她就要禁我的嘴了。我这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找姑姑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搅姑姑了。”

  夏悠琴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么说,可不就生分了。”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总这么住在庄子里,的确也不成样子,便是养病也没长年住这儿的。这样,明天你劝主子,就这么说,眼下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温泉庄子虽好,却也适合这个时候住。你劝主子去园子上住一段时间,那儿清净,是最适合夏天养身子的地儿。”

  “这个主意好,早先在府里的时候就听主子说要去逛逛那个园子。不过后来主子怀了小阿哥,所以就打消了这个想法。那时候主子私下里还抱怨了的,我怎么没有想到这里。”

  说到这里,初蕊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头,“那我明天就和主子说说。”

  夏悠琴含笑点了点头。

  初蕊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姑姑休息了。”

  夏悠琴道:“这么生分做什么,你和初蕊也不常来我这儿坐坐,我每晚闲着无聊,只好做些活计打发时间。”

  初蕊笑道:“姑姑既这么说了,还请姑姑移步到我的房间坐坐,锦心也在房里做活计。咱们在那里轻轻说话,既可以顾着主子,姑姑也不觉得寂寞了。”

  夏悠琴点了点头,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同初蕊一起出了门。

  第一百零六章离开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零六章离开

  是日,初蕊按照夏悠琴所说的,劝说秋月。

  秋月听后,心里很是意动。

  圆明园,满清五位皇帝──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的皇家大乐园,历经了一百五十余年的不断经营,建造和修缮工程几乎无一日中断。

  圆明园集明清园林建筑艺术之大成,是大清帝国一颗璀璨明珠,也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最有名的大型宫殿式御园,更可说是中国有史以来最雄伟的帝王宫苑。

  未来的天下第一圆,秋月在嫁给胤禛后,就一直盼着有天能去逛园子。

  只不过刚嫁过去那会,人生地不熟的,后来熟悉了又是接二连三的事情耽搁了。

  现在,可不就是大好的机会。

  秋月心下百转千回,点头道:“你差小林子去和福晋说说,就说眼下夏日快来了,我想去园子里避暑。就不回去了,直接从庄子到园子。对了,既然小林子回去一趟,就从库房选几样礼物给府里众人,顺便把徐嬷嬷接过来,同咱们一起去避暑。”

  夏悠琴领命,下去准备礼物,顺便提点小林子。

  却说秋月打发小林子回府,胤禛心下还颇为自得,以为她服了软儿。

  不料,秋月只是派小林子禀了乌喇那拉氏。而小林子也认为爷通常不理会府内杂事,便只禀了福晋,根本就没想到要知会胤禛一声。

  乌喇那拉氏素来贤惠,自是同意了秋月的请求。

  只询问了小林子一些关切的话,又让他带了些宫里新赏下的药材回庄子。

  胤禛特意在书房待了一天,等着小林子过来传秋月的话,不想一直到晚膳时分,也不见人过来。

  胤禛脸上愈发的阴沉,打发苏培盛去上房说一声,晚膳在乌喇那拉氏那儿用。

  用了晚膳,胤禛面色淡淡的用着茶水,“听说今儿年氏打发人回府了,有什么事儿么?”

  乌喇那拉氏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送了些庄子上的时令瓜果过来。”

  放下茶盏,淡淡道:“就这事儿,也值得她派人巴巴跑一趟。”

  乌喇那拉氏替胤禛续了杯茶,继续道:“年妹妹不是正在静养么,眼下天儿也渐渐热了起来,温泉庄子也不适合了。妹妹托人过来,说像去园子上住,我便允了。听小林子说,年妹妹现在身子养的不错,我因没去看妹妹,心下正不安着,先下听了这话,倒放下心了。”

  乌喇那拉氏端详着胤禛的神色,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却终究是徒劳。

  只得在心里暗自苦思,这两年,爷是越来越喜怒不形于色了,连她都很难猜出爷的心思了。

  若不是今儿小林子离开,爷就过来了。她若想从爷脸上看出些什么,却是难了。

  胤禛颔首道:“园子清净,是夏天静养的好地方,派人过去收拾了么?”

  乌喇那拉氏看着胤禛一派风轻云淡的脸,心里咯噔一下,爷这么宠她,连这点小事都想到了。

  嘴角却含笑温婉道:“妾身正打算差高福去园子收拾收拾,不想爷就过来了。”

  胤禛想了想,开口道:“就让年氏住在牡丹台吧。”

  乌喇那拉氏笑道:“还是爷思虑的周全,先下正值暮春,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年妹妹去了,倒可以赏花观景。”

  胤禛听了这话,并没有什么表示,只面色淡淡的听着。

  又坐了片刻,才对乌喇那拉氏道:“时候不早了,爷去钮祜禄氏的院子了,福晋也早些休息”

  乌喇那拉氏谢过胤禛关怀,恭送他离开后,才慢慢回到内室。

  三日后,秋月来到了圆明园,这座被后世称为万园之园的皇家园林。

  一路上,秋月心情倒颇为激动。一想到她马上就要见到圆明园,心情就像那刚长了翅膀的小鸟,忽上忽下的飞。

  初蕊几人自是感受到秋月心情的激荡,不由调笑道:“主子就这么喜欢圆明园么,这还没见着,就这么欣喜了。”

  秋月正掀起车帘一角,望着远处的景致,听了初蕊这话,放下了帘子,正色道:“若现在还有什么能让我高兴的事儿,估计就是观赏圆明园了,能够见到这园子,在这院子里住着,可真是我三生有幸,不知积了多少阴德。”

  锦心听了咂舌道:“这我就不懂了,不就是一座园子么,还能有皇宫好。主子到皇宫也没这样过。”

  秋月闻言,只淡淡笑了笑,并不言语。

  复又抬手,掀了车帘一角,赏这暮春郊外之景。

  她们哪里知道,正因为这圆明园在后世被毁了,所以才更显得珍贵。

  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求不得,放不下,已失去。

  因庄子本就在郊区,所以到达圆明园倒也快,不过只用了几个时辰。

  下得马车,高福早已后在圆明园门前。见秋月下车,忙领着一众人等下跪行礼。

  秋月站在圆明园大门前,望着这座在未来汇聚了一个民族,几乎是超人类想象力所创作出来的杰作,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法国作家雨果曾经在一封信上写到,在地球的某个地方,曾经有个一个世界奇迹,它的名字叫圆明园。

  请您用大理石、汉白玉、青铜和瓷器建造一个梦,用雪松做屋架、披上绸缎、缀满宝石,这儿盖神殿,那儿建后宫,放上神像,饰以琉璃,饰以黄金,饰以脂粉。

  请诗人出身的建筑师建造一千零一夜的一千零一个梦,添上一座座花园,一方方水池,一眼眼喷泉,请您想象一个人类幻想中的仙境,其外貌是宫殿,是神庙。

  你可以去想象一个你无法用语言描绘的仙境般的建筑,那就是圆明园。

  这个奇迹,在未来已不复存在。

  一天两个强盗走进了圆明园,两个胜利者一起彻底毁灭的圆明园。

  在毁灭之际,他们感叹,我们所有的教堂和皇宫加起来,也比不上这座神奇无比,光彩夺目的东方博物馆。

  在历史面前,这两个强盗分别叫做法兰西和英格兰。

  秋月呆呆的望着这座院子,心绪激荡,情绪几乎面临失控。

  初蕊心细,见秋月几乎失态,连忙小声提醒道:“主子,主子……”

  可这时秋月又哪里听的进去,只能呆呆的望着康熙亲笔书写的圆明园这三个大字,不语亦伤。

  初蕊见秋月不开口,忙出生让府里总管起身。

  高福见秋月呆愣愣的样子,心思一转,只怕这年福晋的病还没好全,所以才并不回府,而是来这园子静养。

  接下来的事,自然都是初蕊、夏悠琴同高福一起处理的。

  此刻,秋月穿着软绸质地的春裳,浅绿旗袍,外罩雪青**,衣领处是鹅黄的腊梅花纹。因面薄身纤,穿着这身衣服行走在圆明园中,有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之感。

  秋月此刻心中不觉又喜又惊,又悲又叹。

  所惊喜者,自是她如何有幸,竟能在有生之年住过圆明园。

  所悲叹者,自己不过是一弱质女流,便是知道历史,知道未来,又能作何改变。

  若胤禛也能穿越,让他穿越到未来,看看几百年之后,他心心念念的大清,在让他穿越回来,改变这一屈辱的历史,那该有多好。

  秋月这番神思恍惚,心魔顿生,本就柔弱的身子更添病症。

  前世,秋月虽不偏激,但每每看到历史书上火烧圆明园、攻打紫荆城之类的事件,心中总是抽痛万分。

  但终究因为是历史,人不得不向前看,所以只得放下这段心事。

  但现在,她来到了几百年前的清朝,难道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这段屈辱的历史再次重现么?

  不,她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保不住她的孩子,保不了自己的身子,又如何能保住这泱泱帝国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走穿越这一遭究竟是为什么。

  若说是为了改变历史,可从她穿越到现在,历史仍然顺着他的脚步前进着。前世的她又不是学历史的,虽然知道一些清朝的事,大致了解年氏的一生,可终究不够细致。

  比如,她什么时候会嫁给胤禛,什么时候会怀孕,历史上的她究竟生了几个孩子,是男是女,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

  她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年氏在历史上就是个悲剧,在里就是个打酱油的。

  这样一无是处的她,究竟凭什么去改变历史。

  况且现在离八国联军还有几百年,康乾盛世才刚刚开始,她又怎么拿出证据呢?

  此刻,秋月的心里天人交战。

  她应该怎么做,难道跑到康熙面前说,你不要闭关锁国了;还是等将来雍正登基了,对他说我来自未来,我知道未来清朝会很悲剧,所以你们现在应该学明朝郑和那样经常下西洋么?

  天,她打了个寒颤,估计还没说完,就被人拖出去烧死了。

  秋月因见了圆明园,心思起伏万千,人也是呆呆愣愣的。看在下人眼中,自是年福晋的病症没好全,倒也熄了一些失宠的流言。

  当然,这也是后话。

  秋月这般呆呆想着,等到思绪回笼时,周围却只有初蕊几人了。

  而她也到了住所,牡丹台。

  它的主殿是由珍贵的楠木所建造,铺上灿烂的绿色和二色的砖瓦,营造出金碧辉煌的外观。

  在这座主殿后面堂皇气派的楼座称为御兰芬。再往后是宽广的建筑综合体,中间是纪恩堂,往西走是养素书屋,往东走是栖云楼,而秋月这次就正住在东边的栖云楼。

  牡丹台本是观景之地,这个景观的中心主题自然也就是牡丹。

  宋代大哲学家周敦颐称牡丹花象征富贵和忠贞,康熙更是在他的宫苑里识别出90种不同品种的牡丹。

  每一次牡丹花盛开的季节通常是晚春时分,而现在正是暮春时分。

  看来这次到能好好的观看园子的景色了,秋月心中想着,由着初蕊扶着她进了屋子。

  第一百零七章纯真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零七章纯真

  (感谢青纨的打赏)

  秋月被搀扶着进了屋子,待在椅子上坐好时,人便恢复了常态,对初蕊两人道:“咱们用了午膳去逛逛园子,我可是喜欢的紧。”

  初蕊二人见秋月不似方才的样子,都松了口气。

  锦心开口问道:“主子方才怎么了,可把奴婢吓了一跳。”

  秋月淡淡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吓人的故事,有些感触罢了。你们说,一个母亲养了很多很多的孩子,并且这个母亲非常富有,她对她的孩子们特别慈爱大方。然而,有一天,当一**强盗闯入她的家里,她的孩子们却毫不放抗。眼睁睁的看着强盗抢他们家里值钱的财物,**他们的兄弟姐妹,最后还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家园。你们说这样的孩子,母亲养了有什么用。”

  锦心疑惑道:“有这么窝囊孩子么,怎么会对这些强盗视而不见。”

  秋月凝望着手中的茶水,呢喃道:“是啊,怎么那么伟大的母亲,竟生出了这么些窝囊的孩子。”

  茶叶在热气中袅袅沉浮,而她精致的面容,在热气的背后,让人看不真切。

  在这个春情盎然的日子,在这几百年的大清朝逼仄的空气里,秋月竟突然感到一股没由来的窒息。

  这里的女人,无论你是嫡妻还是小妾,七情六欲都给了她们生命中注定的男人,毕生都坚定的,合法的荒谬的爱着他们。

  女人是代罪的羔羊,以妇德补救世界。

  男人也许不抵抗盗匪和蛮夷,然而,妇女若是不投井跳河以避**,倒是痛哭家门不幸。

  在这荒yin逸乐的空气里,女子的命运却与富饶土地上的穷人一样,比在礼教几段严厉的国家尚且不如。

  秋月心里巨震,既同情却又无可奈何,刚生出逛园子的心思也淡了。

  这样的瑰宝,身强体壮的男子都不去想着守护抵抗。她一弱质女流,在这里这般杞人忧天,却又是为何。

  罢了,罢了,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又哪里来的闲情逸致管这许多。

  心下百转千回,终究只低叹了声,“摆膳吧,坐了许久的车,倒有些饿了”

  初蕊锦心两人虽对秋月的说辞心下疑惑,但见秋月此时自己走了出来,便也没有在问,自去准备了。

  毕竟,在她们心中,自己的主子见识比她们渊博。有些事情,也不是她们能懂的。

  秋月用了午膳,又歇午觉,方有了些精力。

  扶着初蕊的手,慢慢漫步在这牡丹的世界里。

  数以千计的牡丹花在怒放,俨然一个牡丹的王国。又有庞大绿松树做背景,有如华丽锦绣般的风景,秋月漫步在牡丹丛中,便是她不是最喜爱这花,此刻也心中欢喜。

  女人都是爱花的,难怪乾隆把牡丹台作为他最喜欢作诗的地方,这镂月开云的场景,此刻秋月都有吟诗的冲动了。

  秋月看了这美景,在这花丛中,倒也显得俏如新柳娇花,临春绽放了。

  初蕊伺候秋月这么久,也算有些见识了,也还是被这么多千奇百怪的牡丹迷花了眼。

  因叹道:“奴婢今儿才知道书中所说‘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意思了,往日只说它夸大了,今日见了,才知道所言非虚。”

  秋月也赞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便是我独爱水中芙蓉,此刻也不得不称赞这花中之王了。”

  “是啊,往日奴婢也真是自负了,觉得天下的美景也差不多都见着了。今日见了这牡丹,方知自己托大了。”

  两人赏了会子牡丹,秋月知道今儿才来,还有很多要收拾的,心下思忖着日后在园子的时光多的很,也不急在一时。便也就没在多看,扶了初蕊的手,主仆两沿着原路返了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秋月每天也是在园中到处游玩。

  又因她甚喜这园子,只要出门便让人带上绘画用的工具。

  因她画工本就好,又兼有几千年的见识,所以她的画总是与这个时代略有不同。

  然,初蕊几人也只是微微惊讶,有倒也没有其他想法,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秋月作画也是全凭心意,不拘泥于形式。

  有时画山水,动物,有时又把锦心在花丛中憨态可掬的样子同周遭的景致结合起来,十分生动写意。

  有时画这园子的屋宇、宫室、花木、墨竹,工笔水墨花鸟皆有,倒也悠闲自得。

  就在这晃晃悠悠、清闲懒散中,时光飞逝,很快便迎来了康熙五十五年的端午。

  因过节,秋月白日赏了下面的丫头,又开恩让她们自去玩了。

  白日喧闹过后,夜间院子里也倒清净自在的很。

  秋月呆呆的坐在院子里,身后站着初蕊几人,一时气氛静谧的很。

  初蕊站在秋月身后,心里很是为主子心疼。

  去年端午,她们几人在府里笑闹着,对主子肚子的孩子很是期待,后来爷也来了,陪着主子。

  那时,虽说主子嘴上不说,可每当爷来的时候,主子眼中的欢快却是让她无法忽视的。

  可现在,出了小主子这件事,她们自然不好同那时一样,逗主子笑闹,只能在身后默默陪着主子。

  秋月呆呆的望了会子天,嘴里喃喃念道:“汝南斑斑泪血,洒向西风;梓泽默默余衷,诉凭冷月。”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回过神来的她才发现初蕊几人都站在她身后,她笑了笑,“今儿过节,怎么逗这么杵着不说话了,往日锦心不是特别能说的嘛。”

  见她们都神色肃然,秋月又缓和道:“好了,别都板着一张脸了,陪我坐会子吧”

  初蕊不忍心见到秋月眉宇间的落寞,柔声劝道:“主子,夜里风大,虽说进五月了,咱们还是紧着点身子,回屋子吧”

  伺候主子这么多年了,她自是知道,主子虽在笑,可这笑并未达到眼底。

  秋月叹道:“我现在就想在外面坐会子,看看月色。你若不放心,就给我拿件衣服吧对了,顺便把我的琴也搬来。好久都没弹琴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曲子。”

  听到秋月要弹琴,锦心喜道:“好久都没听到主子弹琴了,现在倒想念得紧,奴婢去拿琴。”

  初蕊也开口道:“我去给主子拿件衣服。”说完便和初蕊一起进了屋子。

  不过片刻,初蕊便出了屋子。她左手拿着件纯白薄披风,右手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将小盒子放在秋月面前,又替秋月系好披风,复又返回屋子,同锦心一起把琴搬了出来。

  这时,秋月也带好了玳瑁指甲。

  待她们将琴放在了她面前,秋月抬起素手,在琴弦上轻轻拨弄了几下,一段流畅的曲调便无意识的弹奏了出来。

  秋月也不知道此时她要弹奏什么,手只是这样无意识的在筝弦上拨动

  天色浓墨暗沉,但因有了月亮的缘故,也不觉得静谧,倒有些热闹之感。

  此刻,秋月弹奏的曲子越来越凄凉,在这月光之下,更显冷清。

  想着端午佳节,宫里定在歌舞升平,谁又会在乎这个园中小小的院落一角呢?

  秋月抬着头,望着天边的月色,众星都围绕着它。

  秋月清冷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响起,“你们看,天上是不是也在宴会呢?定是了,众星拱月嘛。”

  她看了看,缓缓垂下头,喃喃道:“谁还会记得我的萱儿呢?”

  是啊,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双手,仍无意识的拨弄着,却已渐渐成了曲调,秋月放下了满腔的心思与戒备,朱唇轻启,终于唱了第一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歌曲。

  「我想过我们的未来,以为不会太坏。没想过我付出的爱,也只是尘埃。又回到寂寞的舞台,空荡荡的存在。我听着灵魂的独白,渴望而苍白。再一次想像着未来,不再有梦的色彩。我知道谁都不能怪,谁都是无奈。这是个疯狂的时代,一切都那么快。也许我不属于现在,却还要等待。我想要回到纯真的年代,再没有折磨和伤害,用真实而无邪的爱,每天等着你回来。

  我想要回到纯真的年代,再没有折磨和伤害。用真实而无邪的爱,每天等着你回来。」

  情绪终究是不受控制了,脑海中不断转换所有事情的片段,年夫人,年老爷,年羹尧,胤禛,梓萱,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一起袭来。

  若有可能,她多想回到过去,逃离这个恐怖的牢笼,逃离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

  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月光下的她,第一次将柔弱暴露出来的她,是这么清丽,这么想要让人去呵护。

  这般美好的女子,世间怎么有人舍得去伤害。

  一曲终了,人皆殇。

  初蕊锦心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泣的声音打扰到主子。

  夏悠琴毕竟年长,情况虽比她们要好些,却也为之动容。虽知道年主子的琴音好,却不知她的歌更好,可她,却从没想过用这个去邀宠。

  若不是今儿机缘巧合,主子触景伤情,只怕她终其一生也是听不到这般美妙的歌声。

  「我知道谁都不能怪,谁都是无奈。」

  她们这般伤害了你,可在你的心中,仍然是这么想的么?谁都不能怪,谁都是无奈。

  夏悠琴心下一叹,也不知主子这样的性子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她伺候人这么些年,也是第一次在这侯门身府遇到这般善良之人。

  是的,善良。

  好性儿的人她见多了,都不过是因为软弱,所以可期罢了。

  而年主子,是不同的。她善良,可她并不软弱。她有手段对付那些女人,却不屑这样做。

  哎第一次,夏悠琴发了愁,若主子以后还是这种性子,那该怎么办。

  主子说了这么多次的狠话,却从来没付诸过行动,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改改。

  她心下这般想着,并不像锦心两人,心思都放在秋月和她刚才弹了曲子上。

  这时,却让她发现了异样,冲着不远处的花丛喝道:“谁在那里。”

  这一声不亚于平地惊雷,将秋月主仆三人的心思拉了回来,都直直的盯着黑暗中的花丛处。

  一阵风吹来,吹动廊檐上的宫灯,明灭不定,带来丝丝冷清。

  一百零八章明悟

  收费章节(12点)

  一百零八章明悟

  黑暗中颀长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过来,灯光映出了他的容颜。

  石青色镶九蟒绣文,衣服下摆左右开裾。

  不是提前离席的胤禛,却又是谁。

  初蕊几人心下一惊,忙下蹲行礼道:“请爷大安。”

  不是说爷在宫里宴会上么,怎么这个时候会过来?

  几人心下疑惑,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夏悠琴见胤禛来了,却久久不出声,忙轻扯了初蕊的衣袖,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悄的退了下去。

  从胤禛出现到现在,秋月就一直愣愣的,双眼只紧紧盯着胤禛的脸庞,直望向胤禛的眼底。

  而脑中回响的却是当年电影《无极》中的台词,电影情节已经大致都忘却,但这句话却在她心中,难以抹杀。

  「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的,就像风起云涌,日升月落。

  就像你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变黄,不知道婴儿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

  就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

  此刻的秋月,眼眶仍然含满泪水,泪眼迷蒙直直的盯着胤禛的脸,心中巨震。

  她,爱上他了么?

  所以,才会在今天这个时节忆起去年的情景,才会看到他的第一眼,猛然间醒悟过来。

  前生没有谈过恋爱的她,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还是在两人争吵过后,夏悠琴那轻轻的点播,让她心底有了丝丝触动。

  她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是深夜醒来,被他紧紧护着的温暖感动了她;还是是午后醒来他那不复冷峻的孩子气的面庞蛊惑了她;抑或是两人相处中,他无意中的柔情一点点的渗透了她的心。

  这些,秋月现在都无法思考,只知道看着他慢慢走过来的身影。

  胤禛在黑暗中,打量着坐在月光下扰乱他心神的佳人。

  她的眉宇见不再有从前的淡然无波,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哀愁。

  她就这么静坐在那里,干净的眼眸望着天上的月。而他,静立在黑暗中,就这么盯着她,不放过一丝一毫。

  胤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坐在灯火通明,繁华热闹的宫宴上,脑中放的,却总是那张倔强的小脸。

  从那次吵过之后,他已经快半年没见着她了。

  每每想要去见她,只要一想到秋月那日的顶撞。

  从没被人冒犯过的雍亲王,心底就会无端涌上一股无名火。那个女人,竟然一点也不给爷面子,也不主动来给爷认错。每每想到这里,胤禛就会一次次打消去见秋月的念头。

  但,今夜,听着宫廷乐师奏出的歌功颂德的曲子,他的脑中却总是想起去年秋月笑意盈盈的眼眸。

  他坐在桌案后面,右手端着酒杯,左手却不断抚摸着挂在腰间的荷包。

  想着那个以为他喜欢木兰的女人,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着被他训斥时讪讪的笑容。

  于是,他离开了宴席,来到了这里。

  却不想,会听到这样好听的曲子。若他不来,胤禛能断定,秋月一定不会在他面前弹起这首曲子。

  微风吹动,四周叶沙沙。

  他立在黑暗中,静默的望着那个流泪的女人,听着她的心声,「用真实而无邪的爱,每天等着你回来。」

  心中微怔,原来她一直是这么想的么。用真实无邪的爱,每天等这他回来

  这次过来,是胤禛临时起意,所以,他可以肯定秋月不会知道他会过来。

  所以他也能肯定,这首歌,一定代表了她内心深处的声音。

  这让胤禛郁结的很久的心结,就这么解开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这么简单的一首歌。

  现在胤禛的心情很是复杂,兴奋,自得,骄傲,理所应当,还夹杂着丝丝愧疚。

  毕竟他待她的心,远不如她待他的心。

  但胤禛毕竟是冷傲自负之人,愧疚之心也不过一瞬间罢了。

  他的女人,本就该事事想着他,顺着他。

  秋月呆呆站起身,看着胤禛一步步,缓缓的,却坚定的走了过来。

  看着他抬起右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匀称,看起来很干净整洁。

  而现在这只手来到她的面前,轻轻拭去她颊边的泪珠。

  胤禛突如其来的温柔,让秋月本有些怅惘的心更觉委屈,眼里的泪水更是不要命的往下流。

  顺着胤禛的指腹,慢慢隐入他石青衣袖中。

  这时,胤禛一贯清冷无波的声音在秋月的耳边响起,“别哭了。”

  秋月猛的拨开胤禛留在自己颊边的手,一把扑到他的怀里,脸颊边是衣服绣纹粗糙的触感。

  但却让这个虚幻的夜晚,更显真切。

  秋月的右手紧紧搂着胤禛宽阔的背,左手轻捶他的胸口,小声的低低的啜泣着,“你怎么才来,呜呜……你怎么才来……呜呜……”

  胤禛闻言,只是将搂住秋月细腰的手紧了紧,让她更贴近自己。

  自古多少英豪能过美人关,又有几个君王能无视美人泪

  春裳本就薄,秋月的泪水就这么潺潺的流着,浸湿了他的胸口,也温暖了他的心。

  胤禛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婆娑着她的发丝。

  许是刚洗过澡,身子散发阵阵幽香,头发也并没有绾起,只简单梳了个发髻,后面都披散着。

  胤禛拥着秋月,脸颊埋进她耳畔的发丝中,深深的吸了口气,并小声安慰道:“别哭了。”

  可惜,从没安慰过人的雍亲王,第一次做来,效果似乎不怎么好。

  于是,胤禛闭了嘴,任由秋月哭泣轻捶。

  而他,则享受着秋月甚少在她面前表露的,女人娇羞的情怀,小女人的姿态。

  一个女人,怎么能那样淡雅高洁过后又倔强带刺,现在又柔情似水。

  真是值得人细细品读。

  月凉如水,洒在两人的身上,似乎也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淡淡色泽。

  秋月趴在胤禛的怀里,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脑袋却晕晕乎乎的,只知道不断流着泪。

  今天的发现是在是太让她震惊了,她爱上了胤禛,居然爱上了一个古人,爱上了未来的冷情帝王。

  可是,心却像找到了依托,在也不像住在庄子上时的偶尔无端的愁绪了。

  两人虽说有半年没在一起,却因不时思极对方,早就熟悉的紧。

  而秋月在见到胤禛前情绪低落,而之后又因见到胤禛,发觉自己竟然爱上他心思恍惚。在胤禛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秋月哭着哭着竟睡着了。

  待胤禛发现不对劲时,秋月早已熟睡过去。

  紧闭的睫毛上还有丝丝泪珠,小脸也是哭的通红。

  胤禛无奈的将秋月打横抱起,这已经是第二次在爷的怀里睡着了,看来她都习惯自己,一点也不怕自己了。

  初蕊和夏悠琴在屋内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爷抱着主子进了门,主子的双手竟然紧紧抱着爷的腰,脸颊的放在爷的胸口。

  最让她们震惊的是,主子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初蕊几人对望一眼,忙将爷领到主子的房间。

  心下也是忐忑不已,还好屋子里没有其他的丫鬟婆子,不然主子的名声还要不要。

  不过各自在心中也暗暗讶异,爷对主子实在是太好了,竟然就这么抱着主子,实在是……

  初蕊和锦心不由的红了脸颊,她们这个年纪,本见到的男子就少。

  何况像胤禛这样样貌气度都出众的王爷,更是令她们心折不已。不过她们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怎么可能配得上爷这样的龙凤子孙。

  最重要的是,她们俩在秋月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读书识字,又见了府里这么些明争暗斗,在加上对秋月的衷心,也就暗自将那份心仪藏在心里。

  主子是这个世界上对她们最好的人,便是要了她们的命都可以,她们又怎么会背叛主子呢?

  待胤禛将秋月放下,锦心也忙打来水替秋月净面,夏悠琴也备好水伺候胤禛洗漱。

  她们都清楚,爷在主子这里的时候,秋月从来不让年轻的丫鬟伺候爷洗漱,也从不将她们当做固宠的工具。

  胤禛洗完澡,上了床榻,秋月又自发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甜甜的睡着。

  胤禛望着她的睡颜,叹了声,将心里升起的欲望压下,搂着她自发的睡了。

  秋月又是在胤禛的怀里醒来的,耳边不断跳动‘咚、咚’声,在提醒着她,她在胤禛的怀里。左耳边就是他的心脏

  头微微动了动,仰望着胤禛的睡颜。

  当从样貌上说,胤禛无疑继承了德妃的外表,生的很是清俊。

  当年初见时秋月也曾为他的样貌惊讶,而现在,他已经三十八岁了,不复当年的青涩,一举一动无不是稳重无比,通身的气度也令人心折。

  秋月望着他浓墨的眉,英挺的鼻,薄薄的唇。

  他的眼角已出现了丝丝皱纹。

  是啊,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已经快到而立之年。

  望着胤禛蓄起的胡子,秋月就不禁想笑,忽然生了逗弄的心思。

  她抬起皓腕,纤指抚上那短短的胡须。

  嗯,有些扎手,能不能劝说他把胡子给剃掉呢?毕竟不留胡子看起来帅一些。

  秋月好玩的把玩着胤禛的胡子,不料,胤禛忽然睁开了双眼。

  糟了,被抓了个正着,秋月心里暗自叫苦……

  第一百零九章春情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零九章春情

  深黑犹如黑色暮雾般幽暗的眸子盯着,加上做了坏事被人抓了个正着,秋月讪讪的放下了手,讨好的笑道:“爷醒了。”

  胤禛心下莞尔,却盯着秋月的脸,淡淡道:“被某人这么压着,还玩着自己的胡子,能不醒么。”

  秋月故意装作没听到,隔着床幔看了看天色,“时辰应该不早了,爷要起身么?”

  说着,便欲从胤禛的身上起来。

  胤禛一把搂住她的腰,仍是淡淡的语气,却颇含揶揄道:“怎么,昨晚这么大胆在爷的怀里睡着了,现在醒了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么?”

  秋月心里惊讶,怎么不过半年不见,他变了这么多,以前他断不会这样同自己讲话。

  一双惺忪的秀眸愣愣的看着胤禛,眼中满含疑惑。

  昨日晚上那么好的气氛就这么被秋月破坏了,胤禛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被她这么直直的看着。脸上毫不作伪的神色,粉嫩的红腮,加上两人相贴的身子,薄薄的衣裳,胤禛自是有了反应。

  他将搂在秋月腰上的手缓缓下移,分别搂住两瓣翘臀,往上一提。

  这样,本趴在胤禛胸口的脸,就挪到了胤禛下颌处。

  看着她粉嫩小巧的耳垂,胤禛低凑了上去,轻轻咬住,慢慢撕磨,低声暗哑道:“昨儿个端午,今天休沐,咱们可有一天的时间好好的算账了。”

  早在胤禛有反应的时候,与他相贴的秋月就感觉到了。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胤禛就是一系列的动作。

  待他咬住了她的耳垂,秋月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久旷的身子居然不能一下子适应。

  也是,从怀了梓萱开始,到后来的早产,月子,静养,两人竟足足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同房过。这么突然一下子,秋月竟然适应不过来。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胤禛又在她耳边说了句话,灼热的气息让她白皙的耳根瞬间通红,耳后更是泛起小颗粒。

  胤禛见状,轻笑了声,然后轻吻便顺着耳根,脖颈来到脸颊,唇角。

  秋月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抬手掩住胤禛的唇,羞怯道:“爷,白日宣……”

  还没说完,胤禛的手早已经伸入了薄薄的里衣中,在她的胸口作怪。

  胤禛滚烫的唇吻了吻秋月的掌心,就像太阳般灼热,秋月不由的缩了缩手。

  胤禛趁机吻上了她的唇,若是他现在还理会这些事,他就不是人而是圣人了。

  手下是滑腻的触感,带着温热的舒适,胤禛的心底喟叹了一声。

  一把掌握住手下的娇嫩,掌心中是软软的红豆,并没有变硬。

  胤禛清明的双眼更是晦暗,加深了这个吻,舌尖不断探索佳人口中隐秘的柔软,舔噬着她的上颚、牙龈,与之唇齿交融。

  不知道吻了多久,秋月是经完全被吻了迷迷糊糊了。

  因缺少空气,头脑也是昏昏沉沉的,只模模糊糊的想着,床第间的胤禛也是这么霸道,掌控着一切。

  “嗯——”自贴合的双唇间发出了浓浓的鼻音,其中满是甜腻,带着不自知的魅意。

  胤禛见状,亲了亲秋月小巧的下巴,沿着白皙的脖颈,来到一片粉腻之中,一口含住了那淡红的茱萸。

  另一只手也并没有歇着,轻轻揉捏着另一边的滑腻。

  很快,嘴下的红豆便硬|挺了起来,胤禛心下满意,抬首看了看。

  见秋月的神色似乎要清明了起来,此刻,素日里淡薄的唇,也是略显红肿。胤禛抬起了头,复又吻上了她的唇。

  于是,秋月刚刚清明的神智又被胤禛搅乱了。

  没办法,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

  等到胤禛好心放她一马时,秋月这发现自己和胤禛的衣服早就被脱下,仍在一旁了。

  并且两人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现在胤禛正压在她的身上作乱……

  秋月虽羞怯,奈何身体的情欲也已被胤禛挑动了起来,只好随着胤禛作为。

  又唯恐初蕊和锦心在门口候着,听见了,只得忍住呻吟。

  只有实在忍不了的时候,才发出一声闷哼。

  胤禛见状,坏心眼的撩拨秋月的敏感点。

  秋月只感觉自己的身子酥酥麻麻的,完全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不由得瞪了胤禛一眼。

  银红霞纱影下,佳人玉臂横枕,映入室内的阳关在她的肌肤上洒下一片嫣色。

  光影交错中,佳人星眸微瞪,眉梢眼角娇媚风情,丝丝入扣。

  此刻,秋月哪里还有半丝力气,只无力的躺在胤禛的身上,任凭胤禛摆弄。

  两人身上都是黏腻的汗水,分不清谁是谁的。

  停了有半响,秋月方回过神来。

  方才的情事着实是太过激烈,她的身子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胤禛含着秋月的耳垂,声音暗哑道:“一年多没碰你了,想不到长了这许多。”

  又是一个惊雷,这,这是闺房细语么?

  怎么被他说出来,这么的……惊悚

  第一百一十章闲适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一十章闲适

  秋月躺在胤禛的怀里,想到方才的事,不禁红了脸颊。

  正欲将脸埋入胤禛的怀中,不想牵动的身体,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事物慢慢变大的肿|胀。

  秋月伸出双手,推拒道:“出去。”

  可是因为方才激烈的情事,说出口的话却是软绵绵的,更像是在撒娇。

  胤禛婆娑着她光洁的后背,慢悠悠道:“也只有你一个人敢这么和爷讲话了……”

  秋月此时根本就使不上一丝的劲儿,若胤禛不肯放过她,那她的名声怎么办。

  想了想,更是放柔了声音道:“爷……”

  眼睛直直的望向胤禛的双眸,带着丝丝祈求。

  却忘了此时的她,不着寸缕,光洁皮肤上的红痕,一览无余。加上这样楚楚可怜的神情,更是诱人。

  胤禛的眸色更为深沉,吻住了秋月喋喋不休的小嘴,又开始缓缓抽|动了起来。

  等到他放过了秋月时,秋月却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动了,只懒懒的躺在床榻上,静默的闭着眼睛。

  她算是明白了,若她在这么求饶下去,估计胤禛都不会放过她。

  倒不如不理睬他,省了这些口舌。

  胤禛将秋月搂在怀里,因出了汗,怕她着了凉,又替她盖好薄被,才缓缓开口道:“昨儿爷就吩咐她们了,你无须担心。”

  秋月听了,睁开了双眸,瞪了他一样,心下却郁闷不已。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真是一只腹黑冰山狼。

  胤禛收到那软绵绵毫无攻击力的一击,替她拨开湿濡在脸上了一绺发丝,开口道:“年前的事爷就不追究了,以后那种话不许在说了,爷待你如何,你自个心里还不清楚吗?偏生要说这些话,凭白惹爷生气。”

  秋月又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闷闷道:“唔。”

  胤禛见状,心下叹了口气,婆娑着她的发丝,道:“你若不是年家的女儿,便是嫁给爷了,爷也不会那么宠你,明白么?”

  自古都讲究门当户对,若秋月不是年家的女儿,即便是在有才情样貌,进府后也不过是格格的身份。

  而在雍王府,有这种样貌才情的也有人在,比如安氏。

  在胤禛心底,也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正因为年羹尧的作用以及年府的地位,才能让胤禛待秋月与其他女人不同。

  秋月又不是蠢笨的,自是想通了这点,心下喟叹:因着自个对他有些用处,所以接触的机会才多,才能入他的青眼。那些接触少又长的美貌的女子,在这后院中又过的是什么日子。不用她深想,却是能明了于心了。

  这番想着,人却渐渐迷糊了起来。

  本来天并没大亮两人就醒了,一直折腾到现在,人也是极倦。

  将睡未睡之际,头顶却响起胤禛沙哑略显温柔的声音,“你的心思爷都明白,你放心……”

  后面话却听不真切,欲开口询问,不想就这么睡着了。

  待再次醒来时,胤禛已经不再身边了。

  她,真的爱上他了么?

  秋月望着帐顶,心思繁复,略带甘甜,迷茫,又似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怅惘。

  接下来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哎心底叹了一声,前开薄被,准备起身。

  这才发现自己一身清凉,在她熟睡的时候,有人替她净身了。

  思极此,忙开口唤道:“初蕊。锦心。”

  初蕊端着盆温水,锦心拿着熟悉的物什,满脸喜色的走了进来。

  见秋月坐起来了,两人忙上前伺候其穿衣洗漱。

  锦心放下物什,喜道:“爷可真是疼主子,今儿早上爷吩咐奴婢准备了热水,奴婢原想着伺候主子沐浴。不想爷竟不让奴婢进来,竟是爷亲自替主子清洗的……”

  秋月听到这里,连锦心后面的话都没注意听,心中满是讶异和惊喜,他也会伺候人?

  初蕊放下水盆,上前扶了秋月起身,伺候她穿衣。

  待锦心说完,也开口道:“原奴婢还在心里担忧,主子这次离府的时间长了,怕失了爷的心,不想爷竟比从前更疼主子了。”

  秋月这才开口制止了她们的话,“爷呢?”

  “在书房呢,说是等主子醒了在一起用膳。”

  “他没用膳么。”

  “吃了几块糕点,垫了垫肚子。”

  “唔,知道了,咱们快些吧”

  秋月表面镇静,看不出一丝不同,但心底终究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面对胤禛,也许她在也找不回从前的淡然和不在乎了。

  爱上了他的她,该怎么面对他与其他女人亲热,怎么面对呢?

  梳洗完毕,秋月来到书房,胤禛正端坐在书案后,看着她这些日子的心得笔记和一些涂鸦之作。

  听见秋月进门的脚步声,胤禛抬起头,看向她。

  胤禛的目光与平时无异,一样平静无波,幽暗深邃。

  但秋月想起两人早上的情事,脸上闪过些许不自在,缓缓行至他面前。

  胤禛指着她画的一副海棠图,冷声道:“画虽一般,这诗倒不错。”语气虽是一贯的清冷,却暗含一股赞叹之意。

  只见上面题着:「咏白海棠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依西风夜已昏。」

  “这诗虽不似历来大气,比之他们,却又是一样心肠。”

  在胤禛看来,秋月完全是姐海棠寓意自己。尾联写白海棠含羞带怯地独立深夜西风之中,正好寄寓了她在萱儿死后,满腹忧伤却无处倾诉衷肠,只得听任西风摧残的凄凉心情。

  秋月瞧了那诗,淡淡道:“不过是涂鸦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

  胤禛却又拿起一旁的小册子,“这些诗虽好,终究是太过悲凉,以后少写一些这样的句子。”

  他翻了一页,继续道:“像这首《秋窗风雨夕》,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抱得秋情不忍眠,自问秋屏移泪烛。……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胤禛念完,说教道:“美则美矣,却没有皇家的大气,以后切不可在人前念起。”

  皇家都喜欢吉祥如意,歌功颂德的诗句,最是厌烦这种颓唐之气。若是给人听了,又是一顿训斥了

  秋月虽不喜胤禛那语气,却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自是点头应了。

  心中却想着,这人在床上怎么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

  这时,初蕊几人也在一旁罗汉床的小几上摆好了早膳。

  秋月肚子已经饿了,忙道:“先用膳吧。”

  她却没发现,她现在和胤禛交谈的语气,已经越来越随意了。简直就像是小两口讲话,没有以前十分恭敬的感觉了。

  秋月没发现,以胤禛的敏锐,自是感觉到了。

  但他却没有丝毫不虞,只在心里微微诧异,外加丝丝的甜蜜喜悦。

  胤禛起身,行至床榻前坐好,对站在一旁的秋月随意道:“你也饿了,坐下用膳吧”

  待秋月在几人的搀扶下坐定,胤禛便挥了挥手,初蕊几人便福身退了下去。

  秋月倒真的饿了,身上虽有些懒惫酸疼,就着清淡小菜倒多吃了一碗饭。

  胤禛对饮食本十分挑剔,也不注重口腹之欲,所以饮食一直很是清淡。

  现在见秋月胃口比平日好了一半,自己也觉得胃口好了些,多用了一碗饭。

  两人用完饭,秋月懒懒的倚在炕榻上,不想动弹。

  胤禛端起锦心刚沏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半眯着眼睛看着倚在炕榻上的秋月,冷不丁的开口道:“你这半年在庄子上过的到快活。”

  秋月本放松了心情,突然听他问话,随口答道:“唔,还不错,不过我更喜欢圆明园。”

  “哦,为什么呢?”胤禛昨日听了秋月的告白,今儿又去了欲望,正是神清气爽之时,心情不错,也颇有聊天的兴致。

  秋月睁开眼,看了眼胤禛,“喜欢就是喜欢,需要理由么?”

  就是我说了理由,你也不知道。

  现在的圆明园,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园子,甚至还比不上康熙的畅春园。

  不过,只要是中国人,只要知道那段屈辱的历史,都对圆明园有着特殊的情感。

  胤禛听的秋月这不甚恭敬的回答,冰山脸又有变黑的趋势。

  秋月见状,忙添了一句,“因为是爷的园子,所以在妾身的心中就是最好的。”

  胤禛听了这话,变黑的脸又慢慢的恢复过来。端起茶盏,遮住上扬嘴角的弧度。

  秋月看着好笑,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难怪人家都说男孩就像小孩,也是需要哄的。

  见他端坐着,开口道:“爷,现在没有外人,咱们躺一会,说会子话。”坐着多累。

  胤禛见她舒服的倚在靠垫上,点了点头,却并不仰靠在身后的靠垫上。

  开口唤了苏培盛进来,让他指挥人搬了罗汉床中间的小几。

  待一切完毕,将人挥退,胤禛却坐在秋月身侧,靠在她的怀中。

  秋月心下一惊,“爷……”

  “唔,别吵,躺一会儿……”说着,便阖上了双眸假寐。

  秋月无语的看着他的脸,你躺的是我的腿啊,压着很重啊

  又想起夜里,她总是躺在胤禛怀里的情景,难道他便不觉得重么?

  思极此,心里竟像打翻了五味瓶,有些酸涩,更多的却是甜蜜……

  窗外,阳光正好,春意正浓……

  ——————————————————————————————————现在的四四越来越人性了,有木有。个人认为,他虽然是冰山,却是一直腹黑的冰山,哈哈,很有爱的一只哇

  第一百一十一章同游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一十一章同游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胤禛方从秋月的腿上起身。

  此时,秋月的腿也被压的微微有些麻了。

  随着胤禛起身,秋月也坐直的身子,轻轻捶了捶有些酸涩的腿。

  胤禛看了看窗外的日头,“这大中午的,太阳也毒了起来,以后中午便不要去游园子了。你身子弱,受不了暑气。”

  秋月闻言,回道:“妾身一般都是巳时(9点——11点)或是申时(15点——17点)才出门的,中午都在屋子歇着。

  胤禛微微颔首,径自走到书案后,坐在雕花木椅上,拿起方才看过的小册子,又看了起来。

  秋月远远瞧着,是她闲时无聊的涂鸦之作。

  心下倒有些讶异,他怎的有这闲心看这闲作,要知道,胤禛一般都是很忙了。

  没了胤禛压在身上,秋月又舒舒服服的在炕上躺了一会儿。将随手放在绣蹲上,已经看了几页的《金刚经》拿了起来,闲闲的翻着,看了一会儿,倒也浸入书里面了。

  且不说秋月和胤禛两人在园子里悠闲度日,府里的众人在听到胤禛提前离席,就是为了去园子看年氏这个消息时,又不知咬碎多少银牙,绞碎多少丝绢。

  胤禛闲闲的翻着秋月在庄子和园子静养时写的一些诗书心得,心中也颇为讶异,真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妙人儿。

  抬首看了一眼倚在榻上,静静看书的秋月,心下一片宁静。

  他就是喜欢和她相处时候的这种感觉,安静,不呱噪,且能和他聊聊诗书,能和他说到一起去。

  处着确实很舒服。

  秋月看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的书,人也倦了。

  见胤禛还在书案后,看她是书画,便轻声道:“爷,妾身有些累了,想去小睡一会。”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您要去歇一会么?”

  胤禛并没有抬头,随口道:“唔,你去吧”

  秋月见状,便出了书房,回了卧室,歇下了。

  一觉睡得很是香甜,待醒来时,胤禛躺在她的身边,安静的睡着。

  午后的阳光从木格子窗射了进来,照在屋子里,有微醉的神色。

  秋月看着他的侧脸,心中一片安详。

  承认了吧,其实你早就爱上了他,爱上了他

  爱了就是爱了,何必骗自己。

  人的一生,要有多幸运,才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而又要多幸运,才会与之相守。

  干嘛要让人让着呢?大方一些承认吧,有些事情,即使你伤心失望、生气沮丧,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你迁怒别人又有什么用?

  萱儿的死,她可以怪他,可他又能去怪谁呢?

  他的痛苦,他的孤独,都藏在他沉默的背后,藏在他的内心。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孤单,都希望被人真心的关怀,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

  秋月看着胤禛消瘦的侧脸,静静的想着。

  似乎感受到了秋月的目光,胤禛突然睁开了双眸,微侧了头,静静的盯着秋月的眼,“怎么了?”

  被他抓住她盯着他,秋月并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只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吵,不该惹你生气。”

  以你的性子,你就算生气,也一定只闷在心里,用工作来发泄吧。

  这次见面,比上次见着,却是瘦了不少。

  胤禛幽黑的双眸盯着秋月的脸,突然伸了右手,将秋月揽到他的怀里。阖了眼眸,低头吻着秋月的发顶,并不言语。

  秋月也伸出右手,搂着他的腰。

  室内一片静默,两人虽不言语,却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心意。

  心的距离,就这么被拉近了。

  两人静静的躺了一会儿,不时,日光开始西斜。

  胤禛开口道:“起身吧,还要去逛园子。”

  秋月想到能和胤禛一起游圆明园,心里也很是期待,脸红红的从胤禛怀里起身,伺候他穿衣。

  胤禛见状,倒觉得好笑。

  他哪里知道,这是秋月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每一个女人,面对自己爱慕喜欢的人,应该都是如此表现吧

  更何况,这是秋月的初恋。

  秋月为胤禛穿好衣裳,又吩咐初蕊等人端了盥洗的物什,替他净了面,这才让初蕊等人伺候自己穿衣洗漱。

  待她梳洗完毕,胤禛便率先出了大门,秋月扶着初蕊紧随其后,慢悠悠的走着。

  她本就住在栖云楼,出门走不远便来到正殿门前。

  那正殿本就是歇息赏花之所,但因秋月胤禛两人刚睡醒,精神不错,便没有进殿,只在花丛里慢慢的走着。

  带着丝丝暖意的风吹着,看着姹紫嫣红,绚丽夺目的牡丹,秋月的心情更是不错。

  这时,胤禛的步履慢了下来,挥退的苏培盛和初蕊几人,和秋月并排同游。

  只听胤禛道:“先下已到五月,在过不久莲花便要开了,到时候爷在抽空陪你赏荷。”

  秋月惊喜道:“真的么?”

  见胤禛点头,秋月合了手掌道:“若是能月下行舟,聆风赏荷,那就更好了。”

  可真是会得寸进尺的,胤禛心下这般想着,还是淡淡点头应了。

  胤禛是个说到做到之人,见他应了,这事儿就是成了。

  秋月笑了笑,唇边的酒窝在阳光下倒真是耀眼炫目,“说好了,爷可不许反悔。”

  胤禛睨了她一眼,并没答话,径自往前走去,步子迈的却极小。

  秋月上前两步,赶了上去,软软道:“看了几天的牡丹了,都看腻了,去看看别的风景……”

  两人边走边交谈着,虽然胤禛的话不多,但每一句,都能让秋月感到他心。

  他的声音略显冷淡,似乎都没有感情起伏,却因声线很有磁性,听在耳朵里,像一根羽毛在心上轻轻挠过,酥酥麻麻的。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被乾隆誉为九州清晏中的“天然图画”,它位于后湖的东北角。

  坐落在这里的主殿也被题名“天然图画”,位于正中,有左右两侧,西边包含了一阁一楼,而东边就包括了五福堂。

  在主殿的前面,有一个很大的庭院,栽种了一大片竹林,且在竹林的中间栽有许多桐树,也算是一大特色。

  从五福堂出来后,经过一条平直的小桥跨越一条小溪,就到了碧桐书院。它的主建筑朝南,包含了三楹宽的前宅、五楹宽的主殿、五楹宽的后殿。

  整齐的梧桐树种植在院子的每一角落,形成高于宅院的长长树荫,看来宅院好像被藏了起来。

  秋月与胤禛一起漫步在树荫之下,阳光从密密的树叶洒落下来,在阴凉的小道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清风拂过,秋月对胤禛笑道:“爷,在此间漫步,有没有‘终日错错碎梦间,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感。”

  胤禛扫了一眼四周的景色,盯着秋月,一本正经的说道:“携美相游,才是人生一大乐事,若失了佳人,美景也不过如此罢了。”

  秋月红了脸颊,睨了他一眼,跺脚道:“和你说正经的呢?”

  胤禛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爷这样子,像在开玩笑?”

  秋月学着他的样子,瞥了他一眼,径自往前面走去。心中却愤愤的想着,天啊,这是我那个冷漠的四爷么,不会是穿的吧

  从碧桐书院往西走就到了“慈云普护”。

  “慈云普护”秋月看着主殿上四个大字,“庇佑所有生灵,嗯,这个名字真的不错。”

  往西走是一座三楹宽的主前院,题名“欢喜佛场”,面对后湖并朝向南方。北方则是三层楼高的楼阁,里面供奉观音大士和关帝圣君。

  接着两人通过一条石桥往西走,就到了“上下天光”。

  待参观完这里,秋月却是感觉倦了,想到还要走回去,自是不肯在往前走了。

  这些风景胤禛都看过了,这次也不过是陪秋月参观,现在她累了,胤禛自没有异议的返回。

  回去的路上,秋月开口问道:“爷晚上回府么?”

  “不回,晚上让苏培盛回去给福晋说一声,顺便搬一些东西过来。”胤禛道,“现在已到了五月,皇阿玛过几天便要到畅春园处理事务,在园子住上朝也方便。”

  秋月点头应了,两人回到栖云楼,用了晚膳,梳洗过后,自又是一番缠绵。

  小别胜新婚,这话倒也不错。

  雍亲王府正院

  乌喇那拉氏听完苏培盛的禀告,端庄笑道:“爷是说打今儿开始住在园子里,等消了暑在回府么。”

  “是。”

  乌喇那拉氏道:“知道了,爷以往也是经常到园子小住,倒没有住这么久过,你多准备些物什。年妹妹身子没大好,你平素伺候多用点心,紧着些。”

  “嗻,奴才领命。”

  乌喇那拉氏颔首道:“苏总管是伺候爷的老人了,我自是放心了。好了,你下去收拾吧。”

  “奴才告退。”苏培盛躬身退了出去。

  乌喇那拉氏端庄的坐在椅子上,神色与平素并无不同,但从小伺候她长大的嬷嬷自是知道主子现在心情不好。

  那嬷嬷上前一步,小声安慰道:“主子,天色不早了,您今天处理了一天的事物,早些歇歇吧”

  “嬷嬷,她不过才进府两年,怎么会……”乌喇那拉氏喃喃问道,似乎在问她,又似乎在问自己。

  “主子,您可是忘了府里的流言。那位的哥哥现在深得皇上的器重,爷看重她也不过是看着她哥哥的面子,您也无需太过忧心了,保重自己身子才是正经。再说,即便不是她,也会是府里其他女人,您只需要站在高处,抓住管家的权利,这样才能将她们掌控在手里,保持府内的平衡。”

  乌喇那拉氏看着窗外的夜色,“是啊不是她,也会是其他女人,只不会是自己。她空有一个嫡福晋的名头,却终究抓不住他的心。”

  夜已经深了,雍王府各院主屋的灯,却都是很晚才熄……

  第一百一十二章温情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一十二章温情

  待苏培盛把胤禛的东西从府里拿园子,在屋子里一一摆好,两人私密之物渐相融。

  秋月也就慢慢习惯了,每日与胤禛同吃同睡的情景。

  因这几日康熙并没有搬到畅春园,而胤禛又是办事认真的性子,每日都要早早起身上朝。

  但即便如此,苏培盛仍然觉得爷每日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并不显露疲惫之色。

  虽然威压仍然很是浓厚,但周身的寒气却少了很多。

  伺候的下人偶尔出了什么差错,胤禛也不会计较这么多了。

  一时间,伺候下人都对秋月感恩戴德了起来,简直就是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中啊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也渐渐热了起来。

  这日,秋月睡了午觉起身,胤禛已经去书房办公了,房间很是静谧。

  秋月掀了薄被,坐起身子,抱膝而坐。

  这一段日子,是她进府以来最无忧的时光,仿若回到了年府那段时日。

  在温泉庄子时,虽也没有其他人干扰,但那时刚同胤禛争吵过,又逢爱女去世,哪里会有真正的安宁。

  而现在,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通过佛经调整了心情,又明了了自己对胤禛的心意,两人相处的也十分融洽。

  世间有多少悲欢与无奈,有多少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又多少贫贱夫妻百事哀。

  而她,来到这个时空,有美好的家庭,有一个还算不错的丈夫。

  比起康熙庞大的后宫,胤禛后院的女人真的算是很少了。在这个时代,有身份地位,样貌也不差,后院女人也不多,却是一个不错的丈夫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恰好是她喜欢的,对她也还算不错,那她还奢求其它的什么呢?

  想起这段日子,与胤禛的耳鬓厮磨,秋月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汲了拖鞋,兀自下床,来到镜前。

  只见紫檀玻璃镜中映出一个粉面玉腮,艳若桃李之人,秋月定定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个眼角含春,眉梢带笑的人真的是自己么?

  眉宇间透露着的幸福与满足,任谁都忽略不了。

  这时,初蕊走了进来,见秋月已经起身,“主子起来了怎么不唤奴婢一声。”

  又见秋月腮上通红,忙上前问道:“怎的脸这么红,是吹了风了么?”

  说着,手也不停的靠上她的额头,奇怪道:“不烫啊,怎么脸这么红。”

  秋月拨了她的手,笑道:“没事儿,可能是睡的时间长了些,有些倦了。”

  初蕊点头道:“主子一到夏季就爱午睡,基本上都能睡上一个下午呢?”

  秋月扶了她的手,走到凉炕上倦倦的躺着,懒懒道:“你这时候进来,有什么事儿么?”

  初蕊拿了一件薄裳,替她盖了,“主子可不是睡迷糊了,过两天就是夫人的寿辰了,您打算送什么给夫人。”

  秋月笑道:“可不是糊涂了,连额娘的寿辰也忘了,今年劳额娘费心了,可要给额娘好好办场宴会,乐呵乐呵。”

  初蕊将打开的窗子关了一半,又替秋月倒了一杯温茶,递到秋月的手上后,这才在一旁的绣蹲上坐下,“主子打算送什么给夫人呢,为着主子的事,夫人背后定操了不少心。”

  秋月接过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叹道:“是啊,这两年到是难为额娘操心了。”

  “那主子送什么给夫人呢?主子在家时都是绣荷包的,可现在离寿辰只有一个多月了,怕是来不及了。”

  秋月将茶盏递给初蕊,微微摇了摇头,“每年都送这个,怪腻歪的,今年换个新鲜的。”

  “要不您给夫人绣个遮眉勒,怎么样。奴婢记得当年**奶送那个,夫人倒挺喜欢的。”

  秋月摇了摇头,“我想送个不一样的东西。”

  这么说着,眼睛无意识的瞟到被自己随手搁在绣蹲上的经书,伸手一指,“把那个递给我。”

  初蕊忙起身拿过经书,递给秋月。

  “有了,我亲自给额娘绣一本经书,怎么样?”秋月接过书,踌躇满志道。

  初蕊闻言,忙黑了脸,劝道:“主子,现在不过只有一个多月了,您一定来不及了。若您为了给夫人这份寿礼,而累坏了自个身子,夫人知道了,就算收了这礼物,也不会高兴的。您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听初蕊这么说,秋月也觉得有点自己方才在说大话。

  就她这个身子,绣个荷包都要大半年,还绣一本经书,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见秋月还有些犹豫,初蕊忙建议道:“主子,要不您手抄一本算了。在庄子静养的时候,您闲来无事,不是已经抄写了一半么,现在在抄写另一半。一来时间够,二来也是主子亲手抄写的,您这份心意,夫人定是知道的。”

  秋月想起自个的身子,却也只得点头同意了,“好了,伺候我穿衣吧,爷现在在书房看折子,你们进去定会被他骂,还是我去吧”

  初蕊忙上前,扶了秋月起身,伺候她穿衣洗漱不提。

  秋月扶着初蕊的手来到书房时,苏培盛正候在门外,见她来了,忙打了个千,行礼道:“奴才请年福晋大安。”

  秋月含笑道:“苏总管快起来,爷在里面么?”

  苏培盛躬身道:“回年主子,爷在处理事务,爷吩咐奴才,若是年主子找,可以直接进去。”

  秋月点了点头,对初蕊道:“那我一个人进去好了,你就在这里候着。”

  “是。”

  秋月走进书房,看到的便是胤禛伏案工作的场景。

  一双浓眉轻蹙着,薄唇紧抿,认真的表情,让秋月的心就这么欢喜了起来。

  难怪人们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打扰了他的思绪,胤禛目光不悦的射了过来。

  若是从前,秋月对着他这样冷冷的目光,一定会觉得心里发毛。

  可现在,她倒是爱上了这样冰冷的他。

  也许,这就是爱情。

  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她都欢喜。

  胤禛冷冷的看着门口俏盈盈站着的佳人,肩瘦如削,腰纤一握,不胜清寒。

  胤禛看着秋月慢慢走了进来,问道:“怎么这个时辰醒了?”声音虽一贯的清冷,却能让秋月听出里面蕴含隐隐的关切。

  秋月拿起帕子,掩嘴轻笑道:“看来妾身中午嗜睡的事儿,连爷都知道了。”

  秋月进屋子后朝胤禛的书案那里走去,却并没有停在案前,径自走了过去,停在旁边的书架前。

  回眸轻笑道:“过几日是额娘的寿诞,想着给额娘抄一部经书作为寿礼,所以就过来了。”

  胤禛听了,微微舒展的眉又深锁起来,略带责备道:“你身子刚好,做这费神的劳什子干什么,我让苏培盛从库房选几样送过去就行了。”

  他想了想,“些日子,下面奴才送了一株极品珊瑚过来,你就拿这个送给你额娘,既体面,又无须费神。”

  秋月轻笑道:“极品珊瑚虽好,终究不是我亲手做的,每年额娘生辰,我都会亲手做一个荷包。不过今年我的事让额娘颇多费神,所以我想送点其他的东西,这不,就想到抄佛经了。”

  说完,便转过头,找那本抄了一半的经书。

  胤禛听到秋月这么说,想起她进府两年,就给自己绣了一个荷包,而自己的生辰则是从库房里选的礼物,虽华贵,却不是她亲手做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黑了脸庞,对着秋月的后脑勺冷哼道:“哼你进府也有两年了,就给爷绣了一个荷包。”

  秋月闻言,回头讶异道:“我以为爷不喜欢我绣的荷包,从没见爷带过。”

  这倒是,胤禛很是不喜身上佩戴一些繁复的东西,在他的腰间一直只挂着一块温润洁白的羊脂玉牌。

  因他甚喜青色系的衣物,配上白色玉牌,远远望着倒也真真是气度不凡。

  胤禛冷哼一声,“谁说爷不喜。”

  说着,便从怀里将那个小小的荷包掏了出来,放在书案一角,“爷看你平时甚少做绣活,就是绣这个荷包,也做了大半年,所以就一直放在身上。”

  许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胤禛说完,复又低头看起折子来,耳朵却一直听着秋月的动静。

  等了半天,却不见秋月开口搭腔,胤禛心下不喜,方才生出的一丝窘迫立刻被驱逐,冷漠的抬起头,看向秋月。

  却说秋月在胤禛从怀里拿出荷包的那一刻,心里很是震撼,欣喜。

  原来,早在这么久之前,他就将她放在心里了么?

  若不是,怎么解释他收藏一个不怎么值钱的荷包,还珍重的放在了怀里。

  心里麻麻的,鼻子酸酸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一个字音。

  泪,就这么滑落了下来。

  秋月睁着双眼,雾蒙蒙的看着胤禛起身朝她走来,耳边响起他冷清却缓柔的声音,“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然后,秋月便感觉他抽走了自己手里的纱绢,轻柔的替自己拭去了泪珠。

  因不常做这事儿,所以动作很是生硬。

  然,其中的温情,却是秋月无法忽视的。

  秋月轻轻眨了眨眼,眨去了眼中的水雾,两人凝眸相望。

  她的眼中只有他,他的眼里有她。

  那一刻,秋月竟觉得世间一切都是虚无,她来到这世间,就是为了这一刻。

  为了他,她跨越了百年。

  ——————————————————————————————————————————————————————汗……在码字的时候,本人在看书,结果一不小心,把别人的东西弄进去了,无语了……然后想要修改,结果弄来弄去,弄来弄去,一不小心解禁了,汗汗汗汗……………………

  请原谅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搞的,现在很纠结啊啊啊啊啊怎么搞的啊啊啊啊

  汗,我这一章不就白码了,啊啊啊啊啊奔溃了呜呜呜……

  那个有3个人订阅了,在这里说一声不好意思啊,我现在解禁了,搞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弄了。。。。奔泪………………

  在次说一声,三位订阅的亲,对不起啊啊

  现在整个人很混乱,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出击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一十三章出击

  秋月腮边带泪,嘴角却慢慢勾起,将胤禛指尖的丝绢抽走,拭了拭眼角的泪珠,‘噗嗤’笑道:“妾身这是感动的,只是没想到爷……”

  想起刚才胤禛别扭的样子,秋月止住了接下来的话,但两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胤禛闻言,又重新坐会椅子上,冷声道:“你们女人就是这样,高兴也哭,伤心也哭,感动也哭……”

  秋月又笑了起来,声音清亮中带着一丝沙哑,“爷难道没听过‘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么。”

  胤禛拿起看了一半的折子,若无其事道:“其他女人是不是水做的,爷不知道,不过你嘛,倒确实是水做的。”

  见胤禛没有看她,秋月嗔怪的睨了他一眼,转过头,在书架上找那本书。

  待再次转过身时,书案上的那个荷包又被胤禛放入怀中了。

  书案被胤禛占据了,秋月便将书放在不远处的凉炕上,又从书案上拿了一方墨砚,一只她常用的挥毫,便坐在炕上抄写起来。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就在胤禛看折子,秋月抄书中,安静的渡过了。

  两人的相处倒也越来越融洽,虽然胤禛一贯的强势,但在秋月巧妙的软言中,倒也相安无事。

  有时候,一些小小的摩擦,到像是平淡生活中小小的催化剂,倒让两人的感情渐渐深厚了起来。

  秋月很是享受这样的胤禛,强势,倔强,有点小别扭,容不得别人忤逆他。但当你主动认错,给他台阶下时,他也不是一点不留情面之人。

  这样不完美,但真实的胤禛,让秋月心里越来越欢喜,只觉得自己满腔的柔情都是为了给这个人。

  而胤禛,对秋月的悉心伺候越来越满意,只觉得这样的日子,让他一贯冷硬的心也柔软了许多。

  而府里的那些女人,秋月暂时将她们忘了,胤禛却压根儿没想起过。

  乌喇那拉氏有什么东西打发人送过来的,一概都是苏培盛和夏悠琴在管,秋月倒做了甩手掌柜,每日悠哉度日。

  虽说如此,胤禛在园子里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处理公务。

  因胤禛小时候中过暑,所以很是怕热,刚进了六月,胤禛便让人在书房里摆上了冰盆,每日吃食也用的甚少。

  加上工作强度一直这么大,所以整个人就这么瘦了下去,这到让秋月看着暗自心疼不已。

  遂每日让淡墨做不同的吃食,好让他多吃几口。

  偶尔她也会下厨为他做些凉食,虽说卖相不怎么好,味道也一般,但胤禛每次都很给面子的多用了一些。

  这倒让秋月心里好笑,胤禛倒很为她的面子着想么。

  这不,参加完年夫人的寿辰,又在园子住了一个多月,也就进了八月。

  因胤禛这几个月一直住在园子里,连初一十五都没有回府,这日,乌喇那拉氏便打发了王府总管高福过来,询问八月十五宫里宴会之事。

  当然,也打发了身边的李嬷嬷探望秋月的身子,毕竟秋月打着静养的旗号在园子里住着。

  秋月接见了乌喇那拉氏的奶娘,又对乌喇那拉氏的关心表示的感谢,对那嬷嬷言语间的打探都轻描淡写的撇了过去。

  李嬷嬷坐在椅子上,当然,只靠了半边,躬身问道:“不知道年福晋什么时候回府,福晋可是想念的紧。因府里杂事众多,一直没抽空过来看年福晋,福晋让奴婢和年福晋解释,望年福晋不要放在心上。”

  秋月左手端着青瓷盖碗,右手轻轻捻起茶盖,缓缓阖了阖。

  这个普通的动作,被她做出来却是这么的优雅流畅,随意安详。

  李嬷嬷是过来人,看了秋月一系列的动作,又细细的观看了她的神色心里叹道:年福晋虽竭力淡然,但她眉宇见暗含的春色,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又想起府里其他含酸带醋的女人,不禁在心里摇了摇头。

  光凭年福晋这份风姿,现在得了爷宠爱后,又这般明艳动人,她们哪里是她的对手。

  却听秋月淡淡开口道:“嬷嬷说的哪里的话,我因这病,修养了这么久,没去给福晋请安,本就已经心下惶然。听了福晋这话,倒真真让我无地自容了。福晋每日操劳府里上下这许多的事情,我这点小事,又何必劳福晋费心呢?”

  她轻轻抿了口茶,抬头看着李嬷嬷道:“嬷嬷这次回去,替我好好谢谢福晋的关怀,等我这病好了,在回复给福晋道谢。”

  李嬷嬷躬身应了,又期期艾艾的开口道:“那这次的宫宴年福晋回府么?”

  秋月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这我可就做不了主了,爷也在园子里。爷若说回府,我自是跟了去的,爷若说不去,那我可不好驳了爷。您说是不是呢?李嬷嬷”

  李嬷嬷听了这话,哪敢说不是,自是连声应了。

  背后却冒起了一层冷汗,怎得这么些日子不见,年福晋竟然变了这么多。

  瞧着柔柔弱弱的样子,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可说出口的话却是让人招架不住。

  秋月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心下冷哼了一声,以前打量着我好性儿,都拿我当软柿子是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萱儿的死乌喇那拉氏绝对干净不到哪里去。

  若她是主谋,这笔账我会记在这里,慢慢给她算

  就算她不是主谋,估计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在这雍王府,她可算是一手遮天,有什么能逃得过她的眼线。这件事的背后,她一定推波助澜了的。

  秋月垂了眼眸,觅着茶水,心里这般想着。再抬首时,已经换上了那副清浅的笑,“嬷嬷一路过来也辛苦了,夏姑姑,带嬷嬷下去歇着,好生招待,切不可怠慢了。”

  说到这里,秋月顿了顿,拉长了语调道:“嬷嬷可是福晋身边得力的人儿,伺候福晋辛苦了。咱们不在府里这么久,多亏了嬷嬷在福晋身边。你们伺候我都笨手笨脚的,正好李嬷嬷来了,你们可得好好请教一番,怎么伺候主子。嗯……”

  “是。”

  秋月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好好准备明儿进宫的礼物,这么久没去给娘娘请安了,这次多备一些。”

  “奴婢告退。”夏悠琴领着李嬷嬷下去了。

  待两人离开,初蕊蹙眉道:“李嬷嬷是福晋身边得力的人,主子方才这么说,会不会把她得罪了。若她在福晋面前添油加醋,那主子以后……”

  秋月浅笑道:“你担心什么,咱们以前没得罪她,她不是照样拿萱儿下手了。至于李嬷嬷,就算她把我的话照实说给福晋听了,那又如何,我可不惧她什么。再说,她顶着个贤惠的名儿,明面上可是不敢对我怎么样。说不定还得比以前亲上三分。”

  “那暗里……”初蕊仍是担忧,“毕竟福晋管了整个王府,若她在想动什么手脚,咱们又能怎么办?”

  “那就是各凭本事了,若是出了事儿,爷也保不了谁,只能靠自己。”

  不错,她就不信,以粘杆处的本事,会查不出谁是真正害萱儿的元凶。但胤禛并没有处置她们,说明这件事牵连甚广,说不定连乌喇那拉氏也在其中。

  若真正追究起来,不仅王府的脸面,胤禛的脸面都没有了,而且还会在康熙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他才会把这件事压下去,随便乌喇那拉氏草草了结。

  “那主子还回王府和她们一起去赴宴么?”初蕊问道。

  秋月脸色暗了暗,懒懒的倚在榻上,“我是不想去,可是前段日子额娘生辰我去了,现在就不得不去了。况且已经很久没进宫请安了,论理,也是时候该去了。”

  初蕊点头道:“主子说的有理,咱们已经很久没给德妃娘娘请安了,若在不去,只怕……”

  “恩,我只是有些愁这礼物的事儿,该送什么东西好呢?”

  “主子,要不您在抄一本佛经,这样做不管别人查到什么,也不能编排主子了。”

  秋月摇头道:“只怕时间来不及了,我那本书都写了十几天,还有一半是从前写好了的。现在已经进了八月了,不过只有十天的时间了,怎么来得及。”

  “那,送绣活给娘娘。”

  秋月微微摇了摇头,“不妥,放在有心人的嘴里,只怕说我厚此薄彼了。还必须得送和额娘一样的东西,方好。”

  “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奴婢又不能替主子抄。”

  “等等,你说找人代抄。”秋月喜道,“这个主意不错。”

  “可是,奴婢和主子的字迹不同啊这,德妃娘娘一定会看出来的。”

  “谁说字迹不同便不行了,我就是要让她们看出不是我一个人写的,她们也不能说什么。”

  “那主子有什么好办法。”

  秋月朝她狡黠的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计,天机不可泄露。”

  初蕊无语道:“不说就不说,奴婢还不想听呢?”

  她嘴里虽这般说着,但心里却因看到秋月活泼的样子由衷感到高兴。

  主子终于走出了小主子的阴影

  第一百一十四章合写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一十四章合写

  李嬷嬷离开后,秋月和初蕊又闲话了一番,方在她的伺候下歇下了。

  午睡醒来,已是未时(13点——15点)将阑之际。

  招了小林子进屋,问清楚胤禛还在书房办公之后,便让锦心捡了几个胤禛爱吃的糕点,又将才做好的冰镇莲子汤装在食盒里。随手拿了把六菱角绢扇,带了锦心和小林子,往书房行去。

  远远的便瞧着苏培盛守在门口,秋月懒懒的摇着扇子走近,才发现苏培盛站着在打盹。

  这可是很少见的事儿,可见这天既让人烦闷,又让人昏昏欲睡。

  秋月拿起扇子,掩嘴轻轻笑了笑。

  苏培盛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见秋月站在她面前笑盈盈的看着他。

  苏培盛心里苦笑了一下,忙躬身行礼道:“请年福晋大安。”

  秋月转头对小林子打趣道:“你瞧着没,苏总管伺候爷这么辛苦,你还不快去端碗冰镇酸梅汤过来,给他解解乏,真是个没眼色的。”

  小林子笑嘻嘻的打了个千,“奴才这个去。”

  说完,便滑头的离开了。

  秋月笑道:“这天儿也太毒了,你们伺候着,也是辛苦,回头我让爷多给你们些赏钱。”

  苏培盛这几日也算是和秋月混熟了,对秋月的性子也算是知晓了一些,自是笑道:“那奴才就多谢年福晋了。”

  说着,手也不停的掀起了门上的竹帘子。

  秋月点点头,转身接过锦心手上的食盒,笑道:“我进去便行了,你在这里陪苏总管说说话,解解乏,一个人站着,也却是怪闷的。”

  见锦心脆生生的应了,便摇着扇子,进了屋。

  胤禛正端坐在案桌后,看着折子。

  屋内很是安静,只有纸张偶尔发出“沙沙”的声响。

  胤禛听见门口几人说话的声音,此时知道秋月进来了,也没搭理她,只是伏首看着手上的这本折子。

  秋月也不说话,只是径自走到凉炕边,轻轻将食盒放下,然后才行至胤禛身侧,懒懒的给他摇着扇子。

  胤禛在折子上写完最后一笔,合上折子,才抬头望着秋月,凉凉道:“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你不是最喜欢午睡的么?”

  秋月有一下没一下的替胤禛摇着扇子,闲闲道:“左右无事,给爷送些吃食。”

  接着,语调微微有些抱怨道:“这天也太热了,人都没什么食欲,爷今儿早上才用了一点点清粥。现在又处理公务这么长时间,难道就不觉得饿么?”

  秋月说着,犹不解气的拿扇子在胤禛的鼻子上点了点,歪着头接着道:“您平日不是常常训诫妾身,让妾多紧着点自个身子,可您自己都不以身作则,又怎么能让人信服呢?”

  胤禛淡淡的瞥了秋月一眼,不理会轻点在鼻间的扇子,起身走到一旁的架子处,将手浸在凉盆里,净了手,走到凉炕前,径自坐了。

  秋月嘴角挂着慵懒的笑,轻摇绢扇,走到小几前,闲闲的坐在一侧。

  将手中的扇子放在一旁,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吃食端了出来。

  见胤禛坐定,便细心的服侍他用膳。

  胤禛享受着秋月的伺候,一时用罢,秋月叫了锦心进来收拾桌子,自己则亲自为他沏了杯茶。

  胤禛接过茶盏,悠闲的用着。

  待锦心退下,秋月在他对面坐定,闲闲的替他打着扇子,胤禛这才凉凉开口道:“说吧,找爷什么事儿。”

  秋月悠闲的摇着扇子,嗔看胤禛,笑道:“难道非得有事儿才能来找爷。”

  胤禛睨了她一眼,没接她这话茬,只闲闲的喝着茶。

  秋月笑了笑,眼波流转间,无意的流露出丝丝妩媚,“好了,好了,妾想问爷一个问题,若爷答上了,妾就替爷做一件事;若没答上,那爷就答应妾一个请求。”

  胤禛听了这话,倚在靠垫上,阖了双眸,“怎么听,对爷都没什么好处。你能替爷做什么事情,爷又何须一个女人做什么事情。”

  秋月见胤禛眉宇间的疲惫,起身坐到他的身侧,伸手轻轻抚上了他的额头,或轻或重的按揉着。

  胤禛阖着双目,只感到有人坐在自己身侧,然后便闻到一股初荷的清香。旋即,一双软腻的柔荑便伏在了他的额际,力道适中的替他轻柔拿捏着。

  胤禛一边享受着她的讨好,一边冷声道:“什么问题,说吧”

  只听一句清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妾想问爷,哪个数最懒,哪个数最勤快?”

  胤禛何曾听过这样的问题,倒勾起了他的兴趣,苦思了半天,竟还是没想出答案。

  过了半响,复又开口道:“爷答应你的请求了,说吧,答案是什么。”

  “自然是一最懒,二最勤快诺。”

  胤禛静默半响,方闷声道:“你是不是太闲了,脑袋里面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秋月睨了他一眼,“妾见爷每天这么忙,想几个有趣的问题,给爷换下脑子,轻松轻松么。”

  “你确定你不是找爷帮忙来着。”胤禛睁了双眼,望向秋月,“说吧,什么事儿。”

  秋月收回放在胤禛额头上的手,随手拿起一旁的扇子,替他轻轻的扇着,“今天福晋差了李嬷嬷过来,妾就想过来问爷,咱们十五那天是先回府,还是……”

  “直接去宫里吧,回府倒多此一举了。”

  “唔,爷,十五那日去宫里给母妃请安,妾不知道送什么东西给母妃。想着前段日子给额娘抄了一本佛经,就想着给额娘在抄一本,只是这时间倒有些来不及了,所以想请爷帮帮忙。妾抄写前面半卷,爷抄后面半卷,好不好……”

  最后三字,语调微扬,带着浅浅的撒娇与媚意。

  胤禛似笑非笑的看着秋月,淡淡道:“你倒是会偷懒,上次给你额娘写的经书也是这样讨巧,亏得你额娘没说你。”

  秋月皱了皱精致的鼻子,摇着绢扇道:“妾也是为爷着想,若是爷亲手写的,定比那些买的物什要好的多。”

  胤禛又阖上了双眸,淡淡道:“好了,爷答应你便是了。”

  再睁开眼时,眸中已一片清明,看着秋月的样子,起身冷淡道:“时间也不多了,还不起身开始干活儿,这可是你提出的。”

  秋月瞧着胤禛那冷淡的样子,心下微叹,和一个古人谈恋爱就已经够累了,何况这个人还是个冰山。

  心下这般想着,人也闲闲的从炕上起身,选了笔墨纸砚,开始静静的抄了起来。

  让秋月惊讶的却是,胤禛出了写一手好的草书,连柳体也很是精通,同她的字有五六分相似。

  瞧着胤禛那一手好字,秋月心下感叹,这皇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

  其教育之严厉,比起后世的高考,有过之而无不及。

  秋月望着胤禛削瘦的侧脸,心下再次感叹,这人在古代就能这般出色,若放在现代,那绝对就是一精英中的精英啊

  当然,这番思虑也不过一蹴而过,很快便敛了心神,专心的投入到抄经书这件神圣的事情当中。

  几日后,当秋月拿着胤禛写完的后半部经书,看着那工整严谨的字迹,在看看她才写了一半的手稿,心里悲愤不已。

  他每天已经有这么多事情要忙了,又要上朝,又要批折子,偶尔还要去户部。为什么他还能写的这么快,且字还写的这么好,真是太打击人了

  胤禛可不知道秋月心中的想法,只是把抄好的东西交给秋月,就又投入到他那永远都批不完的折子中去了。

  秋月拿着胤禛的手稿,心里有了危机感,紧赶慢赶,总算在中秋前夕将书抄写完毕。

  她拿着已经装订好了的经书,婆娑着深蓝色的封面,看着娟秀的字迹,闻着清浅的墨香,心中很是欢喜和不舍。

  这可是他们两合写的,多好的纪念品啊

  然,她心里在不舍,也不得不放下了这段心思,打起精神,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她,可是有大半年没见着府里其他的女人了呢?

  翌日,一清早秋月便醒了,人有些困倦,精神却好的出奇。

  微微侧了侧头,看着银红帐幔里胤禛的侧脸,突然间觉得这样的生活很不真实。

  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几个年头了,她整个人,已经变得和这个时代的女人没什么不同了。

  娴静,优雅,温婉,这个时代要求女子所做的,她似乎都具备了。

  有时候,她竟想不起,从前的温馨是什么样子了。

  那个世界,似乎正在慢慢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在她的记忆里淡去。

  正这般想着,胤禛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里,声音含糊暗哑,“怎么今儿个醒的这么早,宴会不是晚上才开始。”

  秋月柔顺的倚在他的怀中,浅浅的打了个哈欠,“不知道,睡不着。”

  胤禛睁开双眼,瞧着秋月乖巧的样子,心下很是满意。

  又瞧着她浅薄纱衣下滑嫩的肌肤,白皙的脖颈,一个翻身,将秋月压在身下,俯首吻着秋月的脖颈。

  秋月抬手制止道:“爷,不要在脖子上,天热……”

  并没说完,胤禛看着秋月胸口处的红痕,心下了然。

  滚烫的唇便沿着脖颈,来到锁骨处,流连不已。

  而那双手,则攀上了不甚坚|挺,却小巧精致的柔软处,轻捻慢拢抹复挑。

  一时间,被翻红浪,斗室之间,春情盎然……

  第一百一十五章中秋(上)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一十五章中秋(上)

  雨歇云散后,秋月并没有睡过去,身体虽有些疲惫,精神头还不错。

  秋月懒懒的趴在胤禛的怀中,柔嫩的双手抓住胤禛的一只大掌,细细的观察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匀称,指甲前天她才替他修剪过,看起来很干净整洁。

  摊开胤禛的掌心,秋月小声自语道:“爷竟然是川字掌纹。”

  “‘川字掌纹’?有什么意思么?”胤禛右手搂着秋月的腰,婆娑道。

  秋月不理会在腰际作乱的手,细细的看着胤禛的掌心,“在每个人的手心都有三条主线,分别叫它生命线、头脑线和感情线,但这三条线一般都会有两条是连在一起的。像爷这种起端跟生命线分开,使生命线、头脑线和感情线成了各自独立的线状,这种掌线,就叫做‘川字掌纹’。爷,你自个看,像不像一个‘川’字。”

  说着,便把胤禛的手凑到他的眼前,嘴里不停的说着:“据说,拥有这样掌纹的人,是天生的王者。因为拥有这种掌纹的人,思维敏捷,够迅速地吸收别人的意见和经验为自己所用。独立能力极强,即使面对着极大的因难和痛苦,他也可以凭自己个人的力量来加以解决或承担。”

  而且这种人一般自尊心强,做事只知有已不知有人,对于别人的错误或过失,一点也不肯原谅。同情心比较弱,时时刻刻想控制着他人,甚至连对方的生活细节也要干涉。当然,接下来的话秋月并没有说出来,只能心里想想罢了。

  看着胤禛坚毅的冷酷的脸,在想想传说中的血滴子,秋月身子打了个寒颤。

  突然身上一凉,原来胤禛给她盖上了一旁的凉被,然后头顶便响起了他一贯凉薄的声音,“怎么这么热的天你也会发抖,难道是身子还没调养好?”

  于是,秋月心领神会的揭过了方才‘天生王者’的话题,伸手搂着他的脖颈道:“没有觉得冷,只是天生体质偏寒,偶尔总会抖这么两下。”

  胤禛皱了皱眉,“明儿还是让王太医过来瞧瞧。”

  说着,便抓住秋月的左手,观察起来。

  秋月抿嘴笑了笑,胤禛对待事物认真的态度,真是有趣的紧。

  这番想着,开口道:“妾是女子,和男子不同,女子要看右手爷难道没听过‘男左女右’么。”

  胤禛瞥了她一眼,“就你刁钻,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秋月心知他还在为上次问他脑经急转弯,他没有回答上来这件事儿气闷,忙揭了话题,伸了右手,道:“诺,给爷看看。”

  胤禛‘咦’了一声,“怎么你的和爷这么不同?”

  秋月收回手掌,这才看到自己的掌纹,它们细密绵长,复杂辗转地纠缠着。

  却没有平常人的三条主线,秋月心下一凛,这是宿命的昭示么,她的生命乱成一团,却不知道未来。

  “怎么了,看出什么了?”胤禛见她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开口问道。

  秋月若无其事的合拢了手掌,“这是妾闲来无事,胡口乱诌的,当不得准。您瞧,我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的的掌纹的含义。”

  胤禛是什么人,自不会信她这番说辞,却也不说破,只心下寻思着抽空回府寻王露问问(邬先生,名思道,字王露。)

  这时,听得苏培盛在外间轻声道:“爷,该起身了。”

  两人便止了话题,秋月穿衣起身,伺候胤禛穿衣洗漱自是不提。

  中午用了午膳,又歇了午觉,刚到未时,便让初蕊叫了起来。

  秋月半躺在浴桶中,舒服的喟叹道:“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温泉,现在倒想去泡温泉了。”

  锦心笑道:“主子现在的日子倒过的舒服,既有这么好的环境安心养着病,又那么得爷的宠爱,可不是乐不思蜀了”

  秋月被她说中心事,羞恼道:“好你个小蹄子,仗着我宠爱你,竟敢拿主子打趣。初蕊,还不快替我撵了她去,这么张利嘴,我可受不起。”

  初蕊替她擦着背,抿嘴笑道:“我可没那本事,能拿的住她。她可是个厉害的,素日里那张嘴,可是让人头疼的不行。”

  锦心跺了跺脚,‘哼’了一声,“你们也犯不着撵我出去,我自个儿走。”

  说着,便真的抬脚往屏风处走去,待到转弯处时,回首轻笑道:“主子,您让奴婢想起一个词儿,那就是……”

  她伸出食指点了点,“恼羞成怒。”说完,也不看秋月的脸色,疾走几步,离开了秋月的视线。

  秋月脸颊绯红,站起身子,对着初蕊嗔道:“真真是把这个丫头给宠坏了,竟敢打趣主子,看我不罚她一罚。”

  初蕊拿起一旁的巾帕,忙替秋月擦拭,“还不是主子给宠的,别人就算是多说了她一两句,主子都要替她做主,可不就把她给宠坏了。”

  那倒真是,自打初蕊、锦心两人伺候秋月,两人就没受过多少苦。在年府时,因是姑娘身边的得力人儿,府里除了年老爷和年夫人,便是年羹尧和古秀兰对她们二人,也比其他下人要亲上三分。在雍亲王府更是不用说,除了被胤禛打过两次,又有谁敢得罪她们,毕竟她们代表的是秋月的颜面。

  这么一路顺畅走来,她们二人倒真没吃过什么苦。

  初蕊替秋月穿好里衣,两人出了洗浴间,却见紫檀木雕花拔步床上摆了好几套衣服,而锦心还在一旁的柜子翻找。

  秋月见状,好笑道:“你捡了这么多衣服出来,我一个人穿的了么。”

  锦心头也不回道:“主子在庄子和园子住了快大半年,都没有回过京里,当然得好好打扮打扮。糟了……”

  初蕊被她这么一惊一乍的弄懵了,忙问道:“怎么了?”

  锦心回头对她们俩道:“咱们这么久都没有回京,怎么知道现在京里流行什么式样的衣裳,什么式样的花儿,头饰,哎我应该差小林子回京去问问的。”

  秋月初蕊两人对望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语’二字。

  初蕊上前看了看床上的夏裳,道:“好了,主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你别把这儿弄的乱糟糟的。待会爷进来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嗯,知道了。”嘴里这么说着,又拿出两套才做的衣裳,方关了柜门,道,“好了,现在咱们就替主子在这些,我精选的衣裳中选一套,作为今天晚宴的礼服吧”

  待秋月装扮妥当,胤禛刚进了里间,见了秋月的样子,点头道:“你这一身看着到清爽。”

  秋月见他穿着一套石青色新衣,心中暗自赞叹。

  岁月沉淀了他的气质,在也没有人能够将青色穿的这样内敛,这样的气度不凡

  秋月福身道:“妾已经收拾好了。”

  “唔,那就走吧”说着,便率先出了屋子。

  秋月和胤禛乘坐一辆马车,初蕊几人则坐在前面一辆马车,一行人往京里行去。

  秋月看着胤禛石青色的新衣,笑道:“爷真适合青色系的衣服,显得整个人气度不凡,令妾身心折不已。”

  胤禛冷冷的看了眼秋月,阖上了双眼,不理会她的揶揄打趣,心下却颇为自得。

  秋月看着胤禛毫无表情的脸,撇了撇嘴,冰山真没意思。

  总坐着也无聊,便将车帘轻掀了一角,津津有味的看着车外的景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略显冰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窗外好看么?”

  秋月点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是谁在同她讲话。

  她看着胤禛的脸色,讪讪的放下了手,坐到胤禛身边,撒娇道:“爷又不同我讲话,一个人坐着怪闷的,看看风景么。”

  胤禛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你倒会找借口。”

  秋月拿起一旁的扇子,替他扇着,“爷不是同万岁爷去过塞外么,塞外是什么样子的,草多么,风景美么?给妾身讲讲?”她倒是真的很想看看几百年前,没被过度开发和污染纯天然的草原。

  “你不是很喜欢看书么,没读到过塞外的风景?”

  “在书里看的和亲眼所见的感觉根本不一样,真想感受一下策马奔腾的感觉,爷就讲讲么?”

  胤禛轻笑一声,惊艳了秋月,整颗心酥酥麻麻的,却听的胤禛道:“一直觉得你被娇养长大的,想不到竟有这样的心思,还策马奔腾。爷问你,你会骑马么?”

  秋月摇了摇头。

  “骑马颠簸的很,你身子铁定受不了,策马奔腾就不要想了。若你只是想骑骑马,有机会爷带你去。”

  秋月欣喜道:“真的,太好了,那咱们说好了,若有机会爷一定要带我去骑马。那爷在给我讲讲骑马要注意什么……”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路途倒也快,很快便到了紫禁城。

  下了马车,换了内务府的马车,接着慢悠悠的往后宫行去。

  到了永和宫,守宫门的小太监眼尖,见胤禛来了,尖声道:“雍亲王到。”

  随后便一个接一个往下传去,待秋月跟在胤禛身后进了屋子,这才发现,满屋子的女人,花团景簇,好不热闹。

  待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几十道目光便齐刷刷的射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中秋(中)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一十六章中秋(中)

  秋月跟在胤禛身后,缓缓步入屋子。

  面对众人的打量,没有半分拘谨,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屋子的女人,心中嗤笑了一声。

  这些女人还是这样,打扮的花团景簇,毫无半点新意。

  心里虽这么想着,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淡然的走到德妃面前。

  “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禛打了个千。

  “请额娘大安”秋月站在他的右手偏后处,双脚平行,双手扶膝,弓着腰,膝盖略弯曲如半蹲状,请安行礼道。

  德妃看着胤禛的神色,满意道:“老四来了,快起来,瞅着你这神色倒是不错。你最是怕热了,每到这三伏天,整个人看着倒疲乏的很。”

  胤禛起身,瞥了眼仍半蹲着的秋月,淡淡道:“儿子谢额娘关心,这段时间年氏伺候儿子挺用心的,加上园子里很清净,倒也不觉得日里难捱了。”

  德妃听胤禛这么说了,方将目光移到秋月的身上。

  只见她梳着一字头,却不是平素的刘海,分成了三七式。中间戴了朵小花,鬓边插着那支常戴的白玉簪,左边则戴着一支小凤簪并一支八宝翡翠菊钗,旗头两边分别吊着两串穗子。

  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连身旗服,豆绿色压边,豆青色小碎花。她的身材偏纤瘦,并不是男人喜欢的丰满的类型,可这身装扮,却生生把屋里花枝招展的一众女人比了下去。

  她就这么静静的蹲着,面似清月朗朗,瞳若剪水盈盈,细眉如柳,肩若削成,丰姿绰约。

  德妃观察的这段时间并不短,见秋月仍面色恭敬,微低着头,半蹲行礼,礼数周全,心下颇为满意。

  这才做惊讶状,眯着眼睛,对秋月道:“你这孩子也真是实诚,老四有几天没过来了,瞧我光顾着同他讲话,倒忘了你,还不快快起身,坐到额娘这里来。”

  德妃身后站着的云素见状,忙搬了个绣蹲,放在德妃右下手处。

  “谢过额娘。”秋月复又行了个大礼,方规矩的走了过去。

  秋月坐定后,德妃这才开口道:“听说你这大半年都在庄子里静养,真是见可怜的,现在可大好了。”

  “谢额娘关心,这大半年来,因每日都在用太医开的方子调养,所以身子有了些起色。只是因身子不好,怕过了病气给娘娘,一直没进宫给额娘请安,心里一直忐忑不已,还望额娘海涵,不要怪罪儿媳。”

  德妃温婉的笑道:“额娘又不是这么不同情达理之人,早早养好身子,给老四多添几个阿哥,给额娘多添几个孙子才是正经。”

  秋月闻言,微红了脸颊,轻轻颔首应了。

  心下却一凛,德妃刚才的这番作态,现在的敲打她的这番话,不就是在说她这段日子专宠,没有让胤禛雨露均沾么?

  秋月心里冷哼了一声,她一个人在庄子住,孤单寂寞的时候,可没见德妃想到过她。

  现在见她复又得了宠,又来敲打她,可真真是个好额娘啊

  德妃见秋月的样子,对这胤禛笑道:“年氏都进府好几年了吧,怎么还这般害羞。”

  胤禛正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喝着乌喇那拉氏递过来的茶水,舒服的享受着她的伺候,见德妃问起了他,答道:“唔,她一直是这个样子。”

  旋即,又转了话题道:“十四弟呢?怎么没看见他?”

  德妃笑道:“他领着几个小的出去玩了,说什么这里都是女人,过会子在过来。这老十四,都是有儿子的人了,还这么调皮贪玩。”

  胤禛淡淡的应了声,复又低头喝着茶水。

  德妃见状,吵秋月抱怨道:“这老四,一直这样冷冰冰的,也亏得你们受得了他那个脾气。”

  秋月心下笑了笑,岔了话题道:“一直没过来给额娘请安,儿媳心下愧疚,便为额娘抄了一本佛经,替额娘祈福。”

  德妃感兴趣的‘哦’了一声,笑道:“听说年夫人前些日子的寿诞,你也送了一本经书。听说你的字写的不错,很多人都称赞不已,快拿进来我瞧瞧。”

  秋月谦虚道:“哪里,不过是大家谬赞罢了。”

  两人说话间,云素已经拿了秋月带来的经书进来,呈给德妃。

  德妃接过,翻了一页,笑道:“你倒是有心了,这字我瞧着刚刚好。到底是年纪大了,平日里看书,很多字都要看半天才识得。”

  “哪里的话,娘娘瞧着仍像三十刚出头的样子,若和儿媳一起走出去,别人一定以为额娘是儿媳的姐姐。”这倒是,德妃保养的很好,瞧着真的像三十出头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胤禛额娘。

  哪个女人不希望别人夸她年轻,何况是从秋月的嘴里说出来,语气好似真的一般。

  德妃笑道:“一直以为十四家的这小嘴甜,今儿个才发现你这小嘴也像抹了蜜似的。”

  十四福晋完颜氏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忙插嘴道:“小四嫂说的可真的是实话,儿媳若同额娘一起走出去,谁会说您是媳妇的额娘。”

  德妃笑着摇了摇头,“了不得了,有了你一个还不够,又来了个年氏。以后额娘都不用吃蜂蜜了,天天听你们俩说话就成。”

  完颜氏还待说什么,就听德妃‘咦’了一声,“怎么这前半段和后半段的字迹有些不同,倒像是两个人的字。”

  秋月轻声答道:“下半卷是爷抄写的,这段日子,爷因公务较多,给额娘请安的次数少了,见妾给额娘抄经祈福,便也抄了半卷。”

  德妃笑道:“我还从来没收过老四亲手做的礼物,虽不值什么钱,难得的却是这份心。”

  又对秋月道:“你也不用替她遮掩了,他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定是你劝说的他吧”

  完颜氏轻轻瞥了一眼乌喇那拉氏,纱绢轻掩檀口,笑道:“四哥和小四嫂真是鹣鲽情深啊,抄个书都是一人一半,真真是令人羡慕。”

  德妃听了,也好笑道:“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

  又见秋月红了脸颊,对完颜氏轻叱道:“就你这小脑袋瓜子机灵,这都被你发现了。”转头对乌喇那拉氏道:“老四家的,你过来坐母妃身边。在府里你就一直在伺候老四,现在倒额娘这里了,自由丫头伺候着,你歇歇,陪额娘说会子话。“

  乌喇那拉氏走了过来,温婉笑道:“媳妇见额娘同年妹妹说的正欢,不好扰了额娘。”

  说话间,在德妃右手处坐定,对秋月笑道:“年妹妹可是大好了,姐姐一直忙着府里的事儿,也抽不得空去看妹妹。今儿个见了妹妹的起色,瞧着倒好了不少。”

  秋月淡笑道:“多谢姐姐挂念,姐姐管理府上大小杂事,每日已经很是操劳了。妹妹帮不上姐姐什么忙,哪里还敢叨扰姐姐。且府里每每有了好东西,姐姐也不忘差人给妹妹送去一份,妹妹还没好好谢谢姐姐,姐姐又说这话,可折煞妹妹了。”

  几人又捧着德妃说了会子闲话,云素小心提醒德妃道:“主子,晚宴将要开始了。”

  几人便歇了话,德妃携着众人往宴场行去。

  穿过重重宫门,一路上不断有行礼的太监宫女。待秋月再次坐定,只感觉脚有些发软。

  缓了缓劲,坐在她右手边的钮祜禄氏这才开口低声问道:“年妹妹可是大好了,姐姐一直抽不出空来询问妹妹,也没去看望妹妹。”

  秋月浅笑道:“姐姐说的什么话,妹妹身子一直这样反复反复,姐姐还有弘昼要照顾,妹妹又怎么敢叨扰姐姐。”

  钮祜禄氏心下惊奇,这年氏怎么变了这么多,今儿在德妃那里的一番话,现在面上毫无芥蒂的弹起弘昼,完全不像她以前的性子。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秋月只闻见一阵芬芳。闭着眼眸,轻轻吸了一口,笑道:“这‘桂子开花,十里飘香’倒恰如其分,周遭也没见着有桂花,竟在这也能够闻着。”

  钮祜禄氏浅笑道:“香味这么清淡,轻柔柔的,挺好闻的。”

  秋月点头,“若有似无,时浓时淡,恰到好处。一直觉得桂花的味儿太过浓郁,不甚喜欢,今儿才发现,是我太过执着了。”

  钮祜禄氏端坐着,浅笑打趣道:“怎么听着这话,倒有一股禅味儿,妹妹莫不是抄经书抄魔怔了。”

  秋月淡笑道:“在庄子里看了太多的佛经,也看透了许多事情。魔怔倒没有,超脱也许倒学上了一两分。”

  说着,便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慢啜着茶水,心里暗叹:未来的太后,果真让人猜不透。在德妃处完颜氏的话,对她竟没有一丁点儿的影响。

  她究竟是对胤禛不在意,还是,心计深沉的根本让人触摸不到一分。

  天虽渐渐暗了下来,庭中却早已悬了宫灯,没有几千,却有几百盏。

  亮如白昼,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照的分毫毕现。

  不时,众位妃嫔阿哥福晋格格陆陆续续的到齐,各自坐定。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一队太监快步而来,各自按方向站定,一个个声音一处一处的传来“皇上驾到”

  第一百一十七章中秋(下)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一十七章中秋(下)

  听了太监的声音,秋月忙跟着大家一起起身站定,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康熙才粉墨登场。

  从康熙进场,众人便全都跪倒在地,嘴里直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没经过排练,动作声音却出奇的一致。

  这不是秋月第一次参加皇家的宴会了,但精神却仍然高度集中,随时注意众人的动静。

  待康熙坐定,旁边的太监高声叫道:“起”众人这才纷纷起身。

  秋月跟着大家站起,仍低垂着头,眼睛盯着手中的丝绢,恭敬守礼,不出一点儿差池。

  自打康熙来了,场面就十分安静,似乎大家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秋月正想着,头顶却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都坐吧既是过节,就都随意些,这么拘谨干什么”

  众人齐声应了,待有人坐了,秋月才跟着落座。

  气氛一时间拘谨了起来,大家也不敢交谈,只静静坐着。

  康熙见状,复又开口道:“今儿个中秋,过节嘛,总要热闹一点,随意些,不要过于拘谨了。”说完,便举起酒杯,率先饮了一杯。

  众人见康熙开了头,这才纷纷举起酒杯,恭祝起康熙和各位娘娘。

  女眷桌子上都放着小巧的酒杯,秋月面前也有一个,很是精致小巧,瞧着倒可爱。

  秋月拿起酒杯,里面早已倒了半杯酒水,放在鼻息轻轻闻了闻,却是桂花酿。

  浅啜了一口,香甜可口,倒没什么度数,适合女眷饮用。

  钮祜禄氏见秋月喝了面前的酒水,也学着尝了一口,笑道:“这桂花酿可是有些年头了,闻着香醇,喝着也香甜。”

  秋月笑道:“是啊,咱们喝着也挺好的。对了,怎么今儿个没见着李姐姐。”

  “弘时阿哥前几日病了,李姐姐在照顾他,所以没进宫来。”

  秋月点头,示意身后的侍女在给她添酒。

  就说怎么感觉少了点什么,原来是挑刺儿的人不在。

  钮祜禄氏笑道:“看不出年妹妹娇娇弱弱的,原来这么喜欢喝酒。”

  “我肠胃不好,太医说不能吃冷的东西,这席上的东西都有些凉了。不过这桂花酿倒可以活血益气,太医说偶尔喝点也不妨事儿。”

  钮祜禄氏笑了笑,揭了话题道:“妹妹今儿个装扮的倒清雅,让人看着也觉得凉爽。”

  “姐姐今儿打扮的也不错,瞧着也很让人舒服。”

  因钮祜禄氏一向低调内敛,所以衣服的颜色大都是素色。

  虽容貌不如秋月出挑,但一身适合她的装扮还是给她加分不少,在炎炎夏日让人瞧着,打心里感到舒服。

  钮祜禄氏选了衣服这个话题,很是巧妙。女人在衣服首饰上,永远都有讲不完的话,倒也不觉得时间难捱。

  乌喇那拉氏则在一旁同十三福晋轻声细语着,也没被冷落。

  筵宴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众人都纷纷向康熙敬酒。

  这时,总管太监李德全跪进“万岁爷酒”,康熙饮尽后,复又送妃嫔等位酒。

  好容易挨到宴毕,康熙离座,这时女乐奏了与方才不同的曲子恭送,后妃和众人纷纷出座跪送康熙离开后,便各回了住处。

  待后妃离开,秋月等人也纷纷离开了。

  此刻胤禛、乌喇那拉氏、秋月等人都站在神武门马车前。

  因秋月席上喝了不少桂花酿,此刻双颊醺红,素日清寒的眼神,此刻在月光下倒显得慵懒迷离起来。

  今儿个十五,是胤禛雷打不动陪乌喇那拉氏的日子。

  乌喇那拉氏站在马车前,关切道:“年妹妹,现在已经不早了,若是回园子,怕是太晚了。要不你先回府歇一晚,明儿个在回园子。”

  秋月立在马车前,浅笑道:“不了,我还是回园子吧,有小林子他们在呢,福晋也切莫担心。”

  “这……”乌喇那拉氏迟疑的看着胤禛,钮祜禄氏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里的一切,不发一言。

  胤禛不过思索了片刻,对乌喇那拉氏道:“福晋和钮祜禄氏先王府吧,爷同年氏去园子。”

  乌喇那拉氏端庄的笑道:“有爷护着年妹妹回园子,妾就放心了。”

  胤禛点了点头,吩咐苏培盛送乌喇那拉氏回府,自己则率先上了会圆明园的马车。

  乌喇那拉氏和钮祜禄氏恭送胤禛上了马车,才对秋月笑道:“年妹妹快上车吧,莫让爷久等了。”

  秋月对乌喇那拉氏福了福,“那妹妹就告辞了。”

  说着便在初蕊的伺候下上了车子,,不想刚掀了车帘,便愣住了。

  早上来的时候,车子只能坐,这会子,却撤了坐的椅子,让人铺了锦被。

  而胤禛现在,正闲适的躺在锦被上,阖着双眸。

  月光透过薄纱窗,照射在他素无表情的脸上,竟生出一种异样的诱惑

  秋月愣神期间,却听胤禛冷淡开口道:“怎么还不进来。”

  回过神,秋月放下了帘子,坐到胤禛身边。

  乌喇那拉氏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神情端庄,眼色莫名。

  刚才秋月愣神的期间,她瞧的很清楚,爷竟然就这么大喇喇的躺在马车里。隔得不近,看不清爷的神色,但爷那种闲适的姿势,却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在她面前,爷便是睡着,也是谨慎守礼的,怎么会……

  钮祜禄氏见乌喇那拉氏看着远去的车辆,愣神不语,忙开口道:“福晋……福晋……”

  乌喇那拉氏回过神,对钮祜禄氏笑道:“咱们回去吧”说着,便在她的伺候下上了马车。

  秋月坐在胤禛旁边,盯着他平淡的脸,心中却是滚烫一片,沸腾不已。

  马车缓缓开动了,清风吹起窗帘一角,也吹散了秋月脸上的丝丝热度。

  见胤禛这么悠闲的躺着,她也慢慢躺了下来,感受此刻静静的时光。

  这时胤禛开口道:“席间喝多酒了,现在头晕了吧都这么大人了,还像没喝过酒似的,爷坐在那里,就看你一杯接一杯的在喝,也不怕醉了。”

  虽被训斥了,秋月心情却好的出奇,翻身趴在胤禛身侧,左手托腮,右手则调皮的在胤禛脸上弹奏。

  “爷是怕妾喝多了,坐马车不安全,这才将马车改装了的呢?还是爷自个儿在席上喝多了?”

  胤禛睁开眼,不理会在脸上作乱的手,似笑非笑道:“你以为爷像你这么一点儿酒量,酒量不好,还喜欢喝酒。”

  秋月冲他皱了皱精致的小鼻子,“这酒甜甜的,好喝。”

  这酒喝起来,挺像后世的米酒,又比米酒多了股甜味,倒真真像饮料。

  不过,可比后世的饮料卫生多了,也安全多了。

  胤禛看着秋月生动的表情,想起她刚进府自己宴请亮工时,她对自己恭敬的态度,对亮工调皮的态度。

  心下颇为满意,看来,她却是把爷放进心里了。

  从来不知道人的眸子可以黑成这样,像黑洞一般,吸引周遭的一切,包括她的目光。

  秋月被胤禛的眼神看得心慌,忙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轻哼道:“不许这样看着人家。”

  胤禛轻笑一声,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他的眼眸幽暗深邃,明月照进她的眼眸,却只路过他的眉头。

  秋月埋首轻轻靠在他的胸口,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

  车厢里响起她清亮略带迷醉的声音:“惟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感动常在,慢慢变老。”

  胤禛没有说话,只静静的握着她的手,鼻息间全是她清浅暗香。

  良久,方开口道:“给爷唱一首歌吧。”

  顿了顿,又闷声道:“不许唱上次在园子里的歌,以后那首歌不许在别人面前唱,这么粗鄙的词……”

  随后又添了句,“以后要唱,也只能在爷面前唱,听到没。”

  小心眼的男人,秋月心里想到。

  “今儿个中秋,就唱首关于中秋的歌曲吧”秋月说着,从胤禛的怀里起身,躺在他的身侧,在他耳边低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杨幂版)”

  两人就这样一路躺着,浅谈低唱。

  秋月只觉得再也没有这么快活过,心灵的相契,灵魂的贴合,幸福的感觉充溢着她的心。

  两人的头贴的这么近,她能清晰的看见他一贯无波的眼眸透出浅淡的笑意,紧抿下垂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一丝弧度。

  月光下,显得这么虚妄,这么的……不真实。

  秋月似乎被蛊惑了,等到她回过神时,她的唇已经贴上了他的。

  她的脸瞬时红了,轻咬了他的薄唇一下,忙将脸埋入他的脖颈,在也不肯抬起来。

  唇上先是有了温热的触感,然后便被人轻轻的啃了一口,始作俑者却红了粉颊,埋在他的脖颈间,不肯出来。

  胤禛想着,他好像又被她轻薄了,五岁初遇时这样,现在猝不及防下,又是

  为什么她不像其他人一样,怕他敬他呢?

  难道,是他太宠她了。

  胤禛心里暗自品度,因怕秋月又睡在他怀里了,忙将她揽了过来,低声道:“别睡着了,夜里凉,回去在睡”

  不得不说,胤禛猜对了,秋月埋在他的脖间,闻着他熟悉的气息,又在席间喝了些酒,已经昏昏欲睡了。

  胤禛低头,看着她惺忪的眼眸,低声道:“算了,睡吧”大不了,爷在抱你回去,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秋月迷迷糊糊间,只觉得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就像美妙大提琴的声音,催人欲睡。

  习惯性的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眼睛一闭,便睡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情深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一十八章情深

  秋月是被身上压迫感扰醒的。

  迷迷糊糊间只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动作,待神智稍稍清明些,就感到有人伏在自己身上,舔吻自己的耳垂。

  鼻息间全是胤禛熟悉的味道。

  秋月伸手推了推胤禛,埋怨道:“大晚上的,爷干嘛扰人清梦。”

  可惜说出的话语太过黏腻,听着倒像是在对他撒娇。

  胤禛抽出右手,将秋月推拒自己的手拉到她的头顶,含着她的耳垂,含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爷都没睡,你就敢睡了,嗯。”语音微微上扬。

  秋月微微侧头,“爷还没洗漱么,怎么这么大一股酒味,熏死人……”

  话还没说完,便被胤禛吻住了唇。

  突袭之下,他的唇长驱直入,攻城略池,而她神思恍惚,毫无抵抗力,很快便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良久,胤禛才结束了这个长吻。

  嘴唇微微抽离,鼻子低着她的,沉声道:“睡的像小猫一样的人,还敢嫌弃爷,看爷怎么治你。”

  秋月张着小嘴,大口的呼吸着,告饶道:“我错了,求四爷饶了妾身吧”声音不复平时的清亮,带着浅浅的糯软,春风拂柳般,柔柔的吹进他的心里。

  胤禛听了这话,眸色更加深沉,却起身站在床边,径自脱着衣物,嘴里淡淡道:“水已经备好了,伺候爷沐浴。”

  秋月撇过头,软软道:“不要,妾被爷治的没力气了。”

  胤禛瞅着她,似笑非笑道:“那爷把你那两个婢女叫进来伺候……”

  还没说完,就见秋月慢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秋月虽在席间喝了些酒,但因在车里睡了一段时间,又被胤禛这么一闹,现在人倒觉得清醒了些。

  她慢腾腾的挪到胤禛面前,胤禛却已将外裳脱了,身上只着了里衣。

  秋月看着胤禛的脸,艰难的憋了一句,“爷,这儿凉,还是到屏风后面脱里衣吧”

  胤禛睨了她一眼,不发一言,转身走到了屏风后面。

  秋月见状,任命的走到了屏风后。

  她虽伺候胤禛梳洗过,却从没有伺候他脱衣服,这倒真是头一遭。

  秋月替他脱了上衣,脸上已经热辣辣的,低垂着头,对着胤禛道:“爷……裤子就……”

  胤禛瞧着她的样子,想起白日德妃说的秋月易害羞的话,冷声道:“这本就是伺候爷必须的,其他人自打进府,就伺候爷穿衣洗漱,你都进府两年了,连替爷脱衣这种小事都不会做吗?”

  这段时间被胤禛的软语宠坏了,听了这话,秋月顿感一阵委屈,瞬时红了眼眶。

  低着头,双手颤抖的放在他裤子的两边,闭着眼睛,抓住她的裤子,轻轻往下扯。

  扯了半天都没放应,这才睁开双眼,原来里裤的带子都没解开。

  秋月在心底唾弃了自己一下,颤抖着双手,解开了裤腰带。

  这下,不用她扯,在解开带子的瞬间,裤子就自动滑落了下来。

  秋月被这个场景弄的猝不及防,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情景。

  谁能告诉她,这是个什么状况

  她穿着薄薄的夏裳,衣裳凌乱,而胤禛,却赤身裸|体,大喇喇的站在她的面前。

  实在是太过突然了,秋月心里知道,这么直直的盯着他赤|裸的下身是不好的。

  可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处,脑海中一片空白。

  胤禛倒被秋月这种表现弄的有些不自然,转身走进了浴桶中。

  待胤禛转过身,秋月才回过神来。

  她又风中凌乱了,天啊她刚刚干了些什么,他不会以为她是色女吧

  关键是,任谁一次见到男人的那个,也会是她的这种放应吧

  秋月红着脸,心中惴惴的想着,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倒把她心里方才生出的一些委屈给挤掉了。

  这边秋月胡思乱想着,那边胤禛冷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伺候爷洗漱。”

  胤禛略显冷淡的声音,此刻听在秋月的耳朵里,却有种禁|欲的冷漠和慵懒。

  天啊秋月心里呻吟了一声,她到底怎么了,这么的——邪恶

  秋月慢腾腾的挪了过去,拿起放在一便托盘里的洋帕,浸了水,轻轻擦拭胤禛的肩膀。

  胤禛舒服的泡着澡,阖着双眸,享受这愉悦私密的空间。

  亮工这次又成功的平定了当地的土著叛乱,这么多年了,在这么多担任四川巡抚的人中,亮工无疑是出色的。他磨砺了这么些年,皇阿玛一定会看重他的才能,筹谋了这么些年,军中总算是有人了。

  舅舅隆科多也是皇阿玛身边的弘股之臣,胤禛心下一阵波动,放眼朝中众阿哥,有哪个有他的地位和实力。

  太子,不,现在应该是二阿哥,早已没了资格。老八也被淘汰出局了,至于老十四么,虽有老八他们在背后支持他,但也正是因为他们在背后支持他,所以更得皇阿玛的忌惮,不是么?

  况且,他和十四一母同胞所生,他又从小养在皇额娘名下,既比他年长,又比他身份尊贵,怎么着也轮不到他……

  待他将最近朝中事物一一理清楚,秋月擦拭的手已经来到了他的胸前。

  胤禛感受着秋月滑腻的小手,心里浮现淡淡的愉悦,竟突然站了起来。

  秋月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呆呆的伸着替他擦拭的双手。

  不想下一秒,他却站拦腰将自己抱起,放在了浴桶里。

  浴桶很大,两个人洗也并不觉得拥挤。

  秋月低头,呆呆的看着自己已经湿透的薄裳,又抬头看着胤禛毫无表情的脸,竭力想把他和这件事联系起来。

  看着秋月呆愣的样子,胤禛心下莞尔,却一本正经的伸手解着秋月旗装上的盘扣。

  秋月任由他动作,待回过神时,外裳已被脱下,只着了件薄薄的里衣。

  被浸湿了透明的衣服上,还印出了白色肚兜上绣着的红莲,这么的显眼。

  秋月感觉一阵的不自然,连忙起身道:“妾中午沐浴过,不需要在洗一遍了,爷先泡一泡,妾去换一件衣服。”

  胤禛一把揽住她的要,将脸凑在她的脖颈间,细密啃咬了一阵,方暗哑道:“伺候爷洗漱,嗯~”

  最后一句,似乎带着一贯的冷漠,又偏生很温柔,微带着一丝慵懒的浅淡。

  秒杀,秋月一下子就被他秒杀了

  一贯素颜清冷的脸也染上了丝丝的媚意,她红着脸颊,坐在他的腿上,替他擦拭着胸口。

  磨磨蹭蹭的擦拭了上半身,却在腰间停滞不前了。

  胤禛也不催她,只将双手搭在浴桶边,慵懒闭目的靠着桶沿。

  秋月瞧着胤禛的神色,很是闲适。

  他的心情一定不错,她心中笃定。

  还是伸手将他的一只腿抬了起来,轻轻的擦拭。

  他的腿很是健壮有力,并没有过多的腿毛,只小腿上张了一些,让秋月心下满意。

  若是胤禛的腿上都长满了汗毛,秋月想起这个场景,额,她甩了甩头,抛掉了这个想法。

  待两条腿都洗了一便,秋月心下犯难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望向胤禛,希望他开口给她个指示,或者像以前一样,放过她。

  胤禛却依旧阖着双目,不发一言。

  秋月咬了咬唇,这个男人,他一定是故意的,他绝对知道自己此刻的纠结。

  秋月拿着巾帕,将手缓缓伸向了他的腿间。

  不想刚碰到那物,就好像活了一般,慢慢的站立了起来。

  秋月吓了一跳,丢掉了手中的帕子,怯怯的看了一眼胤禛的脸色。

  见胤禛仍闭着双眼,没看向她,复又捡起帕子。闭着眼睛,也不管那物越来越大,越来越烫,只胡乱的替他擦拭了一番,便站起了身子。

  见胤禛没再阻止,忙跨出了浴桶,转过了屏风,以最快的速度替自己换了一件素白的睡袍。

  刚换好衣服,胤禛便披了件睡袍出来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愣住了。

  原来自上次胤禛在书房抱怨秋月,没亲自做东西给他后,秋月便用胤禛刚赏给她的蚕丝织锦,为她们两人都做了一件后世的睡袍。

  因为睡袍做着简单,穿着也方便。

  而秋月的私心里也想着两人穿上情侣装,便做了一样的款式,连衣角处的莲花刺绣都一样。

  却没想到两人穿上后,效果这么好。

  胤禛便是不知道这是情侣装,也隐隐感到了两人穿着同色系,同款式衣服的用意。

  他上前拦腰抱起秋月,轻笑道:“爷说你怎么让爷在人前不能穿这件衣服,原来有这么个缘故。”

  秋月揽住胤禛的脖颈,低声道:“这是属于我和爷的衣服,只属于我们两人。”

  胤禛轻吻她的发丝,低吟道:“爷答应你,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衣服。”

  他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飘忽缠绕,似慵懒,似是沉迷。

  烛光摇曳,晚风吹动纱幔,织锦被里,缱绻缠绵。

  静夜,暧昧的呻吟从纱帘中传出,消散,如梦,似幻……

  ——————————————————那啥,好像听过这么一句话,女人因爱而欲,男人,没有爱也可以有欲|望。所以,男人才被人称为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总之我想表现的是,秋月主动对四四产生了欲|望,说明,她真的爱上了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回府(上)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一十九章回府(上)

  翌日清晨,秋月朦朦胧胧间醒来时,胤禛还没上朝,躺在她的身边,将要起身。

  晨起的她,总是有些呆愣。

  见胤禛的脸在离她不远处,秋月凑过头去,在胤禛的唇上轻啄了一口,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胤禛看着秋月睡意迷蒙的小脸,心里一阵好笑。

  拿了一旁几榻上崭新的里衣,穿好,放下银红帐帘,方叫了苏培盛进来伺候他洗漱。

  于是,苏培盛便感到自己的主子这一天的心情都特别的好,虽然那张冰山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待秋月再次清醒过来,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想起昨日晚上的荒唐,秋月红着脸颊,在被子里打了几个滚。

  天啊自己真的是太色了,昨天居然主动用手为胤禛……

  想起那个旖旎的场面,秋月呻吟了一声,将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面,不肯起来。

  昨儿她实在是被胤禛折腾的不行了,却不想胤禛像吃了*药似的,持久力这么强。

  到后来,她实在是累的不行了,胤禛却不肯放过她。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她红着脸小声在胤禛耳边同他商量,主动用手替他纾解欲望。

  后院的女人在情事方面大多是羞涩的,秋月自也不例外。

  不想,她却提出了这个提议,胤禛心下惊讶,却也不会突兀。

  毕竟除了乌喇那拉氏端着个架子,其他女人都有些讨他欢心的法子。

  秋月以前虽没用这个邀过宠,但出嫁前,年夫人肯定也教授过她一些这方面的东西。

  被秋月柔滑、细腻的小手掌控着,另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让胤禛心情更加的愉悦,这场情事也更加的酣畅。

  秋月纠结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时,上朝的大臣却感觉今天的雍亲王,心情似乎不错,周身一贯的冷气都少了许多。

  外间的初蕊听到了里间的动静,忙掀了竹帘子进来,“主子起身了么?”

  听到初蕊的声音,秋月忙缓了心情,开口道:“起了,备水,我要沐浴。”

  说着,便将床角处皱巴巴的睡袍披在了身上。

  刚穿好,初蕊便掀起了帐子。

  秋月扶着她伸出的手,汲了鞋子,走到屏风后面。

  舒服的泡在浴桶里,秋月阖着眸子,淡淡道:“我泡一会儿,你自去忙吧”

  初蕊笑盈盈的点头应了,转过屏风,收拾床榻。

  见了上面凌乱的样子,红了脸颊,心里却由衷为主子高兴。

  因笑道:“爷可真是疼爱主子,奴婢看着也打心眼里高兴。”

  秋月本放松了情绪,听初蕊的话,猛的睁开眼。

  糟了,却是忘了避孕。她生萱儿也不过才一年的时间,若现在怀孕了,那对母体绝对是损害很大的。

  想到这里,秋月忙出声道:“初蕊,今儿个是不是王太医给我例行诊脉的日子?”

  初蕊从柜子里拿了一套崭新的床单被套,边换边道:“是的,中午太医便要过来了。”

  “唔,知道了,肚子有些饿了,让锦心给我端一点东西过来。”

  初蕊听了,忙放了手里的事,拿了一套新的里衣,来到屏风后,“主子,还是先起身在用膳吧您若是边吃边泡澡,又会泡上大半天,这样对身子不好。”

  秋月听话的站起了身子,初蕊忙用巾帕替她拭了水珠,又伺候她穿了新的里衣。

  刚扶她在凉炕上坐下了,锦心便端了早膳走了进来。

  秋月边抹着香蜜膏,边说道:“才说起你,就来了。”

  锦心将吃食一一摆在炕桌上,笑道:“方才去厨房,听到几个小丫头在后面嚼舌根,训斥了一下,所以来迟了。”

  初蕊站在一边,若有所思道:“我也听她们在背后说过几次,都说爷太宠主子了,怕是府里的其他人要有意见什么的。”

  秋月听了,摇头道:“不过是几个小丫头嚼舌根罢了,你们下去给悠琴说说,让她管一管便好了。”

  说话间,吃食也都摆放妥当,清粥,馍馍配几碟清淡的小菜,并几碟卖相不错的点心。

  秋月拾起筷箸,细细用了起来。

  时光似水容易过,好梦从来最匆匆。转眼间,便过了夏季。

  当第一片竹叶开始变黄,乌喇那拉氏便又遣了高福和李嬷嬷来到园子里,请胤禛和秋月回府住。

  高福跟着苏培盛去书房给胤禛请安,李嬷嬷则跟着小丫头往秋月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不断有丫鬟婆子给她请安,她却也没功夫理会,只心里不断嘀咕。

  这次福晋可是务必让她将年福晋劝回府的,想必福晋也清楚,若年福晋不回府,那爷说不定会继续住在这儿,那主子不就……

  想到这里,李嬷嬷觉得这次自己肩上的任务这么重,暗自下决心,怎么也得把年福晋劝回府。

  可又想起上次来时,秋月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又暗自打鼓,这年福晋有这么好说话?

  这番思索着,穿过游廊,垂门,又路过一片竹林,她问领路的小丫头,“上次来都没有这片林子,怎的现在多了片竹林?”

  那绿裳小丫头脆生生的道:“回嬷嬷,因年主子特别爱竹林,爷才让人种的。”

  说话间,人也到了正屋门口,小丫头道:“嬷嬷,这屋里不是奴婢可以进的。”

  李嬷嬷从怀里掏出一吊钱,“赏你的,买点胭脂水粉。”

  这钱对于她们领路的小丫头来说,并不少了。却见那丫头接过钱,脸上平静,行了一礼,“那嬷嬷您请进,奴婢还有事儿,就先去了。”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李嬷嬷看着小丫头离开的背影,心下奇怪,“怎么这么点小丫头片子,心思也这么深沉,拿了这么些赏钱,一点喜色都不露。”

  她哪里知道,自打秋月来了园子里,对下人很是大方,经常有赏赐。她们领路的小丫头,经常是给几吊的赏钱。所以那个小丫头这么平静,也是有这么个缘故在里面。

  李嬷嬷心下奇怪,却见一个粉衣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原来是年福晋身边的锦心。

  锦心上前迎接,裣衽一礼,道:“给嬷嬷请安了,嬷嬷可是来了,主子在屋里等候多时了,您请进。”

  李嬷嬷看去,那女子明眸皓齿,娇俏可人,身姿仪美,不由暗叹道:年福晋身边的大丫鬟就如此出色,比一些小门户的官家奶奶也不差了。也难怪爷这么宠年福晋,有这么两个丫鬟在身边伺候,也是不错的。

  这么想着,腿也不停歇的跟在锦心的身后,进了屋里,往内室行去。

  初秋的天,还有些许燥热,屋里开着窗子,因外面栽种了许多青竹,阳光透射进来,影绰绰的,顿生些许的凉意。

  秋月就懒懒的歪在不远处的凉炕上,手里拿着一卷书。

  一旁的小几上放着几碟点心,并一只剥了皮,吃了几瓣的柑橘

  李嬷嬷看着这里的场景,想起自家主子房里不停进进出出的管事婆子,突然羡慕起秋月这惬意的生活。

  是否正是这种闲适的感觉,吸引了一直忙忙碌碌的爷李嬷嬷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感叹。

  然,不过一瞬,她便否了这种想法。

  当家主母,才是一个女人最终的荣耀。

  她瞧了一眼,放下书,慢慢坐起身子的秋月,在怎么宠,也不过是个妾。

  然后,便蹲安行礼,恭敬道:“奴婢请年福晋大安。”

  秋月坐起身子,初蕊忙上前在她身后塞了个软垫,她舒服的靠着,方慢慢道:“李嬷嬷何须多礼,又不是外人,还不快快请起。初蕊,还不快给嬷嬷安坐。”

  “是。”初蕊忙端了一绣蹲放在不远处,“嬷嬷请坐。”

  “谢福晋赐坐。”李嬷嬷行了一礼,才靠着绣蹲一角,恭敬坐下了。

  “嬷嬷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秋月端起小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放慢悠悠道。

  李嬷嬷笑道:“福晋就是嘱咐奴婢过来看看年福晋,您在外面都住了大半年了,福晋差奴婢过来,请爷和您回府。府里还有很多事需要爷主持,这一直住在外面,也不好……”

  秋月点头道:“府里若需要爷主持,爷也是该回府了。”

  说到这里,秋月奇怪的看了李嬷嬷一眼,“那嬷嬷应该去爷那儿说,怎么来我这儿?府里一直都是福晋在处理事务,我可是一点儿也帮不上忙,回去了倒是福晋的一桩麻烦事儿,倒不如让我住在这园子里,倒也清静。”

  李嬷嬷赔笑道:“年福晋可真会说笑,您是王府的侧福晋,自然是要住在府里的,哪里会麻烦。还请福晋不要拿奴婢回来逗趣了,奴婢可是腆着一张老脸来年福晋这儿的。”

  “嗤”,秋月轻笑了一声,“瞧嬷嬷说的,谁不知道您是福晋身边的老人儿了,便是爷,也会给嬷嬷三分薄面儿,何况是我。”

  李嬷嬷讪笑道:“年福晋这么说,可真是臊是老奴了。爷那里还请年福晋说说,这总住在园子里,也不是个事儿。”

  秋月瞧了她那个样子,也不好在过分,轻轻颔首道:“那我今日个就给爷说说,看爷说什么时候回府,到时候就派人给府里捎个口信。”

  李嬷嬷得了信儿,心下安定,复又捡了府里发生的一些趣事,逗秋月笑。

  李嬷嬷也不愧是府里的老人了,说起话来,倒真的有许多道理,知道分寸,倒让秋月赞叹不已。

  说说笑笑间,一上午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第一百二十章回府(下)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二十章回府(下)

  李嬷嬷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主动告辞离开。

  秋月并没挽留,只吩咐夏悠琴带她下去,嘱咐她用了午膳在回府。

  不想在门口却遇上了胤禛。

  李嬷嬷忙行礼道:“老奴请爷大安。”

  胤禛冷声道:“起来吧。”说着,并没在看他一眼,便进了屋子。

  李嬷嬷成了精了老人,自是能感觉出胤禛与平时不同。

  虽还是那一张平静的脸,但他眉宇间那终年皱着的眉心,可不就舒展许多。

  李嬷嬷心下一惊,爷这是……

  这件事还是不要说给主子听了,最近因爷久没回府,府里已有许多的留言。

  主子平日管家已经够操劳了,还是宽慰些的好。

  李嬷嬷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跟在夏悠琴的身后出了屋子。

  躺在炕上的秋月见胤禛来了,忙穿了鞋子,下得炕塌。

  胤禛见秋月闲适的样子,张开双臂,语气淡然的道:“你倒是悠闲。”

  秋月替胤禛宽下外袍,本想替他换上常服,不想胤禛背心都是汗水,里衣都浸湿了。

  秋月皱了皱眉,道:“这都九月了,爷怎么还出了这么一身汗,要不先净净身,在用饭。”

  不待胤禛开口,便吩咐人备水。

  待伺候胤禛洗了手,又用巾帕替他净了面,待她找了一套新的里衣,下人也备好了沐浴用水。

  胤禛虽没打算沐浴,但见秋月已经吩咐下去了,也没拂了她的面子,径自走到屏风后面草草的洗了个澡。

  待胤禛穿了新的里衣出来,午饭也都搁置好了,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秋月站在炕边等他。

  不过洗了个澡,头上也冒了些汗珠来。

  秋月见状,迎上前替他拭了汗珠,道:“这屋子虽比往外面凉快一些,爷刚从外面回来,到底是热,您就着里衣用膳吧。”

  说完,又有些埋怨道:“早知道就不该收了那竹帘子的,不然现在也凉快些。”

  胤禛享受着秋月的服侍,在炕上坐定,说道:“前段日子不是下了几天的雨么,那时候倒真的有些冷了。你身子受不得凉,收了就收了吧。窗外种了些竹子,倒也不热。”

  秋月站在一旁,伺候胤禛用饭,皱眉道:“不想这几日又热了起来。今儿个福晋打发李嬷嬷过来,问爷什么时候回府。我原本想着过几日便回去的,现在看着日头,怕是得缓缓了。”

  胤禛想起乌喇那拉氏今儿个也打发了高福过来给他请安,不由皱了皱眉。

  年氏进府才两年都知道他怕热,乌喇那拉氏伺候他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么?

  虽心下有些不满,到底伺候他这么些年了,只点头道:“那就在住十几天,下午派个人回府递个信儿。”

  秋月道:“李嬷嬷还没回府,让她带信儿回去就行。”

  胤禛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意道:“你也坐下用吧,别站着了。”

  秋月兀自坐了下来,除了自己偶尔吃几口,注意力倒都在胤禛身上,不时给胤禛夹了几筷子荤菜。

  胤禛瞧着碗里的肉丝、鱼片,皱了皱眉,到底是把它吃下去了。

  秋月心下好笑,但也叹息:这胤禛什么都好,就是吃食方面太挑剔,几乎是不沾荤腥。只吃素,不吃荤,那怎么行,难怪每到夏天就瘦的这么厉害。本来天热就没什么胃口,加上他挑食的厉害,不瘦才奇怪了。

  两人用了午膳,又说了会子闲话。

  见胤禛眉宇见的倦色,劝说他去床上眯一会儿。不想,胤禛却让她一起,陪他睡一会儿。

  秋月又是一阵无语,他怎么越来越幼稚了。不过心里却涌起了丝丝的甜蜜,还是去了外裳,陪他小睡了一会儿。

  两人睡了小半个时辰,秋月伺候胤禛换了套新的外裳,送他出门,方回到内室,复又躺在美人榻上,却是再也没有睡意了。

  呆愣愣看着窗外的翠竹,头脑一片空白。

  这时,初蕊却走了进来,拉回了她的思绪,“主子,王太医来了。”

  “唔,伺候我穿衣吧。”初蕊上得前来,替她穿了外裳,方扶着秋月出了里间。

  秋月在椅子上坐定,道:“让太医进来吧”

  很快,王太医便走了进来。

  诊脉过后,秋月屏退其他人,只留了太医,问道:“太医,我现在这身子怎么样?”

  太医行了一礼,恭敬道:“回年福晋,您修养的极好,身子恢复的很快。”

  “那我的身子容易有身子么?”

  王太医心下了然,“福晋请放心,您身子虽有些体寒,但因从小保养,所以很容易怀孕。只要您今年按时用药,在辅以药膳保着,明年您随时能有孕。

  “不,太医,我虽不懂医道,却也粗浅的翻过几本医术。女人生产过后,不能这么快再次有孕,这对母体极大的不利。所以,我想请太医开一些香料,让我不易怀孕。至少这两年之内,我不想再次怀孕。”

  王太医心下惊讶,他见过这么多后院女人,只有希望怀孕的,没见过不想怀孕的。

  不过他到底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是恭敬道:“奴才知道了,不过,若是爷问起……”

  “你放心,爷若问起,我自会一力承担。不过这个事,暂时先不要同爷说起,爷若是问起,就说请平安脉。”

  “嗻。”

  “行了,下去吧,开个香料的单子过来。”

  “是,奴才告退。”王太医躬身离开了屋子。

  待王太医离开,初蕊扶了秋月回到里屋,“主子,您怎么?”

  秋月疲惫的揉了揉额角,“我自有考量,我这身子,多走两步都不行,还能在生孩子么?”

  初蕊听了这话,又思极秋月上次生产时的场景,虽不赞同,却是没在说什么了。

  “对了,咱们还在这园子里住十几天便要回府了,你们准备下。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现在就可以开始收拾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初蕊听了这话,却是满脸高兴。

  秋月瞧了,奇道:“咱们在这儿住着不好么,瞧你高兴的那个样子。”

  “这儿住着虽好,但奴婢心里却始终不踏实,当然是回府住好。”

  秋月摇头笑了笑,真是不理解她们这种心理。

  十几天后,当秋月扶着初蕊的手,再次站在雍亲王府门口。

  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些女人,心里一阵冷笑:她们成功的赶走了她,让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里。现在,她又回来了。

  带着胜利的姿态

  这番想着,脸上的笑却更是灿烂。轻轻的滑了一眼众人,又轻轻的睨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胤禛,拿起手绢浅浅笑道:“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大家都出来了,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吧。”

  乌喇那拉氏还没说什么,穿着一身金色簇景团花旗装的李氏便娇笑出声道:“爷和年妹妹总算是回府了,妹妹不在府里,姐姐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每日盼着妹妹回来。现在好了,妹妹可算是回来了。”

  秋月听了这话,笑的愈发的灿烂,“是嘛,妹妹在庄子里也是对各位姐姐想念的紧。”

  胤禛听了这话,忙开口道:“行了,先进去,都聚在门口,像什么话。”

  说完,便率先朝府里走了进去。

  乌喇那拉氏见状,也顾不得众人,忙是跟上。

  秋月站在远处,落后众人一截,瞧着被众女簇拥着的胤禛,神色平静。

  心里,却像被油煎过一般,翻滚,沸腾。

  “主子……”初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秋月她转头,看到她担忧的神情。

  拍了拍她的手,秋月浅笑道:“我没事,早该想到的,不是么。”

  “主子……”

  “好了,咱们也进去吧”说着,轻移莲步,往府里行去。

  待众人在上房坐定,秋月才扶着初蕊款款行来。

  这次,她又成了众人的焦点。

  乌黑的发丝端正的绾着,上面簪着素日里常戴的白玉簪,中间是一朵淡粉色的花,鬓边是一只云凤纹流苏银簪,流苏乖巧的垂在一侧。簪尾是一朵红梅,淡淡的,与她头上的花相映。

  一身浅粉旗装,很是素净,外罩一件同色系的对襟褂子,锦绣镶边,胸前是同色的梅花刺绣。平素甚少涂脂抹粉的她,此时,眼睑上淡扫了粉嫩的红色,衬着娇嫩的唇,更是显得明媚不已。

  一眼瞥来,少了些素日浅淡清雅的气息,多了丝粉红精致的风情。

  她本就是府里进府最晚了,现在这番打扮,更是生生把屋子里一众女人给比了下去。

  众人打量了一番秋月,心下却都气闷不已。

  这年氏出落的越发的出挑了,这样下去,这府里哪里还有她们的立足之地。

  胤禛在园子里习惯了秋月精致的脸,本觉得没什么。

  现在与府里其他女人一比,却是高下立见,饶是他见惯了,此刻也生出惊艳之感。

  待秋月坐定,乌喇那拉氏对胤禛笑道:“爷,年妹妹离府也有大半年了,府里的姐妹也想念的紧。大家商议今晚办个宴会,为妹妹接风洗尘。”

  胤禛接过乌喇那拉氏递过的茶水,道:“福晋决定就好。”

  复又闲话了几句,问了些府里的事,胤禛便离开了。

  见胤禛离开,秋月向乌喇那拉氏告罪,借口院子东西都还没收拾好,便也离开了。

  见他们两离开,其他女人也都纷纷告辞,为今晚的家宴做准备。

  都卯足了劲儿,想在宴会上脱颖而出,以期获得胤禛的青睐。

  第一百二十一章家宴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二十一章家宴

  秋月离了上房,慢慢往莲心苑行去。

  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致,心里暗暗叹了声:不过离开了半年,却感觉这么陌生了。

  初蕊扶着秋月,四处瞧了瞧,也感叹道:“还是回府里好,便是瞧着她们的脸色,奴婢这心也踏实。”

  秋月点点头,“是啊,老祖宗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这话也是有些道理。这没了她们,倒觉得日子太过平淡了。”

  初蕊笑道:“别人或许会,主子可不是。奴婢瞧着,以主子这性子,在哪里住这日子都过的有滋有味。”

  两人说说笑笑间,便走到了连苑。

  初蕊瞧了瞧天色,“都快响午了,主子还没用午膳,可是饿了。”

  秋月摇了摇头,“还好。”一路走来,正在收拾奔走的仆从见了她,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向她请安。

  初蕊让她们起身了,扶着秋月往屋子走去,因笑道:“主子回来可是高兴了她们了,瞅瞅这一个个的,满脸的喜色。”

  秋月进了屋子,心里暗自点头,还是她离开时候的样子,很是清净。

  在初蕊的伺候上了凉榻,秋月轻轻捶了捶小腿,“不过是为着几两银子钱罢了,这府里除了你们几个,又有几个是真心对我。”

  话刚说完,淡墨便和浅草两人端了托盘进来。

  初蕊道:“锦心呢?”

  浅草两人放了托盘,将上面的饭菜一一放置在炕榻桌上,“锦心姐姐和夏姑姑在收拾院子,说什么库里的东西要归置,还有府里的下人、园子的下人什么的,我不是很懂。”

  初蕊拿着洋帕子替秋月擦了手,“主子,爷今日还过来么?”

  秋月享受着她的伺候,“想是不会来了,爷离府这么长时间了,必定有很多事情要他处理。”

  初蕊见状,想起方才在府门前秋月的神色,想要安慰她。瞧了她的现在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歇了心思,细心的伺候秋月用食。

  一时用完饭,秋月盘腿坐在炕榻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初蕊收拾完桌子,见状,忙扯了话题道:“主子,听小林子说,今晚福晋请了现在京里当红的戏班子进府,咱们可是有好戏看了。”

  秋月缓过神,抿嘴笑道:“哪里还用得着请戏班子,几个女人凑成一桌,不就是一出好戏。”

  “哦,那谁在里面唱红脸,谁唱黑脸呢?”

  “这还用想,不论唱黑脸的是谁,唱红脸的必是上面那位。”

  主仆两说笑了一会儿,随意谈了些宴席的趣事。不时,秋月觉得倦了,初蕊便伺候她睡下了。

  初蕊出了屋子,轻轻掩了内室的隔门。

  院子里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各自忙碌着,阳光渗过叶隙,洒在地面上,将扬起的烟尘变得缥缈。

  初蕊瞧了,皱了皱眉,叫了管事婆子,让那管事将那扬起灰尘处,赶快派小丫头去拿水清洗。主子身子弱,最是不喜灰尘。

  若是主子见了,也不过淡淡训斥几句,若是爷见了……

  初蕊告诫了那管事婆子,那管事自是连连陪不是,说了好些好话,这才躬身下去安排了。

  后来,自是把偷懒的小丫头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罚了一番。

  当然,这都是后话,也不过是院子底下随意发生的一幕。若你是小丫鬟中的一员,这样的事情,自是会司空见惯。

  秋月醒来时,天渐已是暗了下来。

  胤禛进门时,秋月穿着刚换的新裳,坐在妆奁前,懒懒的翻着面前檀木盒子里的首饰。初蕊已经给她梳妆好了,只差戴些簪子即可。

  “怎么了,这些簪子惹了你?”胤禛今儿下午刚收到李卫的密信,事情都办的不错。

  秋月冷不丁的听见他的声音,抬首睨了他一眼,看来他心情不错,居然主动打趣自个,“爷进来那些丫头也不通报一声,真真是该打。”

  胤禛坐在凉炕上,接过锦心捧来的青瓷盖碗茶盏,抿了口,“你挺喜欢青瓷的器具,爷在你这里看的都是青瓷的。”

  秋月心里本闷着,见胤禛来了,那口气竟就这么生生的散了。从紫檀匣子里捡了个宝蓝挖耳簪插在鬓角,随口道:“唔,青花瓷么,当然喜欢了。”

  “爷那里还有两套上好的青花瓷器,待会儿让苏培盛给你送过来。”

  “唔,”嘴里随意应了,最后将白玉簪插在发间,秋月扶了初蕊的手站了起来,行至胤禛面前,这才发现他今儿竟换了一身衣裳。

  不在是藏青常服,而穿着一件白蟒箭袖,围着攒珠银带,竟生生去了几分他周围的冷冽之气,多了几丝儒雅。

  见秋月站在他面前,瞅着他抿嘴轻笑,胤禛心里闪过一丝不自在,虽然他脸上瞧不出丝毫。

  低头又喝了一口茶,侧首道:“可是收拾妥当了。”

  “唔。”

  “恩,那走吧。”

  秋月应了是,与胤禛一起出了屋子,向正院行去。

  待秋月离开,夏悠琴取了一件素白披肩,递与锦心,“现在日头刚下去,还有些热气,到了夜里可是会变凉的。带上这个,到时候提醒主子披上,屋子里有我守着,你放心。”说着,又细细的嘱咐了她几句,方让她追了去。

  来到正院,还不待走近,远远瞧着,已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守门婆子见胤禛、秋月行来,忙不迭行礼请安道:“请爷大安,请年福晋大安。”胤禛漠然的看着,秋月淡笑着颔首受了礼,

  刚走进院子,乌喇那拉氏便领了一众小妾迎上前来,蹲安行礼道:“请爷大安。”

  胤禛点头‘嗯’了声,示意应了,秋月自是上前给乌喇那拉氏行礼请安,她含笑受了,众人便跟着胤禛往正厅行去。

  方才行礼请安间,秋月扫了一眼一众女人,皆是穿戴一新,打扮的各有千秋。

  不觉睨了胤禛的背影一眼,含酸想道:这花团锦簇的,可真是享尽了齐人之福。

  心念间,人也进了正厅。

  刚踏进,便问道一股子暗香,不禁暗自奇道:这是什么香味,我怎么没闻到过。

  从正门到大厅,地上俱已铺了红毡,而已经十二岁的弘时、五岁了的弘历和弘昼的乖乖的站在厅内一角。

  待胤禛、乌喇那拉氏、秋月等一行人坐定,弘时、弘历和弘昼乖乖的上前给众人行礼。

  胤禛受了礼,冷声询问了弘时的功课,训诫他好生照顾弟弟,最后又训诫了三个小的一番,才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胤禛虽冷着脸,坐在他右手边的秋月却敏感的感觉到,他的心情更好了。

  看着弘历等人,秋月自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梓萱。饶是她心里不断做着心里建设,也还是有情绪波动了出来。

  忙端起一旁的茶盏,掩了眸子,轻啜了一口。

  秋月虽反应的迅速,屋子里的人却是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在瞧。

  她换了件米黄纱衣,其他装扮倒和中午一样,只头饰中间那朵淡粉小花,换成了鹅黄。虽简单雅致,却更显得青春逼人。站在穿着白衣的爷身边,远远看去,可不是相配极了。

  在看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自己,虽竭力掩饰,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年岁是怎么也迈不去的一道坎。

  乌喇那拉氏关切问道:“年妹妹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她这番出声,自是给了其它女人光明正大看她的借口。

  李氏坐在乌喇那拉氏的下手处,更是将她看的真切,忙关心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眼圈都红了,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是……”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秋月,“还是妹妹看见弘时他们哥几个,想起了小格格。”

  这番话说话,便立刻拿起帕子遮了眼角,假意道:“哎小格格也是个福薄的,怎么小小年纪的,就……”她在府里住了十几年,倒也有几分演技,瞬时便红了眼眶。

  听了李氏的话,秋月本有些波动的心倒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她抬起头,淡淡的撇了一眼李氏,对乌喇那拉氏道:“谢福晋关心,妹妹现在很好。原想着我在府里时,众姐妹有些不待见我,不想我这次回来,竟然还给我举办了这场接风宴。妹妹心下感动,倒有些失态了。”

  秋月低了头,看着茶碗里沉沉浮浮的茶叶,“不想福晋这么关切妹妹,妹妹刚有些不适,福晋便注意到了,妹妹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乌喇那拉氏听了这话,脸上没有丝毫改变,像是听不出秋月话语间的深意,“妹妹没事儿,姐姐就放心了。”

  李氏见秋月不攻击她,只心里得意,复笑道:“妹妹可是爷心尖子上的人,姐姐当然要关心妹妹。”

  秋月抬首淡笑道:“李姐姐说的哪里的话,这话妹妹可不爱听了。”

  钮祜禄氏看了秋月现在的样子,心中忖度:现在的年氏内敛而孤傲不减,妆容清雅,笑容自信。除却刚进府时的美貌,现在更是平添了一股子悠远之气。

  微笑也不似从前的清高淡然,竟有一种云淡风轻般的风度,和一丝丝过尽千帆看淡一切的释然。

  她,竟然比从前更有魅力了。

  难道,这次的事件,并没有打击到她?而是让她如破茧般,更加的绚烂夺目了。

  钮祜禄氏这番想着,面上也丝毫不露,只静静坐在一侧,毫无半丝存在感。

  胤禛淡扫了一眼乌喇那拉氏,瞟了一眼李氏,微蹙双眉,撇过话,另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人也到齐了,开席吧”

  说着,人也起身,往饭厅行去。

  众人自是歇了话题,纷纷起身,移至开席的饭厅。

  第一百二十二章争锋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二十二章争锋

  大厅里面已摆了几张大圆桌,上面摆了精致的酒菜。

  胤禛先坐定,后秋月便与乌喇那拉氏各位于胤禛两旁,二人下首就是李氏和钮祜禄氏。

  其他妾室见胤禛秋月等人在位上坐定,方齐齐按身份入了座。

  秋月坐在胤禛右手处,带着淡淡的微笑,静静的瞧着桌上的众人。

  一时间倒没有人讲话,厅里的十分安静

  李氏端起面前的酒杯,娇笑道:“既然没有人讲话,那我就打个头阵。年妹妹身子总算是好了,府里众姐妹可是想念的紧,姐姐这杯酒就先敬妹妹。”说完,便掩了帕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的她,面色微带红润,含春水的眸子轻轻从胤禛的身上滑过,其中的风韵,自不是秋月这种年轻女子能够比拟的。

  秋月瞧了这样的李氏,心下暗赞:这李氏让在现代,得让多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端起面前的小酒盅,淡淡笑道:“那就谢过李姐姐了。”

  说完,轻描淡写见便将盅内的酒一饮而尽。

  李氏挑了挑眉,“看妹妹柔柔弱弱的,不想酒量这么好,这么大杯酒喝了,竟面不改色。”

  秋月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姐姐是在说妹妹脸皮后,不比姐姐面薄,喝了上脸么?”

  乌喇那拉氏此时开口了,笑道:“李妹妹可是不知,前几个月宫里宴会,年妹妹喝的才叫欢快。十三弟妹在一旁看的暗自咂舌,偷偷和我说了,我才知道。”

  李氏拿起纱绢,娇笑道:“真是可惜了,我上次竟没有去宫里,瞧不着妹妹那个样子。”

  “李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姐妹可还有大把的时间相处。下次妹妹若喝酒赏花,定请了姐姐去,咱们姐妹可得好好乐呵乐呵。”

  “那可是说好了,年妹妹下次若喝酒,可得叫上姐姐,姐姐最是喜欢爽利的人了。”

  “谁说不是呢?瞧姐姐的样子,也知道姐姐是个爽利人儿,最是学不来那些弯弯道道的。”

  有了李氏的开口,随后其他女人自是各自敬酒,秋月也是来者不拒,便又是连喝了数杯。

  胤禛见状,开口道:“行了,先用饭,垫了肚子在喝酒也不迟。”

  众人听了,方歇了心思,让丫头端了盥洗的用具,与众人一起洗了手,开始用膳。

  一时饭毕,众人离了席,往隔壁院子行去。

  一路灯火绰约,未近其前,只听笙歌细细,只觉柔曼娱耳。

  待踏入院子,戏台子早已搭好了,院子中间放了十个张高脚椅,旁边的桌案上也摆满了干果、茶水。

  见胤禛等人进来,里面众人纷纷下跪请安。

  胤禛冷声让他们起了,然后穿过众人,带着一众女眷往座椅处行去。

  待众人坐好,高福遣人去通知戏班的班主开戏。

  那戏班的班主也是个妙人,还没差人去说,他远远的见众人坐定,很是有眼色恰到好处的开戏了。

  众女眷常年被关在府里,看戏的机会也少的紧,何况胤禛又是个低调不喜奢华的性子,她们娱乐的机会更是少了。

  而能和胤禛一起看戏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故而戏曲虽吸引人,但其心思更多的却是放在胤禛的身上。

  一时间,众人饮茶静静饮着茶,看着戏台子。人虽众多,除了戏台上远远地传来的声音,倒也静谧。

  秋月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倒也一门心思放在戏台子上,也不管胤禛就坐在身边,磕着瓜子,眼睛盯着戏台子,默默品曲。

  乌喇那拉氏点的是一出《寄生草》,是《鲁智深》里演虎旦郎山门的戏里的曲子,当秋月听到那句“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错把他乡作故乡”,和那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时,心里不是不震惊的。

  原来曹公是从这个曲子里得到的佳句,心里这番想着,不想又错过的接下的几句,忙敛了心思,侧耳细听。

  此时的她,倒有有几分‘西厢记妙词通戏语’中的感慨了:原来戏上真有好文章这昆曲,细细品着,倒也有趣。

  这边想着,打算放到嘴哩的橘子也就这么放在了嘴边。

  “你嘴边的橘子还想放到什么时候。”胤禛冷冷的声音拉回的秋月的思绪。

  秋月微微侧了侧头,睨了一眼胤禛,灯光下眼波流转,自是风流妩媚,“这曲子倒是不错,妾都听入迷了。”

  李氏本就一直关注胤禛,见状,忙插嘴道:“哦,这出戏姐姐也看了不下三遍,有什么乐子,年妹妹不妨说出来听听,也好让姐妹们乐乐。”

  秋月瞧着李氏,懒懒的将橘瓣放入口中,待咽下了,方缓缓道:“不是妹妹不说,只是怕说了,姐姐也不懂。那样,岂不是无趣。”

  李氏听了,立刻变了脸色,随后缓了缓方对胤禛道:“爷,您瞧瞧年妹妹,这牙尖嘴利的。”

  秋月端起茶盏,似笑非笑的睨了李氏一眼,不在理会她,扭头盯着戏台,继续听曲子。

  乌喇那拉氏这时开口笑道:“年妹妹这话,倒让我也有些好奇了。妹妹不妨说出来听听,便是我们姐妹不懂,爷在这里,也可以给我们讲讲。”

  秋月喝了一口清茶,真是一帮无聊的女人。

  但乌喇那拉氏是嫡福晋,她的话,自己却是不能无视不理的。

  扭了头,对她道:“只是听了方才这一句‘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错把他乡作故乡’有些感触罢了。”

  说着,拿了绸绢轻轻掩嘴,笑了笑。

  妻妾中虽没有读过几本书的,但安氏在家时也小有才名,自是懂了这话的意思,也无语轻笑了起来。

  李氏虽不懂,但见秋月这个样子,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不想在秋月面前落了面子。

  秋月正得宠,与她几次拌嘴也落了下风,自然把矛对着位卑的安氏,冷声笑道:“不知道安妹妹在笑些什么,可否说出来,让姐姐也听听。”

  秋月见她又找上别人了,也没心思听她们的谈话,复淡漠的收回了目光,把心思放在戏曲上。

  这边,安氏没想到李氏并不继续和秋月争锋,竟将矛头对准了自己,忙怯怯的看了胤禛一眼,卑谦道:“回李姐姐,妹妹并没有笑什么。自是觉得这戏曲不错,妹妹觉得很精彩。”

  李氏睨了她一眼,狐疑道:“真的。”

  胤禛这时发话了,“好了,不就是看个曲子,这有什么好问的,看戏。”

  李氏见胤禛开口帮安氏,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转过头时,又变的千娇百媚,对胤禛道:“是。”

  待一出戏毕,也快到三更天,众人寒暄了几句,乌喇那拉氏因问道:“爷,您今晚?”

  众女听了这话,忙支起了耳朵,听胤禛的回答。

  答案注定是要让她们失望了,“今晚去年氏的院子,你们都回去吧”

  而此时,锦心正在给秋月系上披肩,听了胤禛这话,秋月面色虽仍淡淡的,心里却涌上丝丝的欣喜。

  说完,见秋月也好了,便携了她一起出了院子。

  众女恭送他们俩离开,看着秋月与胤禛相携的背影,真真是碎了一地的心。

  秋月在席间虽想多喝几杯,不想胤禛处处管着,很不尽兴。因而在看戏的时候,便不免带出了几分。

  现在胤禛同她一起回院子,这份气闷也就散了几分,眼睛在烛光下也是亮晶晶的,少了几分淡雅沉稳,添了几分可爱俏皮。

  胤禛挥退初蕊几人,让她们远远的跟着,方放慢了脚步。待秋月走近,低声问道:“席间你笑什么,我瞧你一个人闷闷的吃着橘子,可是怪爷管着你了。”

  此时的气氛非常美妙,暗淡的月色,丝丝落叶飘下,俊男美女在小径上走着。

  微风拂过,吹动秋月发上的流苏,吹来一丝丝暗香。

  秋月停了脚步,“爷,好香啊,是什么的香味。”

  胤禛瞧着她的眼睛,墨色的眸子没有一丝光亮。

  秋月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眸,他的眼睛,似乎永远都是这样,装不进去任何东西。

  月光照不进他的眼眸,那,她的身影呢?

  “晚香玉。”胤禛突兀的开口,一贯冷淡,毫无温度的声音。

  “什么?”秋月被拉回了思绪,“这是晚香玉的香么?”

  她四下张望,希冀找到它们。

  然后,在花坛的一角看到了她们。

  洁白的花瓣,在月光下静静绽放。在一片花草中,这么的不起眼,却散发如此浓烈致命的香。

  秋月慢慢走了过去,掐了一朵,放在指尖,细细把玩。

  胤禛站在远处,冷眼瞧着,见她像个孩子似的掐了那花,又举步不前,出声道:“过来。”

  秋月慢慢踱步过去,带来一阵更浓烈的香味。她将花朵凑在胤禛鼻尖,“是月下香诶,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花,只在书上看到过。”

  “因为你睡的太早了,见过这花的人确实很少。”顿了顿,又接着道,“你喜欢这种花?”

  秋月还没回答,胤禛便兀自说道:“不好,这花香味太浓烈了,不适合你。”

  说着,便拿了秋月手上的小花,轻轻插在她发间,“不过,这花模样倒不错,纯白清新。”

  秋月顺势牵了胤禛的手,不肯放开。

  胤禛皱眉道:“怎么穿了这么多,手还这么冰凉。”

  秋月朝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爷是火,暖了月儿的手。”

  胤禛漠然的瞥了她一眼,面容严肃,语调冰冷,说出的话却惊人,“调皮。”

  却是没有放开,她抓住他的手。

  秋月见状,几乎要笑了出来,却又怕胤禛拉不下面子,只得心里苦苦的忍着。

  心里暖暖的,静静的走着,只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晚香玉,有名月下香,再名:夜来香。)

  第一百二十三章禅机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二十三章禅机

  虽是子时,天愈发的浓墨漆黑,却处处透着寂静的温馨。

  两人回到莲苑,进了东厢房,胤禛进屋后便坐在炕榻上,夏悠琴忙上前伺候他换了鞋子,又斟了杯热茶给他。

  初蕊则上前替秋月解了披肩,又打了温水替她暖了手。

  秋月拿起架子上的洋巾擦拭了手,一边对胤禛道:“爷要备水沐浴么?”

  胤禛歪在靠枕上,耷拉着眼皮,“不了,下午洗过,现在简单盥洗下便可。”

  “唔”,秋月吩咐初蕊另端了温水进来,替胤禛简单的擦了脸和手,又伺候他泡了脚,方坐在炕榻上,让初蕊另端了盆水,舒服的泡着脚。

  见胤禛阖着眼皮假寐,开口道:“爷先去休息,妾一会儿在过去。”

  胤禛好半天没吭声,等了半天,才从鼻孔发出一声简短的‘嗯‘字,人却倚在炕上没动。

  秋月瞧他赖皮的样子,不觉莞尔。

  也不去管他,泡了脚,去了钗环,换了睡袍。

  当秋月从屏风后出来,见胤禛仍歪在炕榻上,忙走了上前,伸手轻轻推了推,唤道:“爷……爷……”

  胤禛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秋月洗净铅华的样子。

  明媚温润的双眸中,透出的是浓浓的关切。

  胤禛一把抓住秋月伸出的手,慢慢婆娑着坐了起来,扫了一眼屋子,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秋月斜了胤禛一眼,慢慢蹲下替他穿了鞋子,又将他拉了站起,两人慢慢往床边行去。

  床边的衣架上早就放了一套睡袍,胤禛摊平了双手,目光熠熠的看着秋月替她宽衣。

  秋月被胤禛看的不好意思,睨了他一眼,抬头替他解外袍上的扣子,“爷,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胤禛盯着她的眼睛,平淡道:“你今晚倒和从前不一样了。”

  秋月心下一凛,这话别有深意。

  秋月绕到胤禛的身后,避开他的眼神,替他脱了外衣,将其搭在屏风上,若无其事道:“哦,爷觉得妾变了么?”

  胤禛转过身,瞧着她的侧脸,“不,你没有变,你还是你,不过是把你的本性中隐藏的那面流露出来罢了。”

  秋月微微侧头,替他脱了里衣,笑道:“那爷是喜欢妾身从前的样子,还是觉得妾身现在的样子好呢?”

  “你若高兴了,就会自称‘我’或者是‘月儿’,若是不高兴了,便会说‘妾身’。”胤禛漆黑浓墨的眸子盯着秋月,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说了不着边际的话。

  秋月替胤禛穿睡袍的手顿了顿,方继续为他更衣。

  她自个都没注意到的细节,他都注意到了么。

  现在秋月都不知道,是该高兴他终于对她上心了,还是该悲哀他本身就这么心思细腻。

  秋月替他系上最后两根带子,轻轻的拥住他。

  她的右脸处是他强有力的心跳,“爷,不要这么说,我很疼,我的心很疼。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地方,我很茫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秋月抓起胤禛的右手,将其放在她的左心房处,“你能感到它的跳动么,它是活着,还是死了,我自己都不清楚了。”

  她呢喃道:“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也不想这么尖锐,我也不想这样?”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洒下,披露在上,树叶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随风静静的掉落。

  胤禛并没有回答秋月,只将她拥入了怀里,低头给了她一记浅吻。

  当胤禛的唇离开,暗色的眸子盯着她的脸,她并没有流泪,嘴角竟还有隐约的笑意。

  本以为掌控了一切的雍亲王,突然间,竟觉得分析不透她的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单纯天真的她,变成了这样。

  秋月就这么看着胤禛的眸子,依然是澄澈的眸子,依然是那样的容颜。

  嘴角的笑似乎含着讽刺,又似乎是落寞。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峙,良久,秋月移开了视线,行至窗边,幽幽道:“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引晓穿朱户。”

  素手抚上窗沿,似乎在感受月光的温度,低声道“业识不灭,三界流转,因果循环,又岂是偶然,不过是菩萨畏因,众生畏果罢了。”

  良久,室内才响起胤禛冷淡的声音,“罗汉不三宿空桑。”

  听胤禛这么说,秋月伸手关了窗子,却是转头笑道:“是啊,只怕留情罢了。若他们心中,色即是空,又怎会怕留情。”

  见胤禛还站在屏风前,保持方才的姿势,秋月走了过去,柔声道:“爷明儿个还要早朝,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一时,移灯下榻,二人就寝。

  都没有在交谈,只默默躺着,秋月阖着双目,默默想着事情,最后终究是熬不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仿佛听见胤禛说:“过段日子你去寺里拜拜,散散心。”

  她随意答了一声,便在他怀里寻了个位置,安稳的睡了。

  翌日,秋月起身伺候胤禛洗漱,两人都静默不语,心有灵犀般不提昨晚的事。

  秋月送走胤禛,又回床睡了个回笼觉,不想再次醒来时,却是过了请安的时辰。

  秋月撂开床帘,朝外叫道:“初蕊。”

  初蕊掀了水晶帘子进来,“主子,您醒了么?”

  “怎么不叫醒我,我不是还特意嘱咐你了么。回府第一天便不去给福晋请安,这也太没规矩了,传到爷的耳朵里,岂不又招来训斥。。”

  初蕊上前挂了帘子,喜道:“主子尽管放宽心,是爷派苏公公过来嘱咐奴婢,让主子好生睡会子。”

  她扶了秋月坐起,满面喜色,“爷可真是疼主子,李福晋说话虽不怎么中听,有一句话却是说的不错,爷可真是把主子放在心尖儿上在疼呢”

  “行了,大清早的,少在这里油嘴滑舌的,听的人怪腻歪的。”

  “可不是么,爷不是说了,等过几日秋的燥气去了,便让主子出门散散心么?奴婢可是好久没出门逛逛了,这次主子定要带奴婢出去。锦心高兴的不行,说是要好好逛逛。”

  瞧着初蕊满心的欢喜,秋月淡淡笑了笑,年轻真好,她虽披着十八岁的皮,却是三十八的心。

  案桌上白玉香炉燃着袅袅白烟,满屋淡淡地馨香,很是醉人。

  阳光穿过窗栏,懒洋洋地照射进来。秋月斜倚在窗棂上,沐着日光,微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竹林子,“可是入秋了,到时候留了那残荷,下雨时,去园子逛逛。”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的残荷听雨声。’奴婢原想着主子昨晚被那些女人气着了,不想主子还有这份闲情雅致。”

  “那是自然,人生苦短,莫不可轻负了这韶华。你想想看,小舟在垂柳间缓泛,一阵初秋的凉风,吹生了水面的漪绒,吹来两岸秋的音籁。在冷峭的暮冬的黄昏,在寂寞的灰色的清晨,在盈盈细雨中,轻倚小舟,微凉的细雨落在发间……”

  还不待她说完,初蕊早已‘嗤‘的一声笑了起来,锦心也站在她身边,笑意盈盈。

  因听锦心道:“知道爷曾经带主子去,划扁舟赏垂柳,主子也不用在奴婢面前这么回味吧‘小舟在垂柳间缓泛,一阵初秋的凉风……’这句子虽不似诗句一样对仗,读者倒也朗朗上口,仿佛那个画面就展现在眼前。”

  初蕊也赞道:“主子的文采也越发的好了。”

  锦心合手道:“主子不仅文采更好了,言辞也厉害了很多,昨日个可是把李福晋说的哑口无言,真是解气”

  “好了,少贫嘴了,伺候我梳洗吧等会儿初蕊从库房里挑几样物什,给各房送去。”

  主仆三谈论着接下来的活动,时间倒过得很快。

  接下来几日,胤禛也都宿在秋月的院子里,这让一众女人眼红的不行。

  府里俱是捧高踩低之辈,一应事物,自是将上好的往莲苑里送。

  而众女人虽对秋月眼红,却也不敢将心思露了出来,只天天往莲苑跑,对秋月很是奉承巴结。

  这般下来,竟连着一月有余,秋月也得不了空闲,内心不免有些郁郁烦闷。

  她身子本就较弱,太医嘱咐她应放宽心,少思虑,这样心思郁结,气色自也不好了起来。

  换季时节本就易病,又恰逢夜雨,受了寒,缠绵病榻。

  胤禛见状,忙下令不准其他女人扰了她的静养,若要探望,须得经过福晋的准许。

  此令一出,倒让乌喇那拉氏有些难为,挡了吧,这些女人背后定会对她嘀咕不已。不挡,自然是不行的,胤禛的本意就是让她挡住这些女人。

  最后,乌喇那拉氏还是顺了胤禛的心意,挡了这些女人探病之举。当然,也招来了诸多嫉恨和流言。

  秋月好容易得了空闲,不用在应付这些女人,同她们唇枪舌剑,心放宽了许多,脸色也好了不少。

  自打胤禛、秋月回府,一月之内,除开初一、十五胤禛宿在乌喇那拉氏的院子,在除开睡小书房的日子。其余的时间,竟全部宿在秋月的院子。

  这简直就是专宠,众女在也淡定不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情景。便是从前李氏最得宠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幅光景。

  可她们位卑,没得法子,只得频频往乌喇那拉氏的院子请安,拐弯抹角的让福晋劝胤禛雨露均沾。

  乌喇那拉氏听了,只得好言安慰众人。

  她何尝不想劝说胤禛,若在这样继续下去,只怕不久,德妃便要萱她和年氏进宫了。

  果不然,又过了小半个月,秋月风寒差也几乎痊愈了,宫里便来人,宣乌喇那拉氏和秋月进宫请安。

  第一百二十四章敲打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二十四章敲打

  这日,天未明,秋月正惺忪朦胧间,初蕊托着烛台进了屋,“主子,时辰不早了,您该是起身了,今儿个可是要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呢。”

  秋月不耐的翻了个身,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因她身子略好,为着她身子,忍了几天的胤禛终于不再睡书房。

  小别胜新婚,两人昨夜可是浓情蜜意了一番。直到子夜将阑,她连声告饶下,胤禛方才放过她。

  想到这里,秋月不禁往被窝里缩了缩。

  成婚也快两年了,她还是不习惯承认,自己有了个丈夫的事实。

  初蕊来到床前,卷了帘子,掀了被褥,扶着秋月起身笑道:“主子,快是醒了,一会还得沐浴梳洗,已经这个时辰了,可得赶紧。”

  秋月听后,并不答话,却是乖顺的起身了,由着初蕊扶着她去了浴房。

  沐浴毕,秋月换上了新做的鹅黄段子绣金莲连裳旗袍,袍子为琵琶襟小立领,双层马蹄袖子,袖子上也绣了繁复的莲纹,下摆左右开衩。

  样式虽一般,但因她的病刚有了些起色,又是去见德妃,穿着庄重方好。

  好在她底子好,这身衣服虽不符合她的气质,倒也不显得老气。

  好容易穿戴洗漱好,天也是大亮了,匆匆用了早膳,忙携了初蕊往上房赶去。

  到了上房,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后,乌喇那拉氏瞧着她满面春色,勉力压下心中的酸涩,端笑道:“年妹妹可是起来迟了,咱们走吧,怕是有些迟了。”

  秋月也不多话,点头跟着乌喇那拉氏出了门。

  秋月同乌喇那拉氏一起进了宫,给德妃请安过后,德妃便让她们俩坐了下来。

  秋月因才病过,进宫时虽也略做了打扮,可周身那股病歪歪的神韵还在。

  德妃是过来人,见了她那婀娜多姿,略带风情样子,心下不喜。莫不是就这副病西施的样子,迷了老四的眼。

  想到这里,德妃微微皱了微眉,心下寻思着:明年又到了选秀的日子,可得在给老四指几个人。

  这番思虑着,遂旋了眉头,简单扯了几句后,对秋月道:“你这身子可是大好了?”

  秋月恭敬笑道:“谢母妃关心,妾的身子已经好了些。”

  德妃慈祥的笑了笑,“那就好,你身子素来就弱,这换季的时节可要多注意点,好好调养了身子,为皇家枝散叶才是最重要的。”

  “是。”

  德妃端起炕桌上的茶盏,状似不经意道:“听说老四这段日子一直在你房里,你这身子不好,伺候老四难免有照顾不周的时候。咱们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贤惠,你这病者,就该多劝劝老四,让他各个房里都去去,这样方可能子嗣昌盛。”

  秋月听了这话,顿时心里便不舒服了起来,胤禛只是个生育的工具么,连想去哪个人的屋子,也要受拘束。

  又想到:他现在贵为亲王都如此被管束着,那他在毫无任何权势的时候,在这宫里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秋月想到这里,又想起,平日德妃对胤禛虽说不差,却仍比不上老十四。

  想到这里,秋月便对德妃不满了起来。

  便是胤禛在佟贵妃身边养大,终究是你的第一个儿子,怎么能这么偏心。

  然,她心里便是有诸多不满,面上却也只能恭敬应了。

  德妃见状,心下满意,复留下她们俩用了午饭。

  饭后,婆媳三人又和气的唠嗑了半天,直到她午睡时间到了,才慢吞吞的对乌喇那拉氏道:“明年也要选秀了,到时候我在给老四指几个像年氏这般好的。你也多留点心,有什么中意的,只管来禀了我。”

  说完,别有深意的瞥了眼秋月,慈爱笑道:“当年,年氏不也是你求了我指给老四的。”

  秋月听了这话,却像是被凉水泼了一遭,心里直打哆嗦。

  德妃这是在嫌她专宠了,除了敲打她,竟然还想找新人来分她的宠爱。

  秋月心里苦笑了一下,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年岁最小,最年轻,所以才最得胤禛的宠爱么?

  她虽是胤禛的额娘,却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竟连佟贵妃也不如。

  秋月这边心绪翻涌,面上也显出了一分,德妃和乌喇那拉氏自是看了出来。

  德妃皱了皱眉,这年氏,竟这般善妒?不行,可得再给老四指几个这样的才女进府。

  乌喇那拉氏明白德妃的意思,笑道:“多几个妹妹进府伺候爷,是妾的福气,一切单凭额娘做主。若再得几个像年妹妹这般的玲珑心的人儿,那可是在好不过的了。”

  德妃满意的笑了笑,“还是你贤惠,你皇阿玛在母妃这里夸过你几次了,可见对你是满意的。云素,把皇上前儿赐下的哆罗绒和金银丝缎各拿两匹过来”

  乌喇那拉氏道:“这可是太贵重了,儿媳可受不起。”

  德妃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慈爱道:“不过是两匹缎子,你管理王府这么些年,也是辛苦了,额娘都看在眼里。”

  “额娘……”乌喇那拉氏似有所动道,秋月在一旁冷着眼,看她们婆媳情深。

  一时,云素取了缎子,乌喇那拉氏便携了秋月告辞离开。

  秋月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只静静不语。

  初蕊见她心情不佳,也不言语,只担忧的坐在一旁。

  虽也想劝劝主子,但一来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德妃说了什么话,她无从劝起。二来,秋月的性子便是这样,心情不好时,只想一个人待着,也不想别人多言语。若是贸然劝解,只怕是会适得其反。

  就这般,一路默然不语,秋月回了王府。

  回莲苑后,秋月便歇下了。锦心自是看出了秋月心情不好,只得私下里问初蕊。

  初蕊却是连番摇头,表示不知。

  夏悠琴毕竟是过来人,虽没进宫,却也能猜到一二,因道:“只怕是为着选秀的事,主子心里不痛快了。”

  “选秀?是了,每三年一次,算算日子,也就是明年了。”初蕊恍然道,“主子进府也快三年了,却是没生下一男半女,现在又要进新人了,这可怎生是好。”

  夏悠琴忙安慰道:“你们也先别急,主子现在这么得宠,可不是那些新进来的女子能比的。况且,咱们还不知道那些女子长的如何。倘若真有新人进来了,到时候在想办法也不迟。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养好主子的身子,赶快为爷生下一男半女,方是正经。”

  “可是,太医说主子的底子太差,要好好静养几年,这几年怕是主子不可能有身子了。主子现在让太医给她配了几副,暂时让人不孕的熏香,想好好调养身子。”

  “主子比咱们懂的多,她若说暂时不想有身子,自然有她的考量。咱们在这里着急也没用,毕竟主子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为了小阿哥,伤了主子的身子,可就不好了。”夏悠琴倒不知道这一茬,听后虽讶异,到底还是安慰道。

  “那咱们劝主子出去散散心吧,爷不是允了主子去上香么。”

  “嗯,等主子午睡醒了,咱们再提这事儿。”几人商定,便自去办事了。

  福晋刚赏了几匹缎子,爷也赐了些上好的普洱膏子,都是金贵的事物,马虎不得。

  晚膳时分,胤禛过来用膳,见秋月神色恹恹的,问道:“昨儿个不是还好好的,精神头瞧着不错,怎么今儿个就成这副样子了。苏培盛,把王太医叫过来,把把脉。”

  苏培盛还不待应声,秋月便止住了他,又挥手将屋里的下人挥退了,闷闷的戳着碗里的稀饭,“妾身很好,昨儿才请的平安脉。”

  胤禛见状,略想了想,便停了心思,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额娘今天招你进宫了,说了什么让你这样。”

  秋月叹了口气,完全没有用饭的心思了,便搁了象牙筷箸,伺候起胤禛用膳。

  胤禛瞧了她面前只喝了两口的稀饭,用了几筷子的才,皱眉道:“身子还没好全,只用这么一点儿,怎么行,本来就已经是弱不禁风了。”

  秋月替他夹了一筷子醋溜白菜,随意道:“妾晚间在用些点心便好,爷多吃点,这几日倒似乎又瘦了些,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伺候的。”

  胤禛瞧了自己碗里的菜,又瞧了秋月的神色,冷声道:“吃饭便好好吃饭,点心怎么能当做主食。”

  说着,便随手给秋月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吃吧”

  秋月瞪着面前的那一块鱼肉,好像这不是一块鱼肉,而是夜明珠。

  “怎么,还不吃。”胤禛冷淡的声音将秋月的思绪拉了回来。

  忙不迭的拿起筷子,夹起了这块鱼肉,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真相仰天长笑一番,胤禛居然会给她夹菜。

  天,莫不是在做梦吧他也会伺候人?

  秋月梦游似的吃着嘴里的鱼肉,天马行空的想着。

  见秋月很给面子的吃了他夹的菜,吃完了还眼巴巴的看着他。虚荣心得到满足的雍亲王又替她夹了一筷子菜,并很是洋洋自得,虽然从他那冷着的脸上看不出分毫。

  这顿饭,便在秋月的神游中用完了。

  初蕊收拾碗筷的时候,还讶异不已,主子今儿竟用了三碗饭,菜也用了不少,真真是怪了。

  苦思无果的初蕊,便将此归于胤禛。

  因为爷在这儿,主子心情好了,便多用了一碗。

  饭毕,胤禛便又宿在了莲苑,又让府里一众女人愤恨不已。

  第一百二十五章争执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二十五章争执

  饭后,本就阴沉沉的天,竟下起了雨。

  灰蒙蒙的天,配上朦胧的雾气,让人无端的惆怅起来。

  秋月站在窗外,望着被雨水淋刷的竹林,朦胧细雨中,别有一翻精致迷离。

  “窗子边冷,站在那儿作甚?”胤禛略显冰冷的语音在室内响起。

  秋月掩了窗子,回首笑道:“时辰不早了,爷早些歇着吧这折子,一时半会也看不完。”

  说着,便自去洗漱了。

  待她洗漱完毕,胤禛在折子上落下最后一笔,将其合上。

  也不要人伺候,兀自穿了鞋,来到秋月面前,张开双臂道:“伺候爷洗漱。”

  闻言,秋月自是上前伺候他宽衣洗漱。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二人就寝。

  秋月裹着被子,竭力想要心静,闭目假寐,却终究是意难平。

  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向左睡,朝右睡。

  “你今天怎么了?吃饭也不对劲,饭后也没有在看书,现在更是。”他睁开了双眼,侧目望向秋月,“额娘究竟同你说了些什么?”

  秋月心里憋屈,朝他撅了撅嘴,身子慢慢滑进被子里。

  只见银红锦被下一团慢慢挪动的物体,不一会儿,秋月便趴在了胤禛的胸口,头却仍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胤禛好笑的看着秋月孩子气的举动,“怎么了,出来说,被子里憋气。”

  秋月慢慢将头挪了出来,抵着他的下巴,脸埋在他的脖颈处,默然不语。

  胤禛也不说话,只搂着她的腰。隔着薄薄的睡袍,两人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半响,秋月方将头抬了起来,人又向上挪了半寸。鼻尖相抵,她嘟着嘴,轻咬了他的薄唇,闷闷道:“额娘说府里要进新人了,说这次要找几个像我这样的女子,好能分得雍亲王的宠爱。”

  说完,又恨恨咬了胤禛一口,淡薄的唇上立刻有了两道浅浅的牙印。

  胤禛也不理会,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心里的涌现的丝丝惊喜,却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

  “不过是几个格格罢了,你的分位在这里,她们越不了你。”胤禛轻描淡写道,见秋月还嘟着嘴,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碰了碰,“你放心,不管府里进了多少人,爷都是宠你的。”

  秋月心里一阵郁闷,这位大爷懂不懂啊,哪个女人会乐意见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去其他女人的房里。

  和古代人谈恋爱,真是累

  她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胤禛根本就不明白恋爱的意义,秋月转念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泄气,脸上也表现出了几分。

  胤禛见自己都放下身段好生哄着她了,她还这么不明事理,淡了神情,冷声道:“你是侧福晋,既然担了侧福晋的名头,就要明理贤惠。莫不是爷宠了几天,便不知贤德二字怎么写了,连《女则》都忘了。”

  秋月心里本只有丝丝郁闷,本想向胤禛撒撒娇,听听他的安慰软语,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

  她的脾性儿也被激了出来,一把从胤禛身上起身,淡漠道:“是,妾不懂女则,不知贤惠,不会伺候爷,还请爷去那懂女则贤惠的姐妹那里去吧”

  胤禛倒真真被气到了,冷着脸气道:“被爷宠了两天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府里哪出不是爷的,就连你也是爷的,竟敢同爷使小性子。”

  他的话像一瓢凉水泼在秋月的心上,又思极白日德妃的言语,心更是凉了。

  真不愧是母子,都一个德行,亏得自个还替他抱不平,说不定人家对左拥右抱享受的很。

  想到这里,更是委屈的不行。

  没错,自打进府,胤禛很是宠爱她,甚少对她冷言冷语,就连上次两人吵架,也是胤禛先低头。这然让秋月在潜意识里,便高傲了起来。

  人有时候是不能太主动的,一旦你先低头,便气短了一截。

  在两人上一场的较量中,是胤禛先低了头颅,所以便是秋月面上没表现什么,但她的潜意识里,却也感觉到的这份隐隐的优势。

  所以,她才会在两人的相处中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起来,忘记了他是个纯粹的古人,忘记了他是胤禛,未来的雍正。

  而胤禛现在的话,并没有让秋月在这种优势中清醒过来,愈发的委屈与有恃无恐起来。

  秋月红了眼睛起身,从柜子里拿了另一床被子,站在床前,冷声道:“妾今日身子不适,伺候不了爷。爷若不去其他姐妹那里,那妾今晚就睡小炕。”说完,也不看胤禛,便抱了被子,往一旁的炕上走。

  “站住,这就是你读了这么多诗书的效果,年府怎么教你的,就是教你来忤逆爷?”胤禛一把挥了身上的被子,厉声道,“别让爷宠了两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福晋都不敢这么同爷说话,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

  秋月怒极反笑道:“妾的身份低微,配不上爷,爷还是去身份高贵的屋子里吧,免得玷污了您高贵的身份。”

  说着,睨了一眼胤禛,便往小炕上行去。

  胤禛何曾被这样说过,只觉得怒火蹭蹭往上涨,额头上的青筋也冒了起来。

  而秋月最后一眼,更是让他怒不可揭。

  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冲到秋月面前,一把挥掉她手里的被子,抓了她的手腕,厉声道:“谁准许你去炕上睡的,给爷回去。”

  说着,便将秋月往床边拖。秋月挣了挣,却使得他的手腕捏的更紧,忙放弃的挣扎,漠然的跟着他的身后。

  胤禛将秋月拉到床边,见她不肯上去,心中暴怒,却仍不肯伤了她。

  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旋即放下帘子,自己也躺在一旁,粗鲁的盖上了被子,冷声道:“睡觉”

  说着,也不在管她,阖了双眼。

  秋月躺在一旁,瞧着胤禛仍然铁青的脸色,和浓重的呼吸。想起方才他在盛怒中也没有伤到自己,气也不由顺了一些,又思极夏悠琴的“小两口过日子的言论:两口子过日子,不久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么?”心里又涌起丝丝甜蜜。

  一时间,又是气愤又是甜蜜,还有一丝丝酸楚和对这个社会的无力感。

  好半响,才恹恹的闭了双眼,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身旁人的呼吸渐渐缓了下去,秋月以为胤禛睡下了,自己也有了一些睡意。

  不想,突然从身边伸过来一只手,摸了摸她冰凉的小手,将她搂紧怀里。

  这一刻,秋月的泪却是在也忍不住了,转过身,拥住胤禛的腰呜呜的哭了起来。

  嘴里也含糊不停说着:“就你坏,就你坏,人家心情不好,还凶人家,呜呜呜……就你坏……”

  胤禛也不言语,只默默搂着她略带冰冷的身子。

  约莫哭了半柱香的时间,秋月不好意思的抬起红肿的双眼,他的胸口已经完全被她的泪水给淋湿了,透明的睡袍可以清晰的看见他胸前的两颗红豆。

  胤禛坐起的身子,脱了身上的睡袍,随意的仍在的地上,复又躺进了被窝。

  刚躺下,秋月便缠了上去,霸住他胸口的位置,只留给胤禛一个黑黑的脑袋。

  胤禛搂着她的腰,下颌抵着她的发丝,鼻息间满是淡雅的清香,而不是其他女子那油腻头油混合汗水的味道。

  “刚才可是厉害的紧,怎么现在不说话了?”胤禛婆娑着她的发丝,轻声道,声音有些暗哑,可见方才气的不轻。

  秋月躺在他的胸口,脸颊下是略带粗糙的触感和强有力的心跳,低声道:“我现在眼睛红红的,一定丑死了,才不要爷看呢?”

  胤禛双手拖住了她的臀,把她往上一提。秋月猝不及防下忙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轻轻惊呼了一声。

  胤禛轻轻吻了吻她的双眸,“不丑,很真实。”

  秋月贴着他的脸,在他的唇角吻了吻,“我是不是很容易使小性子,爷会不会不喜欢我这样?”

  胤禛并没有回答她,只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后院千篇一律的女人已经受够了,偶尔使使小性子也不错,红着眼倔强的样子也别有风情。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一个使小性子的就够了,多几个,可受不了。

  他却是忘了,即便是其他女人给他使小性子,他可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和脾性了。

  所以其他女人的千篇一律也是不错的,可能得不到他的上心,却是后院里最保险的。更何况她们从小便受的这样的教育,哪里敢像秋月这样,便是乌喇那拉氏,也不敢

  常言道:吵架是感情最好的催化剂。即便是换了个时空,也是真理。

  因两人才吵过,所以都有些情绪激动,人便也有些失控。

  胤禛的吻刚落下来,就得到了秋月的回应,这让胤禛更是激动。

  要知道,秋月在床底间一直很拘束,极容易脸红。虽说后院的其他女人也大都如此,可只要是男人,还是希望在床上的女人能有花样一点,多一点回应。

  何况在胤禛的心中,秋月并不同与其他女人。

  虽然在床第见胤禛并没伤害过秋月,但能得到她的主动回应,而不是自己半逼半就,胤禛还是有些激动的。

  于是,吵架做了催化剂,化为最好的情欲。

  结合的一瞬间,两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秋月主动趴在胤禛的身上,高潮来临前,在他耳边低语道:“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第一百二十六章弘历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二十六章弘历

  被翻红浪,情深缘浅,怎地说。

  待呻吟渐低,银红纱帐中的身影停了下来,室内一片寂静。

  两人都沉浸在方才的余韵中,回味不已。

  胤禛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秋月光洁的背,脸色一片平静,却不复方才面色一片铁青的样子。

  秋月靠在他的怀里,小声的喘息着,实在是——太刺激了。

  方才她念了那句话后,竟然使得胤禛加倍勇猛起来,她完全招架不住,连声告饶都没有用。

  这个时候的他,就像一头猛虎,像要把她吞噬了似的。

  让她没有丝毫思考了力气,只能跟着他的掌控和节奏沉浮。

  难怪后世一些书里面说,闺房之中的一些趣语,更能增加闺房情趣,使生活更和|谐。

  秋月不禁有些后怕,实在是那种感觉太难形容了,自己的理智一点儿也控制不住,只能跟着感官走。

  静默了半响,胤禛方道:“你还是像从前一样的好,处着也舒服,少使一些小性子。”

  几百年时空的代沟,这是他们鸡同鸭讲最大的无奈。

  秋月如何能让他感到吃醋,感到爱是独占欲?

  闭着的双眼,掩去了眸中的无奈,轻声答道:“知道了。”

  胤禛闻言,满意的阖上了眸子,“不早了,睡吧”

  秋月乖巧的躺在他的怀里,并没有答话。心,却从激情中出来,渐渐变冷。

  他们之间,永远隔着距离。而这距离,却是她永远无法消除的。

  翌日,两人如常起身,外表看来,并无丝毫间隙。

  秋月悉心的服侍他穿衣,低头看着他石青补服上绣的五爪金龙。

  是啊他现在是亲王,将来还是皇上,你和他永远都不可能年秋月啊年秋月,快断了你心中的痴恋吧

  须知:心不动,则不痛。

  秋月心下这般想着,眸中不禁有些黯然。

  胤禛看在眼中,心知肚明,却仍面色如常受着她的伺候。

  年氏是个聪明人,自会知道怎么做,这点他毫不怀疑。

  秋月伺候胤禛穿衣洗漱,又伺候他用了早膳,恭送他出了门,方满脸倦色的扶了初蕊的手回了屋子。

  初蕊和锦心两人对望一眼,心中暗喜。她们误会秋月满脸倦色,是因为被胤禛宠爱而闹得。

  秋月看在眼里,懒得解释,倦倦的倚在炕榻上,看着窗**沉的天气,心情更是郁闷。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当年的她看到这样的句子,是多么豁达和向往。殊不知,是因为经历了怎样的无可奈何,才不得不选择淡然。

  世界上永远没有感同深受这回事,针刺不到她们身上,她们永远都不知道有多痛

  见她神色怠倦,锦心提议道:“主子要再睡一会儿么?”

  “不了,我躺一会儿,一个时辰后要去给福晋请安,去备水吧,我要沐浴。”说完,兀自闭了双目,假寐。

  半个时辰后,泡了澡,秋月换了身家居的月白旗装,领口处是银丝线绣白莲,很是精致。

  她做在黄梨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是一张不笑的脸,眸中透出丝丝的倦怠,古瓷般的肌肤,晶莹中透出一丝苍白。

  让初蕊给简单梳了个小两把头,上面只简单戴了几个挖耳簪子,连她一惯喜欢的白玉簪也懒得带了。

  从梳妆台捡了两个碧绿的耳坠子戴上,便扶了初蕊出了门。

  乌喇那拉氏见了秋月的脸色,倒有些疑惑,她不正是得宠的时候么,怎的面色这么不好?

  想起在宫里时德妃的话,和秋月当时的表现,乌喇那拉氏有些了然的笑了。

  不过一瞬,便敛了笑,关切道:“妹妹怎么了,脸色这样苍白,莫不是昨儿夜里着了凉?这天可是变了,妹妹可要好生照顾自己啊”

  秋月对她笑了笑,“谢福晋关心,妾醒得。”

  李氏见状,不免又刺了秋月几句,不外乎是她身子骨不好,还霸着爷等等。

  秋月听着心烦,也没心情理会这些,向乌喇那拉氏告了声“头有些晕,想回去休息。”便离开了上房。

  出得门时,细雨已经停了,阴霾的天空也晴朗了起来。

  清新的空气混合着淡淡青草的气息,让秋月的心宁静了一些。

  “不回去了,咱们去大花园逛逛,也散散心。”秋月说道。

  自打回府,秋月很少出自己院子,现在提议走走,初蕊便也同意了。

  两人走到大花园,便有些倦了,初蕊道:“主子,咱们到前面亭子歇歇脚。”

  见秋月点头应了,便扶了她走了过去。

  大花园的水榭,一片清新静谧。

  “若此时有琴,弹奏一曲,倒也美妙。”秋月看着在微风下吹起淡淡涟漪的潋滟湖面,轻轻叹道。

  “主子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在院子里弹弹,倒也无妨。主子又不是那戏子,怎么能在这大庭广众下弹琴呢?”

  秋月听了这话,不可置否,轻笑道:“我也就说说而已,知道了。”

  这时,从远处传来丫鬟的声音,“四阿哥,您慢点,四阿哥……哎唷……”却是那个丫头摔倒了。

  秋月心下了然,对初蕊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才下过雨,路也怪滑的。丫头摔倒了事小,若四阿哥摔倒了,可就事大了。”

  “是。”初蕊领命去了。

  不时,便领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走了过来,后面还一瘸一拐的跟着一个丫头,却是耿氏身边的大丫鬟雨娟。

  雨娟见秋月,忙行礼道:“奴婢给年福晋请安。”

  又见弘历一眨不眨好奇的盯着秋月,忙道:“四阿哥,快给年福晋请安,四阿哥……”

  弘历穿着一身绛紫色绣福字秋裳,戴着一顶黑色小圆帽,圆润白皙的小脸,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秋月。

  长得真像钮祜禄氏,特别是那双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蛋。不过那眼睛中狡黠的神韵,却是钮祜禄氏所没有的。

  她的双眼一直是平静无波的,让人瞧不出丝毫的情绪。

  秋月瞧他着实可爱,止住了雨娟的话,朝他招手道:“弘历是吧,都长这么大了,过来,给年额娘看看。”

  雨娟面色迟疑,着急的不行,都说年福晋善妒,又爱使小性子。这时候看到了四阿哥,若想起了她的小格格,会不会……

  想到这里,雨娟打了个哆嗦,心里不断埋怨自己,怎么就没看好四阿哥,让他偷偷跑了出来。

  想到这里,她顾不上方才摔了一跤身上的疼痛,下跪道:“年福晋,四阿哥还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请您……”

  话还没说完,就被初蕊喝断,“我们主子可是四阿哥的额娘,会对四阿哥怎么样。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在这里置喙,耿格格就是这样教奴婢的?”

  一番话说出来,掷地有声,吓的雨娟一个机灵,叩首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秋月扫了她一眼,淡淡道:“行了,就这么跪着吧”

  又对弘历轻声道:“弘历,到年额娘这里来。”

  弘历歪着头,看着她,奶声奶气道:“你也是弘历的额娘?为什么弘历从来没见过你?”

  秋月笑道:“因为年额娘一直身体不好,在生病,所以弘历见不着年额娘。”

  弘历见了秋月的笑,似乎呆了呆,道:“年额娘真好看,唔……”

  他想了想,接着道:“和我额娘一样好看。”说着,便走到了秋月跟前。

  秋月心下莞尔,丝毫不在意弘历将她和耿氏相比。要知道,在孩子的心中,妈妈总是最美的,能够让弘历觉得同她额娘一样美,那才是真真的赞美。

  不过这孩子,小小年纪便知道女人的美丑了,难怪长大了会是一条色色的瞌睡龙呢?

  想到这里,秋月笑的更欢,秋月拉着他的小手,夸奖道:“小弘历也真可爱,年额娘从来没见过比你还可爱的孩子。”

  雨娟跪在一旁,双腿直哆嗦,这年福晋竟会夸奖四阿哥,她到底有什么企图。

  她悔恨的不行,若是自己多注意一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这年福晋不是身子不好,甚少出门么,怎么今天就有兴致出门了。

  雨娟心里不断祈祷着,希望主子快点过来,或者有人经过。

  不过她注定要失望了,一直到秋月带着弘历离开,这里也没有人经过。当然,这是后话。

  弘历得了夸奖,还是这个美美的额娘的夸奖,心中很是得意,眉眼间也带了三分,让秋月看着好笑的不行。

  更让她好笑的是,弘历居然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道:“年额娘也很漂亮,除了额娘,弘历从来没见过比你还漂亮的额娘。”

  秋月轻笑出声,将弘历抱在腿上,亲了他的小脸蛋一下,“弘历真是个好孩子。”

  可能没有人这么直白的夸奖过他,也没人亲过他,他的脸瞬间就红了,像一只水嫩嫩的苹果,亮着眼睛道:“年额娘真的觉得弘历是个好孩子吗?那为什么阿玛很少来看弘历,弘时哥哥说因为弘历太调皮了。”

  秋月看着他渴望的样子,轻轻捏了他的小脸,“你阿玛他很忙,如果他有时间一定会看弘历的,弘历这么可爱这么乖巧。”

  弘历听后,黑黑的眼睛更有神采,连连点头道:“弘历很听话的,弘历是最听话的,唔,比弘昼要听话。”

  “扑哧”初蕊却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弘历被人笑恼了,红着眼睛,瞪了她一眼。

  那一眼竟让初蕊有些心惊,果然是爷的孩子。他虽年幼,可那含着怒气的一眼,里面含着的威严,竟和爷一模一样。

  秋月将那一眼看在眼中,心中一叹,不愧是未来的帝王。小小年纪,就有了自己的威严,初现龙章凤姿

  第一百二十七章童趣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二十七章童趣

  “既然弘历这么听话,那怎么在雨天,还偷偷跑到园子里来。若是不小心摔跤了,或是你额娘回去找不到你,着急了怎么办呢?”秋月逗弄他道。

  因为没人给他讲过这样的话,弘历听了低下了头,半响才道:“昨天,弘历在花园里看到了一群小蝌蚪,所以今天弘历才偷偷跑出来找它们。弘历平时很听话的,年额娘不要不喜欢弘历。”

  秋月看着他那个样子,心中一阵欢喜,将他搂在怀里,柔声道:“年额娘没有不喜欢弘历,不过,弘历下次要是想出来,要让你额娘知道。不然她会担心的,知道了么?”

  “弘历知道了。”听秋月这么说,弘历抬起了头,笑眯眯道。

  他的眼睛和脸蛋和钮祜禄氏很像,但他的眉宇,却是和胤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秋月看着欢喜,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弘历真是个乖孩子,年额娘陪你一起去看那个小蝌蚪,好不好”

  “真的吗?太好了。”弘历惊喜道,从秋月的腿上滑了下来,拉着秋月的手,“年额娘,咱们快去吧”

  秋月蹲下身子,替他正了正帽子,“急什么,弘历,年额娘问你,咱们俩去玩了,那这个丫鬟怎么办呢?”

  弘历望着跪在一旁的雨娟,问道:“年额娘,可以让她和我们一起去吗?”

  “她是弘历的人,当然可以。”说着,对跪在一旁的雨娟道,“起来吧若还有下次,就不是跪一跪这么简单了。”

  雨娟叩头道:“奴婢多谢年福晋。”

  人起了身,忐忑不已的站了起来。

  见雨娟站了起来,弘历拉着秋月的手,“年额娘,咱们快去看小蝌蚪吧”

  初蕊见状,忙上前扶着秋月,对弘历道:“四阿哥,这才下过雨,路上可滑的很。您看方才雨娟是不是摔倒了,要是您这么拉着主子,主子也会摔跤的。”

  弘历听了这话,放开了拉着秋月的小手,可怜兮兮道:“弘历不知道,年额娘。”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美丽的额娘,不是想害她摔跤的,美丽额娘会不会怪他呢?

  小小的弘历第一次生出了忐忑的心情,虽然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种心情叫忐忑。

  秋月蹲下了身子,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年额娘又没有怪你。”说着,又牵着弘历的小手,慢慢往前面走去。

  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弘历只觉得高兴极了,整个人就像一只小鸟在天上飞来飞去。

  他咧着嘴,笑道:“年额娘真好,弘历喜欢你。”

  他的额娘虽然也好,却总是要他读书写字,还要他听话。从来不带他出来玩,也不许他出来玩。

  额娘说阿玛最喜欢听话和用过的孩子,于是要他努力读书,不许他随便出来玩。

  可是年额娘不仅长得好看,还和他一起玩,他真的很喜欢这个美美的额娘。

  “弘历,小蝌蚪在哪里呢?”秋月低着头看着弘历,温柔的问道。

  “在这里。”弘历拉着她转了个弯,放开她的手,在一个小水坑面前停了下来。

  “年额娘,快过来看呀”他不断朝秋月招着小手。

  那表情,像是对她展现自己最新奇的发现和宝贝。

  秋月浅浅笑了笑,走了过去,也学着他在小水坑旁蹲了下来,“这是弘历发现的么,弘历可真是厉害。”

  弘历得了夸奖,更是高兴的把自己的心得体会讲给秋月听,听的秋月乐不可支。

  雨娟看着同自己的小主子讲的眉飞色舞的秋月,傻眼了。

  初蕊在一旁看着,心中冷笑,“现在知道我们主子,并不是你们嘴里那种小心眼的人了吧若主子真的小心眼,方才你就不是跪一跪这么简单了。”

  “以下犯上,轻则杖责几十大板子,重则撵出去。你以为,凭主子得宠的程度,耿格格会保得住你么?”

  “我醒得,是我的错。年福晋要罚我,也是我应该的。”雨娟虽心中惊疑不定,到底是大丫鬟,还是有几分眼色,忙恭敬道,“刚才冒犯年福晋的事,还请初蕊姐姐,在年福晋面前多美言几句。”

  说着,就褪下手上的金镯子,“妹妹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主子赏给我的,姐姐若不嫌弃,就送给姐姐了。”

  初蕊看了一眼,“你还是自个留着用吧,你是耿格格身边的大丫鬟,怎么也要点东西装扮门面,我这里主子赏的镯子都戴不完了。”

  说完,便伸出了手,微微拉了拉衣袖,露出手上的五彩翡翠镯子,“这是主子才赏的,我头上的簪子也是,是下面人上贡给爷,爷才赏给主子的,叫灵芝竹节纹玉簪。”

  雨娟看着她头上的簪子,欣羡道:“年福晋对你们可真好。”

  是啊,年家本就富有,又这么得爷的宠,自是有不少好东西。哪里像自己主子,家境在京里也就一般,爷也很少来院子,若不是有弘昼阿哥,只怕主子的日子更是难过。

  想到这里,雨娟压下对自己主子的自怨自艾,忙奉承起初蕊。

  她也是做大丫鬟的人,说的话也算滴水不漏,不过一会儿,两人的关系便近了不少。

  这边秋月和弘历玩得不亦乐乎,这厢初蕊和雨娟也相谈甚欢,都是伺候主子的,自有一套心得体会要说。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秋月感觉腿有些酸了,便起身对弘历道:“弘历,时辰不早了,年额娘要回去了。你额跟着雨娟回去吧,免得你额娘到处找你。”

  弘历也站了以来,拉着秋月的手,“弘历不想回去,弘历想去年额娘那里玩。”

  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秋月,秋月被萌到了,对雨娟道:“你回去跟你主子说一声,就说弘历去我那里了,叫她别担心。”

  雨娟就是心里担忧,也不敢在表露出来了。

  只低头应了是,恭送秋月离开后,便急急的往自己院子赶去。

  雨娟赶到院子,耿氏已经回来了,正和钮祜禄氏在上房交谈。

  雨娟急急给两人请了安,道:“方才四阿哥偷偷跑到花园去玩,奴婢发现后急忙跟了上去,不想在园子里遇到了年福晋。四阿哥和年福晋相处的很好,现在不肯同奴婢回来,跟了年福晋去莲苑了。”

  说完,也不敢抬头,只低头跪着。

  钮祜禄氏听了,面上并没有担忧什么的,只一片平静。

  耿氏转过头,对她道:“钮祜禄姐姐,您看这……”

  钮祜禄氏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我说什么大事呢,瞧雨娟急的。论理年妹妹也是弘历的额娘,自然会好生待弘历的。”

  耿氏到底没钮祜禄氏的城府,担忧道:“这年福晋为人这样,婢妾也不清楚,只怕府里关于她的流言,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钮祜禄氏朝她安抚道:“没事的,她能看上弘历,也是弘历的福气。”

  在她那里见到爷的次数,可比在你的院子多了去,钮祜禄氏在心里默思道。

  耿氏虽惊疑,到底是以她为首惯了,也不在说什么。

  只让雨娟下去换了身衣物,另扯了话题和钮祜禄氏闲磕着。

  却说弘历一路牵着秋月的手回了院子,倒让路上的仆从惊讶不已。

  弘历进了秋月的院子,四处看了看,“年额娘,你的院子好大呀,比我额娘的大多了。”

  初蕊笑道:“主子这院子是府里最大的,比附近的都要大呢?”

  弘历听了,对秋月道:“那以后弘历可以来找年额娘来玩么?”

  秋月捏这他的小脸,笑道:“当然可以,年额娘就希望弘历经常过来,多陪陪年额娘呢?”

  说完,又捏了捏他的脸蛋。嗯,小孩子的皮肤就是好,滑滑的,嫩嫩的。

  弘历一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脸颊,连她的额娘也很少掐他,可现在被年额娘掐着,他却不觉得反感。

  只觉得能看到她的笑脸,他也很高兴很高兴。

  秋月牵了弘历进屋子,让弘历在炕上坐了,有吩咐锦心端了一些点心过来,好生看着他,便自去换衣服了。

  待秋月换了衣服出来,弘历正一个人乖乖的在炕上玩着抱枕。

  秋月看着他乖巧的样子,想起梓萱,又是一阵心酸。

  若她的萱儿还活着,也有一岁多了。

  弘历听见秋月走过来的声音,抬头对她笑道:“年额娘。”

  听见这乖巧的声音,秋月却是在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抱住她,哭了起来。

  弘历倒被秋月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初蕊、锦心对望一眼,忙关了门,小声劝着。

  若是其他人听见了,还说她们主子虐待四阿哥呢?

  秋月听了弘历的哭声,忙擦了眼泪,“弘历不哭了。”说着,便拿帕子替他擦了眼泪。

  弘历抓过她的帕子,笨拙的替她擦着眼泪,“年额娘也不哭了。”

  秋月含着泪笑道:“好孩子,额娘不哭了,不哭了。”

  待两人止了眼泪,弘历奶声奶气的问道:“年额娘为什么要哭呢?”

  秋月摸了摸他的额头,怜爱道:“年额娘刚才看了那些蝌蚪后,想起了一个故事,所以就哭了。”

  弘历瞪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是什么故事,年额娘可以将给弘历听么?”

  “当然可以,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小蝌蚪找额娘’。”秋月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共食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二十八章共食

  胤禛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秋月将弘历搂在怀里,两人凑在一处,笑嘻嘻的嘀嘀咕咕着。

  弘历看见胤禛进来,立刻止住了笑容。

  秋月也瞧见了胤禛,忙替弘历穿了鞋子,自己也汲着鞋子,下了炕榻。

  她上前伺候胤禛脱了外裳,眼角还有明媚的笑意,“爷怎么这会子就过来了。”

  胤禛看了她明媚的神色,心中倒是诧异。

  他回来这么早,也是为着秋月早上不甚开心的神色。

  胤禛面上虽没表现出来,内心却还是担心秋月对这事儿没想清楚。

  这两次的争吵让他知道,这个女人外表虽柔柔弱弱的,内心却和后院其它女人截然不同,很是倔强。

  不想,这提前回来,倒让他见着这一幕了。

  秋月真实的笑,眼里对弘历浓浓的欢喜,以及眼中偶尔划过的淡淡的悲伤。都让胤禛知道,她还没忘记萱儿。

  胤禛心下这么想着,面上也丝毫不显,受着秋月的伺候。

  秋月替他脱了蟒袍,换了件常服。

  待胤禛在炕上坐定,又用温毛巾替他擦了脸,拉着他的手,擦拭道:“爷是刚下朝就过来了么,没去书房。”

  说完,也不待他答话,对站在一旁的弘历招手道:“弘历过来,方才吃了些糕点,手上都脏了,年额娘给你擦擦。”

  弘历脸上一喜,却没有走过去,对胤禛行了一礼,恭敬道:“弘历给阿玛请安。”

  胤禛瞧他小小年纪,行礼却不出丝毫差错,心下满意,面上却也不显,只冷淡道:“唔,起吧”

  待弘历起身,又讲了一会子规矩礼仪、学问什么的,看的秋月一阵好笑,却也不打断他。

  几次公开的场合,胤禛在自己孩子面前,都是严父的形象,这她知道。

  却不想,私下里他也是这样,难怪弘历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

  虽然害怕,却还是抵挡不住那股孺慕之情。

  胤禛教育了弘历一阵,端起桌上的茶水,啜了一口。

  趁这个机会,秋月在弘历看不到的角度睨了他一眼,笑道:“爷,您已经下朝了,弘历是您的儿子,可不是您的下属。”

  见弘历不敢走过来,便走了过去,拉着他的小手,让他在炕的另一边坐了。

  她自己则蹲下了身子,替弘历擦了擦嘴角边的糕点。然后就着初蕊端着的水盆,清洗的帕子,又替他擦了手。

  这是弘历第一次和自己的阿玛这么亲近,只隔着一张小炕桌。

  小弘历很激动,当然也很紧张,只顾着低头,连秋月给她擦手也不知道了。

  胤禛听了秋月的话,轻哼了一声,又见秋月这么悉心的照顾弘历,心下很是满意。

  毕竟他的子嗣艰难,而现有的三个中,弘历无疑是里面的佼佼者。年纪虽小,却显出了他的聪慧机敏。

  看他和秋月相处甚欢就可以窥探一二,毕竟秋月对谁都是淡淡的,能让外人到她的院子的,弘历可以说是第一个。

  想到这里,胤禛眸色变了变,看着坐在对面的弘历,心思又想到了康熙身上。

  说不定,这就是一个暗示。

  其他王府阿哥中,也没几个有弘历这么聪慧的。而子嗣,也是登上那个位子的筹码。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胤禛的头脑中就想了多种方案,以及事情可拿来利用的可能性。

  待所有想法在他脑海中过滤了一便,他才放下了茶盏,对秋月淡淡道:“方才在讲什么呢,和弘历笑的这么开心?”

  秋月和弘历对望了一眼,将头凑在他的耳边,轻轻问道:“弘历,咱们要不要告诉你阿玛呢?”

  弘历也学着她的样子,在秋月的耳边小声道:“弘历听年额娘的,额娘不想说,弘历就不说。”

  这是弘历刚刚和秋月学的游戏,名字叫咬耳朵。他和年额娘玩的正欢,可惜阿玛就回来了。

  弘历遗憾的想到,要是阿玛迟一点点在回来,多好。

  秋月听了弘历的回答,心里很是欣慰,真是个好孩子。

  连他阿玛的话也不惧,还想着自己,不枉她同他玩了这么久。

  想了想,她还是在弘历的耳边小声道:“要是你阿玛问年额娘,就年额娘回答,要是问弘历,就弘历回答,怎么样?”

  弘历听了,乖巧的点了点头。

  胤禛对她们二人咬耳朵的行为并不追究,只见两人停止了悄悄话的行为,一起笑眯眯的瞅着他。

  胤禛瞧着秋月嘴角边可爱的酒窝,心里一阵酥酥麻麻的。

  她和弘历虽然不像,可那一样清澈的眼神,一样可爱的笑容,不得不让胤禛承认:相比钮祜禄氏,年氏更像弘历的亲额娘。

  胤禛瞧见秋月明媚笑容中那一点点小小的狡黠,直接打消了继续问她的念头,对弘历道:“弘历,你说。”

  “是,阿玛。”小弘历得了胤禛的特指,小胸脯挺的笔直,满脸认真,奶声奶气的答道,“方才年额娘给弘历将了一个故事,叫‘小蝌蚪找额娘’,在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个小池塘……”

  秋月看了弘历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下好笑,未来好大喜功、奢侈的瞌睡龙现在就可以看出许多端倪了啊

  见他们父子两聊的甚欢,秋月悄悄从炕上下来,出了内室。

  初蕊在外间候着,见秋月出来了,忙上前扶了她的手,问道:“主子,快巳时(9点——11点)了,要用膳了么?”

  秋月看了看门外,天灰蒙蒙的,看不出时辰,“在等一下吧,让他们父子俩多聊聊。”

  说着又抱怨道:“这天气,阴沉沉的,让人的心情也无端阴郁了起来。”

  初蕊扶秋月在外间的炕上坐了,又斟了杯热茶放在她手里,“奴婢好久都没见主子这么高兴过了,见主子高兴,奴婢心里也欢畅。”

  秋月倚坐在炕榻上,轻啜着茶水,“是啊,好久没这么笑过了。这孩子,我确实蛮喜欢的。”

  初蕊笑道:“那感情好,主子以后若没事,邀四阿哥过来不就行了。”

  秋月摇头道:“你想的倒轻巧,别看他才五岁,每天要学的东西可多了。况且,他马上就要六岁了,每天要进宫里学习,可是更辛苦了,哪里还有闲工夫玩。”

  两人说了会子闲话,一杯茶水也凉了。

  秋月放了茶盏,“去备膳吧,也是时辰了。对了,在遣个人去耿氏那里,就说弘历在我这儿用膳。”

  “是。”

  秋月掀了帘子,刚踏入内室,就听见胤禛在询问弘历学问。而弘历,也下了炕榻,乖乖站在一侧,老实的回答着。

  秋月伫立在门边,听了几句,心下赞叹:他不过五岁的稚龄,就如此了得,难怪能得了康熙和胤禛的亲眼。

  这番想着,忙捡了个空隙,上前打断道:“爷,妾可是特意像耿妹妹借了弘历过来玩儿的。爷若想考弘历,自去耿妹妹的院子考去,可别在我这人吓到弘历了。”

  说着,牵了弘历的手在炕上坐了,“若是弘历以后不来妾这儿了,妾可不依了。”

  胤禛淡淡瞥了她一眼,没答话,却也没在训斥弘历了。

  弘历见状,满眼小星星的望着秋月。在他的记忆中,可没有人敢这么同阿玛讲话。

  他的额娘,在阿玛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更不要说主动打断阿玛的话了。

  而阿玛,在他仅有的记忆中,一直都是严厉的。现在被人插嘴了,居然没发脾气?

  这个漂亮的年额娘实在是太厉害了,小弘历的心里,第一次对他的阿玛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原来,他的阿玛还有这个样子。

  这时,初蕊、锦心端了午膳进来。

  秋月抱着弘历,眼睛却看着胤禛道:“爷,我已经遣人去耿妹妹那儿说了,弘历今儿个就在咱们这儿用午膳吧”

  见胤禛可有可无轻点了下头,便低头对弘历道:“弘历,今天在年额娘这里用膳,好么?”

  弘历看着自己面前的笑脸,问道:“弘历是和阿玛还有年额娘一起用膳么?”

  “是啊。”秋月捏了捏弘历的小脸。

  “是在一个桌子上用膳么?”弘历没有理会秋月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满眼认真道。

  “是呀,弘历为什么这么问呀?”

  “太好了,弘历只和额娘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过,因为要是阿玛来了,额娘就会让我一个人待在自己房间里吃饭。所以从来没有和阿玛一起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秋月心下了然,胤禛去耿氏的院子本就少,她当然希望能和胤禛多呆一会,便让弘历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想到这里,秋月对弘历倒多了一层心疼,柔声道:“以后弘历在年额娘这里吃饭,都可以和阿玛在一张桌子上吃,好不好。”

  “哦,太好了。”从胤禛进来后,就表现出不符合年纪沉稳的弘历,第一次像小孩子一样,拍手笑道。

  秋月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在他脸上亲了下,对胤禛道:“爷,弘历实在太可爱了。”

  胤禛皱了皱眉,正待说什么,看了正在搁置碗筷的初蕊等人,还是没有说什么。

  待一切准备好,秋月替胤禛夹了菜,然后便专心照顾弘历,“弘历吃这个鱼,你阿玛爱吃的。”

  胤禛吃饭的手顿了顿,她什么时候爱吃鱼了,都是她夹的好吧。

  不过还是毫无面色的将秋月夹给他的鱼吃了,弘历见状,自然以为阿玛爱吃鱼,也忙将鱼吃了,还不忘替秋月夹了一筷子。

  “谢谢弘历,年额娘自己夹,弘历自己吃饭。弘历要多吃一点,才能快快长大,变成一个像你阿玛一样厉害的人哦。”

  “嗯嗯,弘历要多吃一点,变成阿玛一样厉害的人。”弘历听话道。

  于是,雍亲王度过了这些年来,第一顿嘈杂却温馨的午膳。

  第一百二十九章上香

  收费章节(20点)

  第一百二十九章上香

  用了饭,秋月人也倦了,但见弘历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强撑着精神,陪他玩耍。

  胤禛见了,放下手中的折子,沉吟道:“苏培盛。”

  “爷。”苏培盛从外间进来,躬身道。

  “你带弘历回去,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

  “是。”

  弘历听了这话,嘟起了小嘴,却也不敢在胤禛面前放肆,只眼巴巴的望着秋月。

  秋月虽看着心疼,究竟是没有精神了,只得低头和他小声地商议道:“以后年额娘在去接弘历过来玩,好吗?你阿玛的话,年额娘也不敢不听哦”

  弘历想了想,勉强点头道:“那好吧,咱们俩说好了,以后要接弘历过来玩。”

  秋月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浅笑道:“知道了。”

  说着,便起身替弘历穿了鞋子,“跟苏总管回去吧,要乖乖听话,不许给苏总管添麻烦,知道了吗?”

  弘历乖乖的点头,满眼的不舍,那小样儿,看的秋月母性大发。

  却还是亲自送了弘历出门,见弘历乖乖被苏培盛抱着,却不断回头看,心里也是一阵的不舍。

  秋月心里清楚,若不是爷今儿在这里用午膳,她断不敢留弘历在这里用膳的。

  要知道,很多食物两者混在一起,大人吃了没事,可小孩吃了,就会出问题。

  她虽喜欢弘历,却也不敢担保她不会再次受那些女人的陷害。

  所以,弘历是断不能在胤禛不在的时候,在她院子里用膳的。

  若真出了什么事儿,她便是长几张嘴,也说不清。

  秋月扶着初蕊的手,打着哈欠进了内室,见胤禛还在看折子,对他含糊道:“爷,妾身累了,先去睡了。”

  胤禛听了,头也不抬的‘唔’了一声。

  秋月见状,换了睡袍,掀了被子,就睡下了。

  初蕊替她敛了敛被角,放下了帐子,替胤禛换了杯热茶,便安静了退下了。

  一觉好眠,秋月醒来时,已不知时辰。

  她掀了帘角,见胤禛还在看折子,心里一阵安凉。

  室内燃着淡淡的熏香,呼吸声浅不可闻,只有胤禛不时翻动折子的声音。

  他拿起了一份折子,看了几行,便皱了眉头,拿笔在上面画了几笔,复又接着看。

  秋月观察这胤禛认真工作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他微蹙的眉,紧抿的唇,浓墨的眸,在袅袅水汽的后面,显得有些模糊。

  秋月的目光划过他的脸,慢慢下移。

  挺得笔直的背,盘着的修长双腿,这无疑是一个富有魅力的男人。

  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找不出这样内外兼修的男人了。

  外貌承袭的德妃的美貌,很是俊朗。琴棋书画都有涉略,骑马射箭更是不差,最重要的是,有这么显赫的家世。

  不仅出生高贵,而且凭自己的努力升到了亲王的位置。

  这样的男人,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会有大把的女人追在他身后,现在后院的这几个女人又算的了什么呢?

  秋月这般想着,心里也就有些释然了。

  面对一个不再爱你的男人,做什么都不妥当。衣着讲究就显得浮夸,衣衫褴褛就是丑陋。沉默使人郁闷,说话令人厌倦。要问外面是否还下着雨,又忍住不说,疑心已经问过她了。

  纵使在二十一世纪,像胤禛这样优质的男人,又有几个是专心不二、不留恋花丛的呢?

  自己又何必这样钻进死胡同,让人不讨喜的同时,也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胤禛只感觉一束打量自己的眼光,抬起头,只见秋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醒了。”胤禛低下头,淡淡问道。

  “唔,”秋月就这么抱着被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胤禛今儿个一下朝就过来了,连书房都没去。从这番表现来看,他的心里是有她的。

  这么想着,心也好受了许多。

  她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只觉得脑仁有些闷,想是睡多了的缘故,便掀了被子,披了件外裳,下了床榻。

  在胤禛对面坐定,轻声道:“爷前段时日不是让妾出去走走么,妾想等过几日天放晴了,便去潭柘寺拜拜。”

  “唔,到时候给福晋说一声就行了。”

  “嗯。”

  夜间,秋月将过几日天晴了便去寺院上香的事告知了初蕊等人。

  初蕊道:“主子,自从夫人那日回了府里,您好久都没见过夫人了,咱们要不要差人去年府只会声?”

  秋月想了想,点头道:“嗯,额娘定会想我,只是我现下得宠,她也不好冒了这个风头过来看我。这样,你遣小林子明儿个去府里捎个话,就说过几日日头好了,我就会去潭柘寺,额娘定是要去的。”

  想了想,另嘱咐道:“二嫂子有了身子,别让她出门了,就我是我吩咐的。二嫂子最是重规矩,每次额娘来看我,她都会陪着。只怕这次,我若不说,她也会跟着额娘的。眼下她身子重,额娘定会听她的。”

  初蕊点头道:“还是主子想得周到。”

  几人复又商议了几句,待将出门后的行程到了地方该怎么玩,去哪儿赏景等等定好,也就快二更天了。

  因胤禛今儿在书房睡,所以秋月主仆谈论的也颇为尽兴。

  还是初蕊发觉时辰不对,忙道:“还有几天的时间呢,咱们现下也不急在一时,这都快二更天了,主子还是早些歇了吧”

  秋月轻轻打了个哈欠,略带疲倦道:“不知不觉就二更天了,我说怎么这会子有些倦了呢。”

  说着便扶了初蕊的手起身,行至梳妆镜前。初蕊替她褪去钗环,锦心则替秋月张罗热水换洗物什。

  初蕊伺候秋月洗了澡,换了睡袍,伺候她歇了。

  几日后,天放了晴,秋月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后,顺便告了要去上香一事,乌喇那拉氏自是含笑允了。

  东西早就收拾妥当,秋月回了院子,带了府里的几名侍卫,携了初蕊等人,坐了马车,向潭柘寺行去。

  因连着快一星期的阴雨,好容易放晴了,街上的行人便多了起来,面上似乎都带了些喜气。

  锦心放下掀起的车帘一角,喜道:“主子,咱们总算是出府了,这出来一趟可真是不容易。”

  初蕊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可不许在将车帘子掀起来了,若爷看到了,少不得要训斥你一顿了。”

  锦心吐了吐舌头,“这不是好久都没出门了,高兴么。”

  “瞧瞧你那样子,真是主子给惯得。这几年大了,规矩倒都忘了不成,越发没个正形了。”初蕊见秋月也不开口训斥,只得教训道。

  秋月瞧着倒好笑,她就是喜欢锦心这性子,这个时代的女子都被束缚了太多太多。便是她自己,也只敢在胤禛的宠爱下小小的放肆一些,却不敢出格太多。

  而像锦心这种性子的,也确实是少。虽然她的性子,大多都是自己给宠出来的。

  锦心见秋月只含笑看着她,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自然心中知晓。忙另寻了话题,逗秋月开心。

  因不是什么重大的日子,路上倒也不觉得拥堵,一路很是顺畅的到了潭柘寺。

  下了马车,因寺庙门前的人并不多,一眼就看见了年夫人一行人。

  锦心惊喜道:“主子,夫人在那里。”秋月扶着她的手,含笑点头,款款走了过去。

  年夫人见了他们,也是迎了上来,又是一阵见礼问安。

  自打那日庄子离别,秋月和年夫人便没有在见过面了。细算起来,母女二人足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

  甫一见面,年夫人便红了眼眶。她毕竟年岁大了,更希望儿孙满堂。

  秋月虽说也感动,一来她年轻些,二来,她正被胤禛宠爱着,心境比之上次,自是不同,因而只微红了眼眶。

  寺庙门前的人虽不多,到底是有名的寺庙,也有不少游人。

  此刻见了秋月的模样,自然皆驻足站立。虽不敢上前,她们周围不远处也围了不少人。

  秋月瞧了瞧四周,微蹙了眉。

  因出嫁人了,她便没有像上次一样,面上覆以薄纱。此刻被人这么打量着,秋月生出一股被冒犯之意。

  忙对年夫人道:“额娘,咱们先进去,这里这么些人,女人甚不喜。”

  年夫人这才看到周围的人,也蹙起了眉头,携了秋月的手道:“额娘老了,竟忘了这查茬,在人前便有些失态了。”

  秋月扶着年夫人在府里侍卫的维护下,慢慢往寺庙内走去。

  听了这话,忙劝道:“额娘那里老了,同女儿走在一起,人家定会以为额娘是女儿的姐姐呢。”

  “傻孩子,额娘都是做祖母的人了,哪里还年轻。”话虽这么说,但年夫人的嘴角却仍是微翘了起来,显然很是受用。

  母女二人慢慢走着,也不看寺内极美的环境,只轻轻交谈着。当然,因在人前,不断有人走过,便只聊一些题外话。

  待进了正殿,秋月看着正殿中间供奉着的释迦牟尼佛,心下又是一阵恍惚。

  只觉得时光倒流到十三岁那年,她刚踏进正殿时的场景。

  然,这种愁思也不过只一瞬,很快秋月便敛了心思,扶着年夫人行至佛像前。

  下跪,三叩首,秋月望着悲悯的看着世间的佛:信女年秋月,不知前世犯下何种罪孽,只愿今生报在信女身上,不要在加在我的孩子身上,稚子何其无辜,愿神佛怜悯。

  一番祈祷,又诚心的磕了三个头。

  接过一旁僧侣递过来的信签筒,合手摇晃。

  将掉下的签捡起,只见上面题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上上签。

  秋月拿着信签,走向了殿门一侧,她还记得那个神秘的老僧。

  不想,此刻那里却已空空如已。

  秋月询问一旁的小沙弥道:“请问,这个殿旁以前坐的那个解签的老僧呢?”

  “回年施主,信德高僧已经圆寂了,为了纪念高僧,寺里便没有再安排人在此解签。施主若想解签,请到一旁侧殿,那里有人会替施主解惑。”小沙弥行礼道。

  秋月听了这个消息,不免有些黯然:

  人,终归是逃不开生老病死,六道轮回。

  她还是回了一礼,“多谢小师傅。”

  小沙弥回了一礼,便躬身离开了。

  秋月回到年夫人身侧,见年夫人还跪在佛像前闭目诵经,忙将她搀扶了起来,道:“额娘这一路也辛苦了,还在门前等了女儿这么久,该歇会子了。以后在来拜会佛主,想必佛主也不会见怪的。”

  年夫人起身道:“额娘现在只吃素了,望佛主保佑我年家永远昌盛,保佑月儿你以后平平安安的。”

  秋月安慰年夫人道:“额娘你放心,一切都会好的。”说着,便扶着年夫人慢慢往殿外走去。

  在踏出殿门的那一刻,秋月回首,望着端坐在佛殿中间的佛主,在心中坚定道:“一切,都会好的”

  “月儿,你方才得了支什么签?可有找师傅问问?”

  “有,女儿这支是上签,写了句陆游的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年夫人将这句话在嘴里细细咀嚼了几遍,笑道:“这可是一支好签,月儿现在可不就是这样。先下京里都传开了,说你很得雍亲王的宠爱,竟有了专宠的势头。”

  说到这里,年夫人便止了话头,两人往属于雍亲王府的厢房行去。

  待两人到了厢房,一小沙弥端了上好的斋菜,秋月和年夫人谢过后,便打发了众人下,并嘱咐初蕊等人留在外间守着。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母女二人,细细用着斋菜,说些体己话。

  年夫人因说道:“月儿,额娘虽没去看你,但却也一直关注你的消息。前段日子,听说你回了王府,额娘这心才刚落下,就又听京里这么些传言。现在额娘问你,你可要老实的告诉额娘。”

  秋月点头道:“额娘您问。”

  “自打你回了王府,王爷是不是只宿在你的屋子里。”

  秋月点了点头,“是。”

  年夫人道:“你怎么不劝他到别的女人的屋子里去呢,咱们女人就是要贤惠,这才能笼络住男人的心啊”

  秋月摇头道:“爷若主动去她们的院子便罢,爷不主动去,我可不会主动劝他。”

  见年夫人不赞同的神色,“额娘,他是我的丈夫,有哪个女人能主动把自己丈夫推到别人的怀里的。”

  “可你们的福晋就是这样,贤惠的很。便是额娘,不也是主动替你阿玛纳了几房小妾。你瞧,额娘不仅得了贤惠的名声,更得了你阿玛的尊重。那些宠爱也不过是一时的,若以后老了,恩宠不在,又没个好名声,势必不会得到丈夫的敬重。到那时,又该如何?”

  “额娘,我虽是侧福晋,也不过是个小妾,我要那贤惠的名声干什么。”

  年夫人正色道:“胡说,你虽只是侧福晋,可也是上皇家的玉蝶的,是正经的皇家媳妇。”

  “名头在好听,也不过是个妾罢了。”见年夫人还想说什么,接着道:“德妃已经将女儿召进宫了,说是马上便要进几个妹妹进来了,还要找几个像女儿这样的人进府。为着这个,女儿还和爷吵了一架,遑论让女儿主动劝爷去其他人的院子。”

  年夫人活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到有妻子跟丈夫吵架,这个人还是个亲王。

  她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女儿,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什么,你居然主动跟雍亲王吵架,居然是你主动的”

  因太过吃惊,声音有些拔高和尖锐。

  若秋月这句话只是让年夫人惊讶,那接下来一句,简直就让她炸毛了。

  只见自己一贯柔弱不与她人计较的女儿,夹着素菜,轻描淡写说道:“上次在庄子里,额娘回去后,女儿就和爷吵了一架,后来还是爷主动和好的。”

  听到这话,饶是一贯温柔的年夫人再也淡定不起来。忙穿了鞋子,从炕上下来,坐到秋月身边,拉着她的手臂道:“居然还是王爷主动找你合好的。”

  见秋月一脸的平静,年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次厉声对秋月道:“你从小额娘怎么教你的?你的《女则》都读到哪里去了?那个人不仅仅是你的丈夫,他还是我们年府的主子。你不敬着他,伺候他,居然还主动同他吵架。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年府的两百多口人,有没有想过你这个举动的后果”

  秋月被年夫人有略带吼腔的话惊到了,她长这么大,年夫人从来没吼过她,便是大点声都像怕把她吓到了。

  现在居然这么吼她,就为着她同胤禛吵架,这件在她看来在小不过的小事。

  秋月呆愣愣的看着年夫人,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内室的动静外间的初蕊等人自是听到了,但又没有主子的吩咐,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年夫人看了自己呆愣的样子,心倏的软了下来,毕竟是她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

  便转了话题道:“初蕊和锦心是怎么伺候你的,竟也不知道规劝,看来是离府太久了,连自己的本分都不知道了。”

  秋月却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嘴里只呐呐道:“额娘,您竟然吼我,从小到大您都没有对女儿说过一句重话。现在,居然为了这么件小事,这么吼月儿。”

  最后一句话说完,秋月的泪水也顺着清丽的脸庞淌了下来。

  梨花带雨,煞是动人。

  __________________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登不上点点,几个小时后终于进来了,我只想泪流满面……

  第一百三十章喂食

  收费章节(16点)

  第一百三十章喂食

  年夫人见她流泪的样子,也是心痛,红了眼眶,淌着老泪,捶着自己的腿哽咽道:“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是我这个做额娘没教好。若不是我这么宠溺你,你又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都是我这个做额娘的没教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边说着,便抹眼泪。

  见年夫人哭的这么伤心,又勾起了府里要进新人的委屈。她扔了手上的筷子,一把扑在年夫人的怀里,“额娘,凭什么富贵人家就要三妻四妾。女儿倒宁愿生在平凡人家,他们虽不甚富裕,却哪里会有这么些勾心斗角。那才是书里面所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女儿向往那样的生活。”

  年夫人听了这话,淌着泪,摸着秋月的额头,“我的儿,哪里会有你想象的这么好。俗话说‘家家一本难念的经’,你若真生在那样的人家,便是每天的柴米油盐都够得你受的,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风花雪月、诗词歌赋。”

  说着,幽幽一叹,“哪贫寒人家的每日为着三餐发愁,连娶媳妇的钱财都要攒几十年,那里有心思娶妾。但凡家里有几个小钱的,有哪个不是张罗着另娶一房。便是那街头卖猪肉的,挣了几两银子,都另娶了一房,何况你嫁的还是个亲王。”

  说到这里,又想起方才秋月的话,心里又是一急,“你这孩子,打小就是个宽厚的性子,额娘养了你这么大,都没见你和什么人脸红过,怎么这次,竟然敢和王爷吵。”

  说完,忙双手合十道:“只望菩萨保佑,王爷不要在生你的气了,也不要迁怒到府上。”

  秋月哭了一遭,心情好了些,听了年夫人的话,这才发觉自己太过莽撞了。

  她不应该和胤禛争吵,即便是同胤禛争吵了,也不该告诉年夫人。

  她只是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而年府还有年夫人的儿子,孙子,两厢比较,自是年府比较重要。

  想清了这点,秋月不禁有些黯然,这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后世她都见过,何况这古代。

  年夫人再怎么宠爱她,也是建立在她对年府没有任何威胁,且能给年府带来荣耀的情况下。

  一旦两者相冲突,年夫人要保的定然是年府众人。

  想通了这点,秋月的心渐渐冷了起来,刚出府时的雀跃之心,早就慢慢殆尽。

  想起那年上元她刚知道她要嫁给胤禛时震惊,年夫人安慰她的情景,秋月又有些悲从中来。

  既带着丝丝甜蜜,又夹杂缕缕酸楚。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最宠爱自己的人都变了,这个世界真是冷漠的令人不齿。

  终究是宠爱了她这么些年额娘,秋月感激年夫人对她所作的一切,撇开一切不谈,她真的算一个很好的额娘了。

  便是看在这么些年,年家众人对自己的疼爱,她也该为他们多想想“额娘,月儿知道错了,是月儿太不懂事了。以后段不会如此了,月儿对佛发誓。”

  古人都是信佛的,年夫人自是信了,脸色缓了不少,摸着秋月的额头,“月儿,额娘这也是为了你好。四爷贵为亲王,哪里容得别人如此忤逆他,你这样做,他定会怪年府没将你教好。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更是整个年家。从小到大你要什么额娘没依过你,这次,你定要听额娘的话。”

  秋月乖巧的伏在年夫人的怀里,“月儿知道了,以后在也不会这样了。”

  “你若真明白了就好,好了,用膳吧”年夫人将她扶了起来,替她擦着颊边的泪珠,问道,“方才你说今年府里要进新人了,既然是德妃娘娘说的,这事儿估计就八九不离十了。已经成定局的事情,你又何必在这里发脾气,凭白惹得王爷不高兴,倒不如看开点,还能得个贤惠的名儿。”

  年夫人看了自己女儿如花般的容颜,语重心长道:“多学你们福晋,虽年岁大了,不得王爷的宠爱,可王爷每个月都会去她院子两天,这说明了什么。咱们女人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能得了自己丈夫的尊敬,比什么都重要。”

  秋月从善入流的点头道:“女儿知道了。”

  年夫人心下满意,坐回原先的位置,叹道:“有些话你在额娘面前抱怨倒行,额娘也不会重说你什么。但你在王爷面前,在不可如此鲁莽了。对了,这次府里既然要进新人了,那趁王爷这些日子宠你,你可得抓紧些,早日诞下皇孙才是正经。”

  秋月面上点着头,心里却真真震惊了,她身子骨一向不好,若现下再有了身子,她的身体怎么办。年夫人这点是真的想不到,还是……

  想到后面,秋月心里不禁一下乱成一团,却听年夫人问道:“对了月儿,额娘给你的那副方子你还在用么?”

  秋月只得勉强稳住了心神,胡乱点头道:“唔,还在用,太医说女儿自幼体寒,怕是不易怀孕。”

  年夫人点头道:“这点额娘知晓,那复方子就是治你体寒的毛病的,该是有效的。”

  秋月听了这话,心惊更甚。若从前的她听了这话,只会感激年夫人全心全意为着她着想。可眼下,她心里生了疑,年夫人这举动也变得有了居心起来。

  秋月心中苦闷,自己和年府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年家没必要对她别有居心,也没这个动机啊

  这古代不是颇讲究宗族的力量么,只有自己好了,年府才能更好,莫不是自己想岔了。

  秋月一边想着,嘴里也答道:“嗯,额娘都是为着女儿着想的,女儿又岂会不知,那方子我每天都在用。”

  “这就好,坚持下来,还是会有效果的。”

  “唔,女儿知道。”

  接下来,两人便歇了话,细细用了吃食。

  一顿饭下来,秋月勉力压住了心思,神色坦然了下来,同年夫人寒暄着。

  听年夫人问道:“月儿,府里的那几个人,额娘听说你从未主动找过他们。以后你若有什么事情,尽管使人传递给他们,打发了人给府里送来。”

  此刻,秋月真的有些草木皆兵了。

  年夫人在这个节骨眼,说起年府在府里的暗桩,有什么深意。

  “女儿在府里颇得爷的宠爱,并没什么事情要递给额娘。而且,爷待女儿甚好,所以女儿才有机会经常见到额娘。这次女儿能够出府,也是爷主动提起的。”秋月打着太极。

  “真是我的傻孩子。”年夫人慈爱的看着她,与从前并无不同,难道真的是她想岔了?

  “月儿,这后院的斗争,丝毫不亚于战场。萱儿怎么没的,想必你也清楚,你吃了这么大的亏,难道还没有觉悟吗?额娘放那几个人进府,不就是想着,让你在府里多几个帮手。谁知道,你竟傻傻的不用。”年夫人颇有些很铁不成钢道,“若他**再生了皇子,又被府里其他女儿害了呢?你这也是做额娘的人了,也要会保护自己的孩子啊额娘老了,活不了几年了,你这样,让额娘怎么放心去。”

  年夫人现在也五十几,快六十岁了,一时间,秋月不免有些伤感。若年夫人真的去了,那她在这个世上还能依靠谁。

  秋月的脑海中闪过胤禛的脸,但随即便滑了过去。他的心太大,他的性子他过谨慎,他永远有这么多的理由,自己永远也不会是他心中的第一位。

  “额娘,您现在看着才不过四十出头,可年轻了。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月儿不许您这么说。”

  年夫人叹道:“你有这份心,额娘就知足了。你一个人住在王府,一切都要小心小心在小心,好生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只管让那几个人传信儿过来。”

  “女儿知道。”

  年夫人复又小心的嘱咐了她几句,这时,初蕊在外间禀话道:“主子,夫人,爷来了。”

  听后,年夫人有些怔住了,看向同样面露惊疑之色的秋月,看来坊间的传闻是真的了,月儿她真的很得雍亲王的宠爱。

  旋即,秋月便应了话,忙和年夫人下了炕榻,迎着胤禛进了屋。

  待胤禛在炕榻上坐定,忙蹲安行礼道:“奴婢请王爷大安。”胤禛颔首应了。

  秋月不愿她的额娘在胤禛面前自称奴婢,待年夫人同胤禛官话了几句,便称年夫人还有其他事儿,要先离开。

  胤禛自是允了。

  待年夫人出了内室,秋月对胤禛称要送送额娘,便也出了内室。

  一路送年夫人出了厢房,年夫人嘱咐道:“月儿,这番看来,王爷还是很看重你的,你可要好好珍惜,切不可按着自己的小性子来,知道了吗?”

  见秋月应了,复又简短的嘱咐了几句。

  秋月送年夫人走了一段路,“原想着同额娘多讲些体积话,哪知道爷突然来了。”

  年夫人道:“无妨,以后额娘在去王府看你便可。好了,王爷还在等你,额娘就不要你送了,回去吧,好生伺候王爷。”

  “女儿知道,那女儿先回去了,额娘您自个在路上也小心点。”

  “知道了,去吧”

  秋月扶着初蕊转身离开,沿着原路返回。

  胤禛此刻的出现,她心中着实高兴。她今天的发现是在是太让她震惊了,若不是在王府遇着这么些事,她几乎就不能同年夫人正常的讲话了。

  而他却在这个时候来了,秋月从来没有像那一刻希望见到他,她几乎是有些感激他了。

  秋月回到厢房,锦心掀起帘子,伺候秋月进了内室。

  内室只有因胤禛一人,他坐在秋月方才的位置,喝着茶水。

  听到秋月进来的脚步声,抬首道:“你额娘走了。”

  “唔,”秋月此刻不想在谈论年府的人,岔了话题道:“爷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可用了午膳。”

  “没有,下了朝就直接过来了。”胤禛放下茶盏道。

  “那妾身去安排膳食,爷请略略坐坐。”说着,便出了内室,吩咐人去备膳。

  待她再次进屋,胤禛已放下了茶盏,躺在炕榻上,面容有些疲倦。

  秋月看得一阵心疼,他这几日都没有宿在她的屋子,都是在书房睡。别人不知,她却是知道,定是公务太多,需要彻夜看折子。

  未免打搅她休息,他索性在书房宿着,用宵夜什么的也方便,而她却什么都帮不上他。

  想到这里,秋月轻轻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定。

  双手抚上他的额际,或重或轻的揉捏着。

  寂静的内室禅香袅袅,让人不禁放松了精神,有些倦倦欲睡。

  胤禛阖着双目,想着这几日的工作,南边又有了灾情,他为着这事实在是抄了不少心。更让他恼怒的是,百姓都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朝中居然还有这么多**。平时贪墨也就罢了,可他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竟然私吞赈灾的银粮,这实在是让他憎恨。

  而康熙放任的态度,却也让他心凉。若他坐了那个位子,一定要除尽天下所有的**,给百姓一个富足安康的天下。

  胤禛正想着,却突然感觉一双柔荑放在了他的额间,轻轻的揉捏,很是舒服。

  秋月身上的暗香混合着室内的禅香,竟让他焦灼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有些松懈了,生出昏昏欲睡之感。

  这时,初蕊在外间禀告,“禀爷、主子,小师傅送了斋菜过来。”

  秋月闻言,停了手,轻声道:“行了,先放在外面,我出来端。”

  “是。”

  说着,便下了炕榻,出了内室。

  片刻,秋月端了潭柘寺特有的斋菜进了内室。

  将饭菜放在炕桌上,躬身凑在胤禛的耳边轻声道:“爷,起身用膳了,爷……”

  不想胤禛只含糊的‘唔’了声,却并不睁眼,也不起身。

  秋月看着他耍赖的样子,心下莞尔。便拿起筷子夹了一筷素菜,用小碟子接了,凑到他嘴边,轻声哄道:“爷,张嘴。”

  她本是玩笑着,不想胤禛真的张开了嘴巴,秋月乘机将菜放进他的嘴里。

  待饭菜进了胤禛的嘴里,他合上了嘴巴,慢慢咀嚼。

  秋月嘟着小嘴,轻轻推道:“爷起身用膳了,太晚了对身子不好。”

  胤禛又是闭目不语,也不动作。

  秋月倒是被他耍小性子弄的轻笑了起来,秋月轻轻转了转眼珠,柔声道:“爷,张嘴。”

  说着,便夹了一口素菜,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胤禛微张嘴巴,却并没有菜放进他的嘴里,正疑惑间,只突然感觉秋月凑了过来。

  旋即,唇上便传来了温热的触感,饭菜由人慢慢递进他的嘴里。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正是秋月那双含笑带情的眸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新人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三十一章新人

  唇上的触感不过一瞬,胤禛睁眼后,秋月便离开了他的唇。

  她抬起素手,轻捏着他的鼻尖,“懒虫,起来吃饭了。”

  说着,灵动清澈的眸子转了转,“爷,莫不是还希望月儿喂爷。”

  胤禛的眸子盯着秋月,将双手放在的脑后,缓缓咀嚼着嘴里的菜,模样很是舒适,闲闲道:“你若愿意用方才的方法伺候爷用饭,爷也不介意。”

  秋月方才喂食时没觉得什么,可这会子听到胤禛这么说,竟有些脸红了起来。

  秋月轻睨了他一眼,明明是很正经的语气,怎么她就听着有些揶揄的味道。

  她的脸虽微微有些红,却还是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的嘴边。

  胤禛的眼睛只盯着秋月,还是乖乖张嘴将唇边的菜吃了。

  秋月看着这个吃饭速度,想着,吃这么一两口是情趣,若这么着一顿饭吃下来,她今天也就白出来了。

  这番想着,便放下了筷子,拉着胤禛的手道:“爷,您快用膳吧,月儿还想在这庙里逛逛呢?”

  她并没用多大的力气,胤禛却顺着她的力道慢慢起身了。

  秋月伺候他用了午膳,见他满脸的疲倦,因而打消了出去玩的想法。

  待将饭菜收拾了,她命人将那炕桌撤了,又将下人挥了下去。

  秋月躺在胤禛的身侧,双手环住他的右手臂,轻轻撒娇道:“爷,陪妾午睡一会儿吧,爷好久都没有午睡了。”

  胤禛阖上双目,缓缓道:“方才不是你说要出去逛逛吗,怎么这才一会儿,就改变主意了。”

  “唔,午休时间到了,妾有些累了。”她嘴里这么含糊的说着,人也闭上了眼睛。

  鼻尖是胤禛身上熟悉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檀香,真是让她昏昏欲睡。

  没一会儿,秋月便睡着了。

  胤禛看着她不设防的睡颜,内心一阵平静,也阖上了深潭似的双眸。

  两人小憩了一会,秋月便醒了。

  她醒来时,胤禛还睡着。望着他熟睡中有些柔和的侧脸,秋月觉得是那么安心。

  她往胤禛的身上靠了靠,合上了眸子,年夫人那些话,究竟是这个时代每个女人都会说的,还是别有深意呢?

  像《红楼梦》里面那个史老太太,将元春送进宫,不就是为了保住整个史家么?

  那年府将自己嫁与胤禛,定也是为了年府的荣华。

  只是,为何年夫人这么急着要她生下孩子呢?真的只是为了她在后院站稳脚跟么?

  若想要站稳脚跟,有了胤禛的宠爱,不也是一样的么?

  秋月此刻真的有些苦恼,古人为什么都这么复杂。明明一件很小的事,背后却有这么多的深意。

  哎她心里喟叹了一声,脸颊在胤禛的身上蹭了蹭。

  先不想了,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她这无意识的动作,却将胤禛弄醒了。

  胤禛睁开清明的双眼,压着声音对外间道:“苏培盛,什么时辰了?”

  “回爷,已经未时(13点——15点)了,您要起身么?”

  胤禛低头看着他胸口毛茸茸的脑袋,复又合上了眸子,暗哑道:“先候着。“

  “嗻。”

  秋月在胤禛的怀里动了动脑袋,眼睛微眯,一抹狡黠的笑在她的唇边扬起,旋即隐没。

  她偷偷将手伸向胤禛的胳肘窝处,挠动起来。

  挠了半响胤禛却毫无动静,秋月不禁觉得无趣,讪讪收了手。

  这边秋月刚放了手,不想胤禛突的一把搂住了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双手在她身上挠痒痒。

  秋月本就敏感,最是怕痒,忙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边躲闪一边求饶道:“妾知道错了,求爷放了妾身,咯咯咯……求爷了。”

  最后一句,笑意中带着丝丝媚意。

  胤禛看着她青春活泼的样子,心也似乎年轻了几许。

  两人在炕上笑闹了一阵,方叫了人进来伺候。

  梳洗完毕,秋月先陪着胤禛上了香,方和胤禛在后山处游览景致。

  虽已进入秋天,没有凌花照眼,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秋月看着这秋的景致,眼角扫了眼站在身侧青色人影,心下满足:在何处看风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在你身边陪你看风景的人。

  不想走着走着,两人便走到了当初相遇的那个亭子。

  一时间,秋月不禁有些感叹:那时的她,怎么会知道有一天她会爱上他。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秋月将这两句诗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两遍。

  这诗句,早已暗示了她的未来么,早已知道,她有这么纠结的一天。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悠扬的笛音,打断了秋月的思绪,她微转过头,看着胤禛的侧脸。

  已是夕阳西下之时,橘黄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将冷峻的容颜淡化的温暖了起来。

  此情此景,秋月脑中只有这么一句:“只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察觉到秋月的目光,胤禛转过了头,平静的看着她。

  一个穿着月白常服,一个身着石青外裳,在这夕阳下,静静凝眸。他们之间,流露出的那份不言而喻的默契,让远远跟着的初蕊等人心醉不已。

  秋月浅笑道:“爷,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胤禛微微点了点头,眉宇间也带这少有的柔情。

  二人回了王府,夜间,胤禛自是宿在秋月院子。

  后院的女人早就得了府里要进新人的信,此刻见秋月得宠,虽嫉妒不已,却更担心新人进府。

  一个年氏就已经如此得宠了,若再进几个年氏那样水灵灵的才女,她们以后还怎么过。

  一方面她们担忧着,另一方面,却又抱着看戏的心态。

  她不就是仗着年轻貌美,又通点文墨,所以才这么得宠么?现在比年氏更年轻的女人要进府了,看年氏以后还拿什么嚣张。

  众女人皆抱着一种病态的心里,静静等着事情的到来。

  康熙五十五年就在一片平静下过去了,在雍王府众女一干心思下,迎来了康熙五十六年,也迎来了由德妃指给胤禛的两名秀女。

  是夜,月凉如水,廊下的五角宫灯被勾灭了火影,院里早就静默了下来,只余大门处有着橘色的灯光,却泻下一片冰冷。

  秋月呆坐在窗前,望着天上明月,心里一阵阵抽痛。

  这一天,还是来了。

  初蕊和锦心站在秋月身后,两人对望了一眼,眼中均是无可奈何。

  今天是新人进府的日子,爷定是不会过来了,可主子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初蕊上前柔声劝道:“主子,已经够了子时了,您早些歇着吧明儿个那两位新格格还要请安呢?可别是去晚了。”

  秋月却充耳不闻,只双手托腮,呆望着静谧的夜空,脑海中却不断闪过两人相处时的场景。

  他微皱眉的样子,略带温情的样子,情欲隐忍的样子,耍小性子的样子,孩子气的样子。这样的胤禛,让她越来越着迷,越来越欢喜,也越陷越深。

  最先爱上的,注定最先受伤

  一想到胤禛这样对其他的女人,她就淡定不起来,想将那些女人都杀了。

  想到这里,秋月一阵黯然,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活得这么没有自我,这么狭隘了。

  秋月起身,坐到镜子面前,里面的那个女人还是这么美,这么清淡雅致。

  可她知道,她的心,变了。

  秋月一把挥掉梳妆台上所有的匣子,对两人厉声道:“出去。”

  “主子……”锦心从来没见过这般发脾气的秋月,切切道。

  秋月看着镜中的自己,“我说,滚出去。”

  锦心还想说什么,初蕊却拉着她出了内室。

  待两人离开,秋月的左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的面容,难道她已经这么老了,没有吸引力了么?

  “不。”她喃喃道,“我才19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不。”

  她抓起桌上仅剩的一个木盒,死命向镜子砸去,嘭的一声,支离破碎。

  初蕊两人在外间,只听到‘嘭’的一声,然后便是玻璃掉落的声音,然后内室便安静了下来。

  锦心小声道:“初蕊,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我很担心主子。”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里面隐隐传来呜咽声。

  初蕊对她摇了摇头,站在帘子前,眼中满是担忧,“主子现在肯定想一个人呆着,咱们现在去了更是不妥。”

  “哎凭爷的身份,以后定还会有人进来,主子若想不通,以后可怎么办啊”

  “是啊也只有主子自己想通了才行啊”

  这夜,莲苑东厢房灯亮了一夜,秋月坐在屋子中间,一宿没睡,初蕊二人自也在外间候了一夜。

  锦心打着瞌睡,一个激灵,迷糊的看着门外。

  这一看,立刻惊呼道:“初蕊,这天都大亮了,主子还要打扮去受新人的茶呢?可主子一宿没睡,这可怎办?”

  初蕊摇头道:“咱们先别慌,看主子怎么说。”说着,便掀了帘子,进了内室。

  两人这一进去,看了秋月的脸色,心下一慌,惊呼道:“主子,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奴婢去叫太医。”

  秋月摆了摆手,声音沙哑道:“算了,今天新人进府,也算是爷的好日子,咱们别找晦气了。”

  “可主子……”

  秋月看着破碎镜子中的自己,不过脸色憔悴了一点而已,“不过是熬夜的缘故,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说着,便慢慢起身。

  站定,身子也不由摇晃了两下,初蕊急忙上前,扶着她道:“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吧”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说着,便扶了初蕊的手,慢慢走到床边,“我不去了,初蕊你去上房,就说我身子不适,新人进府本是高兴的事儿,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就不去了。”

  “这,府里没有这样的先例。”

  秋月却不理会,掀了被子躺下,便闭了双眼,不予理会。

  初蕊无法,只得照着她的命令,去了上房。

  秋月却是不知,她这次举动,让德妃对她的成见更深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事端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三十二章事端

  秋月睡的并不安稳,似睡非睡间,她做了一个梦。

  在鳞次栉比的建筑中,一个长相清秀扎着马尾的女孩咧着嘴笑着,声音那么爽朗,让路人听了也不由嘴角上扬。

  在她的身边,走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那女孩低着头,咧着嘴同扎马尾的女孩说着什么。

  扎马尾的女孩听了之后,笑的更是欢快。

  秋月只感觉那个扎马尾女孩的声音是这么愉悦,这么纯真。

  梦中的她都能清晰感觉到那份快乐,秋月努力想要靠近,却始终触摸不到她们。

  她只能看着长发女孩对马尾女孩道:“温馨,我昨天看了个超搞笑的视频,回去发给你看。”

  “好啊”马尾女孩笑道,“对了,咱们快点走吧。八点只差十分了,刘老师的课呢?”

  只听长发女孩哀嚎了一声,“天啊万恶的英语,老天,你让我穿越了吧我实在是不喜欢那鸟语啊”

  “别嚎了,快点吧要迟了”说着,便和长发女孩一起往远处的教学楼走去。

  秋月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渐渐走远,却在也生不出一丝力气跟上去。

  那个马尾女孩,就是她

  她究竟是在这个时代过了多久,竟然忘了那个她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

  看着长发女孩消失的身影,秋月渐渐哭了。

  丁兰兰,她大学里最好的朋友,她们曾经无话不谈,相约将来做对方的伴娘。

  却不想,一场穿越,让她和她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兰兰,请你一定要过得幸福啊

  两名少女早已没了踪迹,秋月却仍呆呆的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

  那是她们上大一的时候的场景,那时刚军训完,宿舍的四人都晒的像从非洲过来的。

  想到那时的情景,秋月浅笑了起来。

  刚上大学的她们还是那么稚嫩,宿舍四个人都不知道要用防晒霜。结果到军训完后,只有她们宿舍的四个人都黑的像猩猩。

  那时,每个人都郁闷的不行,不肯轻易出宿舍。好在过了一个冬季,大家都白了回来。

  想到这里,秋月微微笑了笑。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们宿舍的是个女孩,才开始知道保养自己。

  这边秋月在梦中回忆起了往昔的生活,而上房那边,却是掀起了轩然大*。

  今儿个大清早,雍王府的女人们便都已起身了。

  早早沐浴清洗后,便将时间都花在了梳妆打扮上。

  每个人都使出的所有的家当和功力,势必要给新进府的人点下马威。

  于是,每个人都不约而同早早打扮好了,到了上房。

  当然,其中也不乏很早就失了宠,想来看秋月的笑话的女人。

  原想着以年氏那清高小心眼的性子,必然会早早打扮好了,坐在上房等着瞧那新近的人。

  不想众人等了半天,年氏都还没来。

  钮祜禄氏瞧了天色,对乌喇那拉氏道:“福晋,要不要遣人去请年妹妹过来。”

  李氏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她翘着那精致的玳瑁指甲假意道:“唷,可真是奇了,这年妹妹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迟了。”

  说到这里,她漫不经心的睨了眼站在末处那两个新人,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才用绣牡丹云纹帕掩了嘴,娇笑道:“莫不是新近了几个妹妹,年妹妹便吃错了。”

  说完,又瞅着那两个作妇人装扮的女子,轻轻摇头道:“也难怪年妹妹会不来,你们瞧瞧这两个,啧啧,这水灵的,连我都有些吃错了。”

  那两个女子只有十五、六岁的的年纪,正值青春,长得也不差。更何况,德妃特意照了秋月的气质样貌选的,那周身萦绕的柔弱气息,让人看了便升起怜爱之意。

  那两个女子本低垂着眉眼站着,其中一个着绿裳的女子,听了李氏这话,微抬起头,恭敬道:“奴婢蒲柳之姿,怎敢与年福晋相比,李福晋说笑了。”

  另一个穿粉红缎子绣桃花云纹连裳旗袍的女子,则木讷的站在绿衣女子身侧,仿佛听不懂李氏的暗讽之意。

  乌喇那拉氏听了这绿裳女子的称谓,暗自点头:不错,是个懂礼数的。

  李氏不料那绿裳女子回话,柳眉一挑,瞧了那女子的样子,便知道昨儿个是她在伺候胤禛,眸子眯了眯,才轻笑道:“唷,了不得,真真是个玲珑心的。虽还没给福晋和我敬茶,但你也伺候爷了,也算是咱们的姐妹了。这自称奴婢,可不是谦虚了。”

  那女子福身道:“礼不可废,奴婢不敢妄称。”

  这一粉一绿,立刻就见了高下。众女人看了那粉裳女子,心下不屑,这女人呆愣愣的,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真是白白长了那么一幅皮囊。

  这下,众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绿裳女子身上了。

  这绿裳女子得了众人的注视,心里得意的不行,面上却还是一幅柔弱淡然的样子,如姣花照水般清雅。

  乌喇那拉氏坐在上首,看着她那模样,心下满意:真是我见犹怜,若不是出身太低,光凭外表,比起年氏也不遑多让。

  那粉衣女子五官虽也精致,但比起绿裳女子,却少了一丝韵味,多了些许木讷。

  乌喇那拉氏看着众女的心思都在这绿裳女子身上,却忽略了这粉衣女子,心下便暗自皱眉:这女人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这性子,简直就是钮祜禄氏的翻版。一样的沉静,一样有些木讷,一样的让众人忽视。

  乌喇那拉氏心下一凛,说不定这粉衣女子才是个真真厉害的。

  想到这里,乌喇那拉氏复又瞧了眼绿裳女子,细细打量。她虽表面淡然柔弱,但见过年氏那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她便给人有了一种浮于表面的感觉。

  若是年氏,刚才李氏的话,她就不会主动接过来。只会淡淡的给李氏一瞥,而不会主动招众人的眼光。

  乌喇那拉氏想到这里,嘴角浮起一抹端庄的笑:这绿裳女子出嫁前也小有薄名,看来是个被人捧惯了的主,不足为俱。不过,这粉裳女子么,乌喇那拉氏又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

  崭新旗装,料子不过是普通缎子,琵襟小圆领,马蹄袖子上也没有绣花,很是素净。衣服样式虽一般,但胜在她年轻,这样式看起来,倒让她显得老成了许多,也比实际年纪大了一些。

  乌喇那拉氏心里轻哼一声,她倒真是狡猾,从进来倒现在,竟没出过一丝的差错。

  不错,出了有些木讷,她表现的太完美的,完美的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越是这样的女人,越不能小瞧。乌喇那拉氏垂下眼眸,轻轻觅着花茶,想到。

  乌喇那拉氏放下手里的茶盏,瞧了天色,对身后穿着浅蓝旗装的丫头道:“去请年妹妹过来。“

  那丫头福身道:“是。”

  正打算往外走,就见守门的小丫头便进来禀道:“福晋,年福晋身边的初蕊过来了,说是有事禀告。”

  乌喇那拉氏道:“让她进来。”

  “是。”小丫头躬身退了出去。

  初蕊进来给众女人请安后,方躬身敬道:“禀福晋,我家主子今儿个起床后便觉得身子有些不适,现在正卧床休息。主子说为免过了病气给众位福晋、格格,今儿个便不来了,让福晋您不用顾虑她。”

  乌喇那拉氏点头道:“知道了,年妹妹素来是知礼的,定是病的比较重了,才来不了的。”

  顿了顿,继续道:“可是请了太医。”

  初蕊道:“主子不让奴婢请,说今儿个是两位妹妹的好日子,她不好放了忌讳,只说休息一会便好。”

  李氏插嘴道:“昨儿个年妹妹还好好的,今儿个就病了,这病来的可真是时候。哎我怎么就没年妹妹这好运道呢?”

  初蕊听过了这话,面不改色的对李氏恭敬道:“回李福晋,若您想病,自容易的。我就爱主子素来身子就弱,李福晋这话传到王爷的耳朵里,怕是就不好听的。”

  李氏面色立刻变得青紫,这个丫头居然赶在这么多人面前奚落她。

  众人听了这话,几乎要笑了出来。但见李氏那脸色,生生的忍住了。

  众人怪异的眼神,李氏哪里感觉不到。

  她深深吸了口气,手在桌上狠狠一拍,“你不过是个下溅的奴婢,竟也敢指着起主子。”

  说到这里,眼神凌厉的盯着初蕊道:“年氏就是这般教奴婢的,来人,给我掌嘴。”

  初蕊下跪道:“奴婢不敢指责李福晋,只是方才李福晋说我家主子是故意病的,事实却并不是如此。奴婢只是把实情告诉李主子罢了,若李主子执意要罚奴婢,奴婢也不花可说。”

  李氏从进府以来,哪里受过人如此顶撞,气浑身颤抖起来,手指指着跪在正屋中间的初蕊,对身后的丫鬟倚红厉声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掌嘴。”

  乌喇那拉氏劝道:“李妹妹,今儿个是新人进府的日子,还是别闹大了,这次就算了吧”

  李氏哪里听的进去,对乌喇那拉氏凉凉道:“感情这贱婢骂的不是姐姐,姐姐这才说这风凉话吧”

  说着,对走到初蕊身边的倚红狠声道:“蠢材,还愣着干什么,等着这贱婢奚落你主子吗,给我掌嘴。”

  “是。”

  只听‘啪’的一声,那巴掌便打到了初蕊的脸上,她的头被打歪在一侧,脸上立刻浮现清晰的五个掌印,可见倚红使了多大的劲儿。

  李氏瞧了,嘴角扬起道:“在打。”心里却隐隐得意,被年氏压了这么久,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第一百三十三章花明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三十三章花明

  倚红听了李氏的话,复又扇了她**掌。

  很快初蕊的脸便红肿了起来。

  李氏瞧着初蕊的模样,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指甲,闲闲的道:“这,就是一下犯上的下场。”

  说完,轻瞥了两个新进府的女子,见她们脸上露出些许敬畏,心下满意。

  乌喇那拉氏冷眼瞧着,那粉衣女子郭氏脸上虽有怯色,但眼神却并不畏惧。

  见差不多了,乌喇那拉氏这才劝道:“今天是两位妹妹进府的大好日子,李妹妹便是看在新妹妹的面上也该消消气了,可别误了吉时。”

  李氏这才听了乌喇那拉氏的话,说道:“姐姐说的极是,今儿是两位妹妹的好日子,妹妹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罢了罢了,就饶了这贱婢这一遭儿吧”

  初蕊叩头道:“奴婢谢福晋,谢李福晋。”

  乌喇那拉氏对初蕊温声道:“行了,你快下去敷药吧,这么好的脸蛋,可别留下什么痕迹在上面了。”

  初蕊复又磕了一个头,“奴婢告退。”

  待初蕊退下,两位新进府的格格给乌喇那拉氏等人送了茶,磕了头,又给几个分位相同的格格比如武氏等人行了平礼,又受了几位侍妾和几位姑娘的礼,这仪式也算完了。

  从今天起,她们俩才真真正正的算是雍王府的格格了。

  见完礼,两人方在绣蹲上坐下。

  乌喇那拉氏对李氏轻笑道:“妹妹方才还在夸新进府的妹妹,你们可不是有缘。”

  见李氏有些讶然的样子,便指着绿裳女子道:“这妹妹可不就姓李,说不定你们还是本家呢?”

  李氏脸上闪过一抹不虞之色,才笑道:“唷,看来我真真是和妹妹有缘了。妹妹若得了空,多往我院子走走,咱们姐妹俩多说说话。”

  李格格福身回道:“若李姐姐不嫌婢妾愚笨,婢妾定去叨扰姐姐。”声音软糯,刹是好听。

  这也就打破了方才有些沉闷的气氛,随后,几人又陪着乌喇那拉氏说笑一会,快至响午,才纷纷告辞离开。

  郭氏(粉裳女子)离了上房,带着丫头翠缕慢慢往她的那个小院走去。

  翠缕从小跟着郭氏,也算是她的心腹了,因问道:“主子,方才在上房,您为什么不像李格格那样。说不定能让李福晋记得了主子,以后也好得了爷的宠爱。”

  郭氏瞧了眼四周,摇头道:“你不明白,我长着这样一副样貌,必是她们眼中钉,哪里还会真心待我。若我低调行事,像钮祜禄福晋一样,生下小阿哥,在这院子说不定还有好日子。若像那李格格,只怕……”

  翠缕点头道:“还是主子思虑周全,若能生下小格格,说不定这最后一个侧福晋之位,就是主子的了。”

  郭氏摇了摇头,不可置否道:“不一定,耿格格也生了小阿哥,进府也有十几年了,现在也不过是个格格。我若没什么依仗,只怕也得不了侧福晋之位。”

  “可那耿格格又没有主子这般花容月貌,得不了爷的宠爱,也是应该的。”

  郭氏走到大花园中的一个亭子里,见周围视野很是开阔,藏不了什么人,方摇头道:“不对,钮祜禄福晋姿色也不过是中等,却能从格格升上侧福晋的分位,。可见爷不是看重外表的人。”

  “可是,京里不都传言说年福晋长的貌若天仙,塞似神仙妃子,这才得了爷的宠爱么?”

  郭氏望着波光潋滟的水面,淡漠皱眉道:“这才是我纳闷的地方,所谓无风不起浪。爷若不是看重容貌之人,又怎会这么宠爱年福晋,从而有这种传言。”

  随之,她幽幽叹道:“今天年福晋没有来,真是可惜了。我倒真想看看,她究竟是怎样的绝代佳人,让雍亲王这样的冷清的男子,这般宠溺。”

  翠缕心下了然,主子自打十岁那年,被雍亲王救了,便一直这样为他神魂颠倒,运用一切手段打听雍亲王的消息。

  原来的郭氏并不是像现在这样,自打雍王爷娶了侧福晋年氏,知道他十分宠爱她。后有听到坊间传言年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改了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央求老爷为她请了老师。

  后她便十分刻苦,努力学习所有知识。那段时间,她清减了不少,她的阿玛额娘都不明白她何必如此拼命。

  可她知道,她所作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人。

  当她知道被指给了他时,那份欣喜简直让她若狂。可是,他已经忘了她,他的身边有了另一位佳人相伴。

  而当她和李氏一起进府时,他先选择了李氏。

  这件事就仿佛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将她满腔的热情都浇的凉透了。

  郭氏望着湖面,静静想着,翠缕轻声道:“主子,时辰不早了,咱们还要回院子清点东西,今晚爷可是要过来的。”

  郭氏回过神,想着翠缕说的最后一句话,微红了脸颊。发髻上垂至领间处的流苏,随风轻柔拂着面腮,凭添了几分风情,与在上房时木讷的样子迥然不同。

  她睨了眼翠缕,“咱们走吧”

  说着,便扶了翠缕的手,慢慢往属于她的小院行去,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忐忑与期待。

  却说初蕊捂着脸回到莲苑,在正房门口想了想,还是转过了身,打算先去她自己的房间。

  不想夏悠琴正好从正房出来,见了初蕊,叫道:“初蕊,你方才不是去上房了么,怎么现在才回来。”

  见初蕊用手捂着脸在往前走,忙几步疾走上前,站在她身前,道:“你怎么了?”

  说着,便用手拉开初蕊捂住脸的手。

  初蕊躲避着道:“我没事,现在想回去歇歇。”

  夏悠琴自是不信,忙拉着她的手,不肯放,两人推耸间,无意中露出了一条红痕。

  夏悠琴见了,不可置信道:“这是在上房被打的?今儿个是新人进府的日子,怎么会有人挑这个时候。”

  说着,拉了初蕊的手,“是谁干的?”

  她想了想上房的几个人,询问道:“是李福晋,对么?”

  见初蕊点头,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听初蕊讲完整个过程,略皱了眉道:“这李福晋这么回事,便是你有错,她也不应该挑这新人进府的日子责罚你。莫非,她是想给新人下马威不成。”

  “想是了,一来责罚了我,打了主子的颜面,二来敲打了新进府的格格,树立她的威严。”

  夏悠琴看了初蕊这狼狈的样子,忙安慰道:“你快去上药吧,若主子醒了,瞧了你这个样子,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样,我替你伺候着主子,你就呆在屋里,不要出来了。”

  初蕊点头,感激的看着夏悠琴道:“谢谢夏姑姑。”

  “行了,别谢了,快去吧主子这儿,我替你瞒着点。”

  “嗯。”夏悠琴见初蕊离开了,也转身进了屋子候着。

  秋月睁开眼睛,望着头顶银红帐幔,愣愣的发呆。

  她究竟是怎么了,竟为了个男人,如此悲戚。

  以前的她,看到电视剧里面那些苦情女主,就巴不得上去扇她**掌,对她们吼道:“世界上就这么一个男人么,值得你们为他变成这样,变成魔鬼?”

  可现在,她自己不也成了以前最恨的这种女人了么?

  对,她是年秋月,可她也是温馨,是二十一世纪的女性。

  想到她昨天的那个样子,她都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年秋月,这可不是演苦情戏,一个人都没有,你演给谁看呢你。

  我爱你,可是与你无关。

  她爱他,可他就必须要回应她的感情么?他有他的自由,他爱去哪儿,都是他决定的,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动的,可只有爱他,是她可以主动的。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无关风与月。

  年秋月啊年秋月,你这样,对胤禛何其不公,他爱去哪里,爱过怎样的生活,是他的自由。你有什么资格去干预,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他众女人中的一个罢了。

  从此以后,她便收了心吧只安心在这小小一隅,等着他的到来,过着她自我的生活。

  想通了这些,秋月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掀了帘子,屋子已被收拾干净,玻璃碎渣也都被清理了出去。秋月心下满意,朝外叫道:“初蕊。”

  夏悠琴听了秋月的声音,掀了门帘子进来,“主子醒了,要起身了吗?”

  “唔,初蕊呢?”见是夏悠琴守着,秋月也不以为意,随意问道。

  “奴婢遣初蕊办点事儿了,主子现在叫她有什么吩咐,可让奴婢来做。”

  秋月扶着悠琴的手,穿着浅紫薄绸寝衣坐到梳妆镜前,看着已经碎了大半的镜子,拿起桌子上的白玉花卉纹梳子,轻轻梳着秀发,随意道:“从库房找个镜子换了,这个不要了。你们若想要,找工匠修了,倒可以继续用。”

  “是,主子想要哪个镜子,紫檀雕花玻璃镜行么?”

  “唔,随便,尽快换了这个。”

  “好了,你下去端点膳食过来,有些饿了。”

  “是,主子略略坐坐,奴婢很快就来。”

  “唔。”秋月随口答道。

  望着破碎玻璃镜中,反射的零零碎碎纤细的身影,她微微勾起了嘴角:从这一刻起,她新生了。她,既是年秋月,更是温馨。

  琉璃屏画宫灯照耀着整个房间,她的芙蓉玉颊在灯光下更是熠熠生辉,勾人心魄。

  第一百三十四章宠幸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三十四章宠幸

  秋月在炕榻上坐了一会儿,夏悠琴便端了食盒进来。

  秋月受着她的伺候,疑惑问道:“怎么锦心也没看见,她也去做事了么?”

  夏悠琴夹菜的手顿了顿,“她在屋子歇着呢?”

  秋月了然的点了点头,“是了,她和初蕊也一夜都没睡。等会儿去她们房里同她们说说,就让她们今儿个在屋子休息,不用来我这儿了。”

  夏悠琴松了口气,嘴里应了声‘是’。

  秋月用了膳食,坐着看了会子佛经,便又歇下了。

  熬夜真的是一个很费神的事儿,也不知她昨儿晚上怎么过来的,秋月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到。

  因方才看了佛经,加上之前想通了,所以这次睡的倒也算迅速。

  只是,她的心里,真的能毫无芥蒂了么?

  夏悠琴替秋月敛好被角,又放下了帐子,关了内室的阁门,嘱咐守门的小丫头好生看着,这才匆匆往初蕊的房间赶去。

  到了初蕊房里,锦心果然已经炸毛了,而初蕊此时在劝着她。

  见夏悠琴来了,初蕊忙松了口气,“夏姑姑可算是来了,主子那边怎么样。”

  夏悠琴转身关了门,向她们俩走去,“主子已经歇下了。”

  见她们俩僵持着,初蕊手上还拿着膏药,忙接了过来,“锦心你就消停点吧,不要把这事儿闹大了。虽说是李福晋起的头,追溯源头是她的不是。可她究竟是府里的侧福晋,若是闹大了,受苦的还是初蕊。”

  夏悠琴这么劝着,锦心似乎也听进了些许。初蕊见状,就松开了一直拉着锦心的手。

  夏悠琴上前,将锦心摁在一旁坐了,方走到初蕊面前,替她细细抹了膏药。

  “你也不想想,主子虽宠你们俩,可你们终究也只是奴婢。不管你们是有理还是没理,这理都在李福晋那边。爷是重规矩的人,怎么容你们以下犯上。你现在若真是找李福晋评理去,只怕你有理也便没理了。”

  初蕊也帮腔道:“夏姑姑说的有理,你快点打消了你这心思吧咱们不过是个奴婢,虽得宠,却也还是个奴婢,可别被主子宠的迷了眼,不知道咱们自个的身份了。”

  锦心愤愤不平道:“凭她是主子,怎么了。咱们的**在主子的手上,可不是她的奴才,就这么随她打骂啊不过是在主子面前被主子讥讽了几句,便存了这个心,将气撒在我们奴才身上。府里那些被她讥讽过的人还少么,若人人都像这样,那还了得。哼我就瞧不惯她那张狂的样儿,像府里就她能行,就她得宠一样。”

  “哎主子没进府前,的确是李福晋最得宠,现在主子分了她的宠,她这样也的确是人之常情。”夏悠琴叹了口气,手里替初蕊抹着膏药。

  不小心碰到了初蕊的伤口,初蕊整个人轻轻抽搐了一下,‘嘶’了声。

  夏悠琴忙停了手,询问道:“怎么了,弄疼你了么?那我轻点。”

  说完,端详了初蕊肿的像包子的脸,叹道:“你这脸都被弄成这个样子了,只怕咱们是瞒不了主子了。方才主子没见着你们俩个,就问了几遍。虽被我我给打岔过去了,但明天只怕是瞒不了了。瞧这样子,只怕得过个六七天这肿才能消下去。

  初蕊也叹道:“是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锦心愤愤不平道:“咱们是奴婢,拿李氏没办法,可自有能治她的人,我这就告诉主子去。”

  说着,便站起了身。

  “等等”初蕊忙叫住了她“昨儿夜里主子一夜没睡,好容易先下睡了,别打搅主子了。你没见主子今儿早上,那脸色,苍白的不行。”

  锦心看了初蕊那脸,气就不打一处来,郁闷道:“我不管了,睡去了,省得看了你那猪蹄般的脸糟心,眼不见心不烦。”

  说着,便掀了帘子,进了内室。

  夏悠琴瞧了初蕊的脸,‘扑哧’一笑,“她说的真是传神,可不就是猪蹄了。”

  说着,便拿了镜子放到初蕊的跟前。

  初蕊看了一眼镜中红肿的看不出原貌的脸,苦笑着翻了镜子。

  别说锦心了,她自己看了,也很糟心。

  胤禛从户部回来时,已到了半晚时分。

  原想着去莲苑看看秋月,不想刚到二门,便让乌喇那拉氏身边的小太监给截住了。

  “请爷大安,爷吉祥。”(古代只有太监才会说XX吉祥)

  “起吧,福晋找爷,有什么事儿?”

  “福晋说有点事儿想找爷商量。”那小太监偷瞧了胤禛的神色,复又添了句,“是关于年福晋的事。”

  关于年氏的?胤禛眉头微挑,冷声道:“唔,走吧。”

  说完,便率先迈步向上房走去。

  那太监躬着身,待胤禛走了,才紧紧跟在苏培盛身后。

  到了上房,乌喇那拉氏出门迎了胤禛,替他换了件常服,又伺候他净了脸面。

  待胤禛在上首坐定,方提议道:“爷现在才从户部回府,要先用晚膳么?”

  胤禛端起桌案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上好普洱茶,道:“你方才遣了小太监找爷,有什么事么?”

  乌喇那拉氏心下黯然,爷是因着小喜子说事情关于年氏,所以才过来的么?

  脸上却扬着端庄的笑,柔声道:“今儿早上新人敬茶,年妹妹并没有来,遣人过来说是身子不舒服,正在休息。”

  胤禛微蹙了眉道:“可是请了太医。”

  “没有,听她身边的丫头说,年妹妹不让请。所以妾身请爷过来,想问问爷今晚是不是去莲苑看看年妹妹。”乌喇那拉氏好心劝着,却丝毫不提秋月原话中怕请太医犯了忌讳的话。

  胤禛听后,皱了眉头道:“既是她身子不适,就让她好生歇着。”

  说着,便站起了身,“爷今晚去郭氏那里,福晋早些歇着吧”

  “那爷今晚在郭氏那儿用膳么?”

  “不了,爷还有公务要处理,先去书房了。”

  “是。”乌喇那拉氏恭送胤禛出了门,又嘱咐苏培盛好生照看着,直到胤禛的身影消失在院子,才扶了小喜子的手,转身进了屋子。

  苏培盛看着胤禛的身影,心下暗想,福晋果然是福晋,这份心智,简直就是府里众女之首。爷虽心里有年福晋,可那份宠爱,究竟是大不过府里的规矩。

  不过福晋虽有些心计,哪里又比得上爷,朝堂上的事儿可比后院这点小事要暗流涌动的多。只怕眼下爷对福晋,也只剩下敬重了。

  这番想着,心里对秋月更是看重了起来,爷这样,正是为了年福晋好啊,希望年福晋可别再同爷使小性子了。两人上次吵架后,爷那脾气,他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呢

  胤禛在书房用了晚膳,又看了会子折子渐渐倒也忘了时间。

  苏培盛看了天色,在门外小声提醒道:“爷,时候不早了,您该去郭格格的院子了。”

  胤禛在折子上写下最后一笔,随口哼道:“唔,知道了。”

  昨夜那个女人,他现在虽然已经不记得她的样貌了,但她那身气质,倒让他有些记忆。

  那种感觉,就像是见到了三年前的年氏。

  只不过,那时的年氏,比她更超逸,

  想到秋月,胤禛心下隐隐烦闷了起来,合了折子,起身出门,带了苏培盛往郭氏的院子走去。

  在胤禛去郭氏院子的路上,早有人通知了郭氏。

  郭氏自打听了胤禛正在往她院子走来的消息,一颗心便开始紧张忐忑。她想做什么来改善这种状况,却只能静静的坐在绣墩上,等着胤禛的到来和临幸。

  不一会,便有苏培盛遣过来的小太监到了郭氏的院子。:“奴才是苏总管身边的小夏子,给格格请安,王爷约莫一刻钟后到,苏总管特地遣了奴才过来通告一声,还请格格早作准备。”

  郭氏点了点头,翠缕给了赏钱,谢过小夏子后,便亲自送小夏子出了门。

  回到屋子,她对郭氏道:“主子,王爷要过来了,奴婢就先下去了。”

  郭氏先下心里正忐忑期待着,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只随便应了声。

  待翠缕出了门,郭氏一时觉得这时间特别难捱,一时又觉得这时间过得太快,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同王爷相处。

  便只听得‘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胤禛推开门,便见到了穿着粉红肚兜,白色亵裤,桃红色透明纱衣的郭氏。

  她静静的坐在炕上,低着头,等着他的到来和临幸。

  这一刻,胤禛又想起了当年的秋月。

  银红色软纱质地,无镶滚睡袍摇曳委地,乌黑秀发垂至腰际,在红烛灯光照映下,秋月是那么的清冷脱俗,仿若遗世独立的仙子。

  而此刻,前方坐在炕上的少女,和那时的她一样,即将在这深夜,静静的为他绽放。

  郭氏听到胤禛进门的声音,循规蹈矩地从炕上下来,半曲着腿,给胤禛行了个礼:“郭氏雅柔,请爷大安。”

  屋子里很是安静了,只有蜡烛偶尔啪发出的‘噼啪’声。

  胤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开口,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在郭氏的身上。

  郭氏曲蹲着,心下忐忑不已:爷为什么这么盯着我,是对我不满意,还是我妆容花了。遭了,早知道就该在翠缕出去前,让她给我瞧瞧,再补补妆的。

  这般想着,心下更是紧张,只能死死拽着帕子。

  胤禛看着她略施薄粉的俏脸,清冷道:“起吧。”

  她,终究不是年氏。

  秋月私底下同他相处时,一直都是素颜。

  他,一直都能见到最真实的她。

  这般胡思乱想着,胤禛也走到了床边,看着还半蹲着的郭氏,皱了皱眉,伸开了双臂,冷声道:“还不过来,伺候爷更衣。”

  第一百三十五章反击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三十五章反击

  郭氏竭力压下心中的紧张,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胤禛面前。

  虽有些姿态,到底是紧张了,此刻在胤禛看来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变形了。

  胤禛看了她那样子,又皱了眉头,他有这么可怕么,这一个两个都怕他?

  想起秋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样子,胤禛心里满意,缓了缓突生的一丝怒意。

  知子莫若父,这样看来,康熙给他的评价喜怒不定四字,倒也符合。

  只不过,现在的胤禛将其用冰山的外表给包装起来了,但在他的骨子里,或许仍是喜怒不定,情绪化的。

  郭氏站在胤禛的面前,双手略带颤抖的解着他衣服上的盘扣。

  胤禛冷眼瞧着郭氏,她虽然紧张,但仍十分熟练的解开了胤禛的衣扣。

  胤禛见状,微皱起眉头,这女子长相尚可,只是这性子,着实不讨喜。

  郭氏因为紧张,到没有见到胤禛皱起的眉头,不然,她只怕会更加紧张了。

  胤禛除了外袍,便在床沿坐定,郭氏将衣服整齐的放好,又跪蹲着替他除了鞋袜,服侍他上了床。

  然后,郭氏则放下布帐,从胤禛的脚边爬到床的里间,她刚在胤禛的身侧躺好,胤禛便伏了上去。

  对胤禛而言,这场情事根本毫无快|感可言,纯粹是例行公事。

  但对郭氏而言,则是她多年的心愿终于成真,在疼痛的那一刻,她的眼角滑下了一颗泪珠,喜悦的。

  胤禛伏在她胸口的头抬了起来,看了郭氏眼角的泪水,似乎将她和秋月重叠,就这么突然激动了起来,唇轻轻的凑在她的眼角,而身下的动作却更是迅猛。

  胤禛在体力上无疑是个好丈夫,除却最初的疼痛,郭氏也渐渐有了异样的感觉。

  当第一声轻吟从她嘴里溢出,郭氏立刻羞得满脸通红,她怎么会如此不知廉耻

  爷是如此注重规矩修养之人,会不会觉得她放|荡。

  想到这里,郭氏刚刚升起的一丝情欲也被骇的消散殆尽。

  清朝对女人很是苛刻,“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等思想在清朝尤其为甚,故而床第之间所有的女人都是害羞和放不开的。

  胤禛的心思并不在郭氏身上,也没在意那呻吟。当感觉身下的躯体有些僵硬后,胤禛便也熄了心思,草草的顶了两下便完结了。

  这边红烛帐暖,莲苑内却气氛僵硬。

  秋月看着初蕊红肿的脸,胸膛起伏不定,她确实是被气到了。

  这李氏,趁她不在,就拿她的婢女开刀。既打击了她的气焰,又在新人面前立了威,可不是一箭双雕。

  秋月冷哼一声,好巧的心思,还真拿她当软柿子捏了

  明儿个定要把这场子找回来,望着明灭不定的烛火,秋月想着。

  这一刻,她根本就将胤禛宿在别处的事情给忘了。

  不得不说,人自我疗伤和防御功能还是蛮强的。

  不过,在内心深处的伤痕,却只能慢慢等着它被时间覆盖,短暂间,抹不掉,逃不了。

  是日,秋月早早起了床,盛装打扮了一番,又画了浓妆,明艳不可方物。

  她带着锦心一路高调的到了上房,让路上的仆从都惊艳不已,虽早就知道年福晋美貌,不想盛装起来是这般模样。

  到得上房时,只有两个新人格格到了,正在陪同乌喇那拉氏闲话。

  郭氏、李氏俩人只听得门房嬷嬷通报道:年福晋到,就见一个打扮华贵,似神仙妃子的女子从外间款款行来。

  那女子穿着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外袍,衣身是暗金线织就的五翟凌云花纹。梳着两把头,头发束在头顶,自头顶处分成两绺,结成横长式高高的发髻,后面余发则绾成一个‘燕尾‘式的长扁髻,压在后脖领上。

  两把头上戴着一只金步摇,自步摇上垂下碎珠流苏随着主人的走动缓缓摇荡,如星光闪烁,如流霞光艳。

  而她足蹬高底旗鞋,更显得显得亭亭玉立,仪态万千。那一身上暗纹处的暗金线与头上的步摇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郭氏、李氏见了秋月,心下疑惑:这就是年氏,怎么不像传闻的那般淡然若仙,美则美矣,却多了分凌厉的气势。

  见秋月来了,两人忙从座位上起身。

  待秋月给乌喇那拉氏请过安,在其下首处坐定,两人则下蹲行礼道:“婢妾请年福晋大安。”

  秋月从进了屋子,就看到了两人,先下看了两人这般娇怯不胜的作态,心下冷哼更甚:这德妃果真是不遗余力的给胤禛找了两个妙人儿啊

  这一红一绿两位佳人,得其中之一都是顶难得的了,竟然让胤禛一下子得了俩。

  秋月接过乌喇那拉氏身边的丫鬟放在桌案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方缓缓开口道:“这就是新近的两位妹妹吧,一个清新若桃,一个淡雅似柳,果真是两位绝妙的人儿,咱们可得恭喜爷又得佳人了。”

  说着,便放了茶盏,接着道:“昨儿有些身子不适,没有过来,希望两位妹妹不要记在心里。初蕊,把我带来的礼物给两位妹妹吧”

  “是。”锦心便将早备好的锦盒赐予二人。

  两人接过锦盒,行礼道:“谢年福晋赏赐。”

  “行了,起来吧”

  “是”两人起身,将礼物交予身后的丫头。

  乌喇那拉氏瞧了秋月的神色,关心道:“妹妹这脸色还有些憔悴,可还是身子尚未好全。若真如此,妹妹就该好生歇着,这请安事宜也不急在一时。”

  秋月因熬夜,神色也确实很是憔悴。虽画了浓妆,遮了厚厚的粉底,但眉宇间还是有些憔悴之色。

  虽气势有些凌厉,却益发显得身姿如柳,。

  “多谢姐姐,昨儿个身子略有不适,险些误了两位妹妹的大事儿,今儿怎么着也要过来瞧瞧。”说着又端起了茶盏,合了合盅盖,“昨儿个没来,还不知道谁会在后面编排我呢?今儿个若在不来,只怕我在这府里都没立足之地了。”

  乌喇那拉氏笑道:“妹妹可是说笑了,这府里谁不知妹妹可是爷心尖上的人。”

  秋月正欲开口,却听外间嬷嬷道:“李福晋到,钮祜禄福晋到,武格格到。”

  三人进了内室,见了秋月这身装扮,都有些愣住了。

  不待给乌喇那拉氏请安,李氏便娇笑道:“唷,年妹妹今儿个这是唱哪一出,打扮的这么娇艳,这满头金灿灿的,差点就闪到了我的眼。”

  秋月瞥了她一眼,方轻轻撇嘴缓缓道:“李姐姐还是先给福晋请安吧李姐姐也算是进府了十几年了,连这点礼数都不懂么?凭白新进来的妹妹笑话。”

  李氏变了脸,哽声道:“你……”

  秋月合着茶盖,漫不经心道:“怎么,妹妹说的不对,姐姐不是最重规矩之人么,怎么连这点道理都要妹妹教?”

  李氏憋着气,给乌喇那拉氏行礼道:“给福晋请安。”

  乌喇那拉氏含笑应道:“都是自家姐妹,起来吧”

  钮祜禄氏和武氏也分别给乌喇那拉氏请安行礼。

  待几人都坐定了,秋月才缓缓开口道:“不知昨日我那婢女犯了什么错,让李姐姐这么责罚她,弄的今儿个我见了她,还以为见着什么东西了。那好好的一个人,就被李姐姐折腾成这个样子了,倒真真让妹妹心寒。”

  “昨**那婢女不懂尊卑,以下犯上,姐姐我也是好意,替妹妹管教管教。冲撞了我事小,若他日冲撞了其他什么贵人,可就事大了。”李氏也不是什么善茬,自是不甘落后道。

  “看来李姐姐管教丫头也是有一套了,那妹妹我可要见识见识姐姐调教的丫鬟了,你过来……”说着,就指着李氏身后的丫头倚红道。

  倚红看了眼李氏,只迟疑了一下,秋月轻笑道:“这就是李姐姐调教的丫头,连主子的话也不听了,嗯。”

  最后一句,语调上扬,眼神凌厉的瞥了一眼倚红。

  倚红‘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一句不敢就可以了,今儿得罪了我事小,若他日冲撞了其他什么贵人,可就事大了。李姐姐,这丫头可得好好管教管教。”说着,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轻描淡写道:“小林子,把她拖出去,杖责三十,以作惩戒。”

  然后,便轻笑着对乌喇那拉氏道:“妹妹在姐姐这儿管教下人,姐姐不会怪罪妹妹吧”

  乌喇那拉氏笑道:“自然无妨,只是妹妹向来宽厚,今儿之事就算了吧”

  秋月轻笑道:“妹妹可是向李姐姐学的呢?妹妹入府时间短,李姐姐入宫这么长时间,又深得爷的宠爱,妹妹自然要多向李姐姐讨教学习一番,福晋您说是么?”

  说着,瞥了一眼李氏,不待她说话,便轻声道:“小林子,还不快把她给我拖出去。”

  “嗻。”说着,便上前拖了倚红出门。

  “年福晋,求您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声音渐渐远去。

  不时,院落里便传来了倚红惨叫的声音。

  秋月听了几声,瞧了郭氏和小李氏脸色苍白的样子,便皱眉道:“还不快堵了她的嘴,若惊了两位刚进府的妹妹,可就不好了。”

  “是。”门外自由奴婢传话下去,很快院子便静了下来。

  乌喇那拉氏瞧了郭氏和小李氏的脸色,自是安慰道:“两位妹妹脸色这么差,可是要请太医来看看。”

  “谢福晋关怀,奴婢没事。”

  秋月翘着戴有精致刻金莲琳琅质地指甲,垂着眼眸,娇声道:“哎看着这刚进府的两位新人,我都觉得自个儿老了。李姐姐您年岁可比妹妹大多了,以后您还是多费心管管自个院子的人奴才吧妹妹院子的人,妹妹我自己会调教的,就不劳姐姐费心了。”

  “你。”李氏气道。

  “哦,对了,爷有几个月没去姐姐的院子了吧妹妹还是劝姐姐,在自个身上多用点心,别总想着将手伸到别人院子。”秋月细细的观看了李氏的脸色,娇笑道:“姐姐这段日子没休息好吧啧啧,这脸色,连脸妹妹我这个病人都不如,眼角都有细纹了。”

  说完,也不看李氏铁青的脸,扶着初蕊的手站起了身子,对乌喇那拉氏行礼道:“妹妹身子略有不适,就先告辞了。”

  然后,便扶了初蕊的手,施施然离开了上房。

  第一百三十六章后招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三十六章后招

  李氏瞧着秋月离去的身影,胸口急速起伏,手下也死死拽这帕子,可见被气的不轻。

  昨儿她才教训了她的婢女,今儿个就被秋月砸了场子,这下,她在新人面前树立的威信又被打回去了。

  待秋月离开,气氛也僵化了起来,钮祜禄氏向乌喇那拉氏告辞离开了上房。

  郭氏和小李氏见状,自是学钮祜禄氏,向乌喇那拉氏告辞,跟着离开了。

  李氏见状,又是一阵气闷。昨日那俩人还巴巴拜访了她,说了好些奉承之话,今儿见风向不对,就明哲保身了起来,真是两颗墙头草。

  武氏自那日小产后,便恨上了秋月,与李氏结成了同一战线。

  此时,自然要留下来安慰李氏。

  但秋月方才的话,既戳了李氏的心,也戳了武氏的心,更是戳了府里所有其他女人的心。

  自打秋月回来后,她在这府里简直就是专房之宠,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宿在乌喇那拉氏房里,胤禛哪里还去过其他女人的院子。

  胤禛本就不是重欲之人,每月除了秋月有十几天能见着胤禛,其他女人见着他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遑论得宠。

  李氏对乌喇那拉氏道:“福晋,您瞧瞧年氏那张狂劲儿,爷还这么宠着她,也不知道她给爷灌了什么**汤,您可得好好管管她。”

  乌喇那拉氏依旧好脾气的调解道:“姐妹之间难免有口角之争,李妹妹还是放宽心的好。年妹妹毕竟年轻气盛,李妹妹也是府里的老人儿了,也该让着点年妹妹。何况眼下年妹妹正得宠,若是闹到爷那里,到时候又不好收场,爷不喜欢后院有争风吃醋的事情发生。”

  最后一句话,便是有敲打之意了。

  李氏纵使心中在不忿,也只得压抑住,点头称知道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安慰,还被乌喇那拉氏训诫了一番,李氏倒底意不平,草草说了两句话,便告辞了。

  李氏会有什么反应,秋月自然能够猜到,大抵不过同她一般。

  她身边的人就是她的底线,任何人,只要触到她的底线,她也不会手软。

  锦心扶着秋月缓缓的往院子走,喜笑颜开道:“主子刚才可真是威风,把那李福晋气的脸都青了,咱们总算搬回了一局。”

  秋月摇头,“不过是给她个警醒罢了,又伤不到她分毫。”

  “这李福晋可是最重脸面之人,她昨儿才想着借咱们给她自个儿树立威信,不想今天便被主子梓新人面前给落了面子,现在定气的半死。”锦心柳眉微挑,“哼,看那李福晋还嚣张不。”

  “她毕竟在府里得宠了十几年,还是很有根基的,咱们现在也只能做到现在这样了。”秋月叹道,“知道苦了初蕊了,便是我,现在也不能替她找回场子。”

  “主子能为奴婢出头,奴婢心里已经很感激了,主子这话若初蕊听了,一定会这样回答的。”

  秋月想了想,旋即笑了开来,“是了,倒是我执着了。好了,咱们快回吧,这满头的珠翠,可真是够重的,累人。”

  “主子要多这样打扮才好看,奴婢平日里就总说,主子您啊,就是打扮的太过素净了。主子现在年轻,就是要多穿一些华裳美服才显得喜庆。”

  “我这么一身衣裳,别人还无妨,我自个倒先不习惯了。看来,我是没这个穿这些华裳美服的命了。”

  锦心嗔道:“大清早的,主子净爱胡说。主子生来就是享福的富贵命,多少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是啊”秋月看着远处的朝阳,喃喃道,“我是该惜福了。”

  回到莲苑,秋月忙洗去了一脸的脂粉,又换了件月白家常衣裳,方舒服的躺在炕上同几人说着话。

  又因前儿熬夜,昨儿看了初蕊脸上的伤,心下气愤郁卒,几人闲话了几句,秋月便打起了哈欠。

  锦心见状,忙伺候她歇下了。

  秋月去了心思,人了懈怠了下来,这一觉倒睡得舒坦。胤禛过来的时候,她仍歇着。

  胤禛来到莲苑,进了东厢房,见锦心候在外间,问道:“怎么不在里面伺候你们主子,你们主子呢?”

  锦心给胤禛请过安,方回到:“前儿主子身子不适,就一直静养着。因为新格格进茶,主子没有去,便被府里一些人背后议论,初蕊也被李福晋责罚。主子气不过,今儿便去给福晋请安了,回来后便歇下了,现在还没起身,爷要进去看主子么?”

  锦心嘴里这么问着,手上却已经伶俐的打起了帘子。

  胤禛听了锦心的话,皱着眉进了内室。

  昨儿听了乌喇那拉氏的话,他以为秋月的小性子又犯了,难不成真的病了?

  先下胤禛心里倒隐隐有些后悔,当时,他就该直接过来看看她的。

  胤禛进了内室,屋子里的纱帐也放了下来,挡去从纱窗中射进来的阳光。

  胤禛撩起重重纱帐,又掀起木雕床帘,看到了锦被下面秋月略显苍白的小脸。

  不施粉黛,微蹙着眉,眉宇间隐隐透着倦色,原本就白皙润泽的脸蛋,现在失去的光泽,在银红锦被的映衬下更显憔悴。

  胤禛皱了眉,出了内室,对锦心道:“你们主子病了,怎么也不派人去请太医。”

  锦心为难道:“前儿新格格刚进府,正是给福晋敬茶的好日子,主子说怕犯了新格格的忌讳,就不让奴婢去请太医。但主子实在是起不了身,便差初蕊给福晋院子禀告了这事,并不是主子不想去。不想,初蕊却在上房被李福晋给责罚了,回来后整个人脸肿的看不出原貌,并且还说了主子很多不好的话。主子气不过,今早便强撑着去上房请安了,回来就……”

  说着,锦心便下跪道:“奴婢该死,只是主子不让奴婢去请太医,奴婢也不敢去。”

  “胡闹,你们主子不让你们去,你们不会禀了福晋么?”胤禛说完,便住了嘴。

  她们早已禀过了乌喇那拉氏,况且今早秋月也向她请过安了,若她真有心,又怎么会看不去秋月的脸色。

  看着跪在地上默然不语的锦心,胤禛在上首坐定,“你去叫初蕊过来。”

  “是。”

  待胤禛看到初蕊那张脸,正在喝水的手微微一顿,皱眉道:“怎么成了这幅模样了?”

  便是他对秋月身边的婢女没什么想法,却也是注重视觉感受的,原本清秀的一张脸变成这样,胤禛看了都有些糟心了。

  皱眉道:“你下去,这几日就别过来了,好生歇着。”

  “是。”初蕊行礼道。

  “行了,下去吧”

  “奴婢告退。”

  胤禛在外间略坐了坐,喝了半盅茶水,方对候在一旁的苏培盛道:“苏培盛,派人去请王太医过来。还有,你去李氏的院子,就说李氏德行有失,禁足半月,抄《女则》《女戒》各三篇,好好反省。”

  “嗻。”

  “行了,下去吧”说着,便掀了帘子,进了内室。

  胤禛的禁足令一下,在雍王府可是掀起了轩然大*,让府里上上下下俱是一凛。

  此时郭氏小院中,郭氏打发了其它下人,和翠缕在寝房做着绣活,低声交谈着。

  “主子,这年福晋当真是得宠,不仅在上房当着福晋的面,给了李福晋排头吃。这回了院子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居然又想出了后招,当真是好心计好手段啊”翠缕咬着线头,嘴里也不含糊的低声道。

  郭氏拿着绣的半成品,低头看着,也不答话。

  翠缕没在意的继续道:“奴婢没进府时,外头都传年福晋貌若天仙。但奴婢昨儿瞧着,这年福晋美则美矣,却不像外间传言的那样。依奴婢看主子您也不必年福晋差,以后爷一定会宠主子您的。”

  郭氏被翠缕这话拉回了心神,想起昨晚的事,红了脸道:“小蹄子,是我太宠你了吧,竟然拿主子打趣。”

  翠缕道:“奴婢可是说真的,主子您的样貌可不必年福晋差,何况主子您还这么年轻,自然能得了爷的宠。”说道最后,人也嬉笑了起来。

  郭氏摇了摇头,“李福晋现在年纪虽大了些,那股风韵却不是咱们能有的,还有武格格,安格格也都是美人胚子,各有千秋。可在这么多人中,只有年福晋能得宠,并且还是专宠,这里面,定然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

  翠缕点头道:“还是主子心细,只是奴婢不明白,年福晋美则美矣,但爷贵为亲王,什么美人没见过,怎么会专宠她呢?难不成真像流传的那样,是因为她哥哥,所以爷才这么宠着她?”

  郭氏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里面一定有咱们不知道的缘故。好了,咱们刚进府,府里是什么情况,咱们也不清楚。院子里的下人你就多费点心,好生的管束他们,让他们好生做事即可,可别乱嚼主子舌根,李氏的下场咱们也看到了。她为爷生了小阿哥也不过是这样,咱们初来乍到,还是谨慎些好。”

  翠缕见她说的严肃,也正色道:“主子请放心,这点奴婢还是醒得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警醒点便是了。”说着,便揭过了话题,谈起了刺绣,一时气氛倒也祥和。

  第一百三十七章改变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三十七章改变

  秋月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她的床前人影绰绰,但那身形又不似初蕊等人,不觉心下一惊,面上也带了几分,小脸更是苍白。

  待定了定神,才发觉那个逆光的人影是胤禛。

  她心下微松,欲起身请安,不想睡久了,身子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劲儿。

  于是,胤禛就看着她睡梦中不甚安稳的小脸,清醒后受惊苍白的神情。

  忙出声制止道:“你身子不适,就躺着吧,不用起来请安了。”

  “妾谢过爷。”秋月就这么躺着,心里还是怨怼胤禛的。

  她病了,她心痛了,他却在别人那里暖香在怀的温存。

  古代男子,当真薄情。

  秋月心下忽的有抹刺痛,她极力忽视,柔声道:“这个时候爷怎么过来了,妾身子略有不适,怕是不能伺候爷了。”

  胤禛坐在一旁,蹙眉道:“怎么不让丫头去请太医。”

  秋月笑了笑,“妾这身子就是这样,病久了,自个也知道了几分。不过是老毛病罢了,休息休息也就好了,何必大张旗鼓的惊动大家。”

  秋月瞧了瞧窗外的天色,问道:“爷这会子过来,可是用午膳了,要不妾让锦心她们备膳。”

  说着,便朝外开口道:“锦心,悠琴。”

  俩人进了内室,秋月对锦心道:“去备午膳,做几个爷爱吃的菜,给我熬碗小米粥就行了。”

  “是。”锦心离开了内室。

  秋月见她离开了,这才对夏悠琴道:“扶我起身吧”

  胤禛早在俩人进来时就坐到了不远处的炕榻上,眼下见秋月要起身,皱了眉道:“你就歇着,太医马上就要过来了。”

  秋月柔声道:“既是太医要过来,妾还是起身换身衣裳吧,这样才合礼制。”

  胤禛想了想,还是默认了。

  秋月换了身浅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白莲,秀发也只简单绾了个发髻,仅插了一支白玉簪。

  胤禛看着秋月从梳妆镜前款款行来,只觉得她身姿如柳,本就不堪一握的腰身更是纤楚,大有飞燕临风的娇不胜怯之感。

  不由皱了眉头道:“怎么几日不见,清减了这么多。”

  秋月心下含酸,你也知有几日没过来了,面上却温婉笑道:“妾一直都这样子,想是爷见其他姐妹丰腴,现下见了妾,就觉得妾清减了。”

  待秋月简单梳洗过后,饭菜也就摆好了。秋月站立在一侧,正待伺候胤禛用膳。

  胤禛开口道:“你身子不好,就不必拘礼了,坐下一起用吧”

  秋月微张了嘴,正欲说什么,想了想,轻轻颔首应道:“那妾就谢过爷了。”

  胤禛听了这话,眉头微蹙,并没有说什么,只挥手让其他人下去了。

  俩人静默的用完一顿午饭,胤禛不言,秋月亦不语。

  锦心几人收拾的炕桌,秋月默默的捧着瓷杯,垂眸不语。

  这时,夏悠琴进来禀道:“爷,主子,王太医来了。”

  胤禛冷声道:“让他进来。”

  “是。”

  一刻钟后,王太医给秋月开了一些安神调养的补药,便告辞离开了。

  待人都离去,胤禛看了秋月的脸色,“怎么不好生照顾自己,才不见你两日,怎么就这幅光景了。”

  秋月柔柔笑了笑,道:“妾这身子一直就这样,时好时不好的,时间长了爷就知道了。”

  胤禛蹙眉道:“既是这样,更要好生照看着。是不是下人偷懒,没顾着你。”

  秋月想了想,解释道:“她们都是照顾我的老人了,便是悠琴,也是极细心的。想是先下天气渐渐热了,有些不适罢了。”

  胤禛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水,随意道:“既是这样,等过几**身子好了些,便搬去圆明园住段时日,避避暑。”

  秋月看着胤禛随口喝茶的样子,心下暗叹道:这皇家的教育果真严谨,一言一行无不是刻到了骨子里。便是随意做出来的动作都这么的优雅,而且从小养尊处优培养出来的贵气,无一不让人侧目。也难怪即便胤禛这样的性子,还是有这么多女人前仆后继。

  心下这般想着,也不耽误听胤禛的话,笑道:“真是太好了,妾就喜欢园子的景致,原想着过几日便和福晋禀了,过去小住一段时日。”

  最好是让她一个人呆一段时间,逃离你们这一帮人,秋月复又在心里添了一句。

  胤禛听了,颔首道:“唔,你先过去,过几日爷也搬过去。”

  他也喜欢和秋月独处,喜欢两人住在圆明园的那段时光。

  秋月微微愣了愣神,迟疑道:“爷若去了,那新进的两个妹妹怎么办?”

  胤禛皱眉道:“爷要做什么还需要顾虑别人的感受么?不过是两个格格罢了,也值得你这么在意,你这小性子怎么还没改过来?”

  秋月也皱了皱眉,他们想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这新人不过刚刚进府,胤禛便和她独自搬去了圆明园,外面人看了,会怎么想?还不要传,她在胤禛耳边吹了枕头风,撺掇他搬出去。

  想到德妃的话,秋月又是一阵不舒服,因说道:“若这样,爷去园子避暑的时候就带上几个姐妹吧免得到时候妾病了,伺候不了爷。”

  胤禛听了这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秋月,秋月也这么淡淡的看着他。本就是他的背叛,他的身不由己,她又没错,何须退缩。

  半响,胤禛才冷声道:“若这是你希望的,那就如你所愿,晚上我让福晋选定去园子的名单。”顿了顿,方继续道:“爷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内室,离开了莲苑。

  胤禛离开后,秋月一阵无力,虚弱的躺在炕榻上,脸色更是苍白。

  她不想这样的,她的原意也不是如此,可为什么最后总是闹成这样。

  秋月闭着眼睛,将手帕盖在自己的脸上,静默的流泪。

  她不想这么尖锐,这么软弱,更不想同他争吵,可为什么结果总是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她没有争没有吵,只想安安静静温温和和的同他好好聊聊,却怎么……

  这是,锦心和夏悠琴端了药进来,锦心嘴里念叨:“主子,太医开的药熬好了。”

  秋月闷闷道:“放在那儿吧,让它凉一会儿。”

  锦心见秋月将自己用手帕闷住,忙道:“主子,您快把帕子放下来吧这么闷着,多憋气啊”

  秋月扯下帕子,闷声道:“方才爷让我去园子小住,然后他在过去陪我。”

  锦心喜道:“这是好事儿啊这府里才进新人,爷还能这么宠着主子,可见爷是当真将主子放在心坎上了。”

  秋月扯着帕子,“我把他气走了,我让他在带几个人去。”

  “这就是主子您的不对了。”夏悠琴听了这话,开口道,“爷这样做,就是想和主子独处,您这样说,可不就是同爷置气,打爷的脸面么。”

  秋月恨恨道:“我这生着病,他在那里左拥右抱,这就是宠我了?”

  夏悠琴劝道:“主子,不是奴婢说,这么多王爷贝勒,哪个不是三妻四妾,逢场作戏,咱们府里的女人还是少的了。何况爷还那么宠主子,自打主子进府,哪个月不是在主子这儿宿十几天,更不论有时间便过来陪主子用膳。府里其他女人,一个月连爷的面都见不上的有多少,便是福晋,都没有主子同爷相处的时间多。”

  “是啊,爷可是王爷,主子还是改了这小性儿吧您瞧福晋贤惠,钮祜禄氏福晋不争,可不就是投爷所好。”锦心也在一旁帮腔道,“您这次和李福晋争执,爷可是没责罚您,只罚了李福晋,可见爷有多么宠主子了。”

  “这么说倒都是我的错,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咯。”秋月若有所思道。

  是啊以胤禛耿直的性子,若不是偏爱她,怎得会如此。除非……想到这里,秋月眼神一凛。

  不行,她不能在这样下去了,若以后当真是这样,她该如何自处。

  “奴婢可不敢这么说。”锦心悠琴两人对望一眼,可眼神里流露的,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好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秋月端起炕桌上的药碗,试了试温度,一口气喝完。

  夏悠琴忙递过温茶,秋月漱了口,淡了嘴里的苦味,方道:“若爷没弃了你们主子我,以后再过来,我再也不同你们爷拌嘴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事事以他为先,这总行了吧”

  锦心嗔道:“主子就爱胡诌,爷这么宠爱主子,怎么会像主子说的那样。”

  秋月喝了药,浅浅打了个哈欠,含糊道:“有些累了,伺候我休息吧”

  说着,便扶了夏悠琴的手起身,闭着眼睛任由她们替她换了睡袍,便歇下了。

  待秋月醒来,见到自己床榻便多了一个黑黑的小脑袋时,还有点一时转不过弯来。

  定睛看去,原来是弘历。

  秋月见了弘历,笑道:“弘历最近不是去进学了么,怎么今儿个有时间来看年额娘了?”

  自从那日弘历同胤禛秋月一起来用过膳,他便经常过来找秋月一起玩儿。

  若胤禛在莲苑,秋月便留弘历用膳,若胤禛不在,秋月派人将他送回去。弘历本就聪慧,刚开始胤禛不在时,他也缠着要在这儿用膳,时间长了,他也不提这个要求了。

  而自打进入康熙五十六年以来,他进宫学习,秋月见他的次数便屈指可数了,今儿见了他,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

  秋月看了六岁的弘历,身子往里面靠了靠,对弘历道:“弘历上来,陪年额娘躺一会儿。”

  弘历听了,红了小脸蛋,却还是乖乖的脱了鞋子爬了上去。

  秋月见他红着脸颊,可爱的模样,心里欢喜的不行,早上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待弘历上来,秋月坐起身子,揽着他,亲了亲他的小脸蛋,柔声道:“弘历今天怎么又时间过来了,是你额娘送你过来的么?”

  弘历上了半年的学,已经学的有模有样了,有些小大人道:“弘历听说年额娘病了,便央了额娘过来看年额娘。额娘方才也在的,不过听说年额娘在休息,额娘便走了。本来额娘要把弘历带回去的,可是弘历想见年额娘,就求了额娘,留下来了。”

  看着弘历扬着的小脸蛋,满满写着,夸我吧夸我吧就像一只摇着尾巴,像主子撒娇邀功的小狗。

  秋月笑了,抚摸着弘历的小脑袋,轻声道:“弘历真乖,年额娘很高兴,年额娘很喜欢弘历。”

  弘历听了,小脸蛋更红了,像是要冒烟似的,但还是小声讷讷道:“弘历也很喜欢年额娘。”

  ——————————————昨天去了趟学校,事出突然,今天六点才回来,赶着更新了一章,欠的有时间在补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心思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三十八章心思

  秋月看了弘历脸红的样子,心里柔软的不行,真不知道以后当上皇上的弘历会是什么样子。

  揽着他,秋月柔声道:“弘历在上书房有好好学习么?师傅讲的功课难么,弘历学的怎么样?”

  弘历神气道:“不难,师傅讲的弘历都会了。”说到这里弘历脸色有些难堪了起来,“师傅夸了弘历两次,他们就都欺负弘历,年额娘,是不是弘历哪里做错了。可是,师傅提的问题很简单啊,为什么他们都不会呢?”

  秋月心下了然,这是弘历自己必须经历的,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只有他经历了,才能明白,对他以后只有好处。

  看着弘历的迷惑不解,秋月安慰道:“弘历做的很对,只是皇宫里的人,和咱们府外的人不同。对弘历不好的,弘历要把他们记在心里,等以后自己有了能力,再去反击,知道了么。”

  她摸了摸弘历的小脑袋,温声道:“以后弘历在宫里,要少说多看,不要显摆。若师傅问你问题,你就回答,若不问,你千万别主动回答,知道了么?”

  “可是,为什么呢?”弘历便是再聪慧再早熟,也没有到妖孽的地步,大人的世界,他不过才刚开始接触。

  “弘历还小,现在还不懂,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秋月看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柔柔的答道。

  弘历看着这位美人额娘,只觉得心里好欢喜。

  他喜欢年额娘轻轻抱着他,喜欢年额娘摸他的小脑袋,喜欢年额娘细细的同他讲话。

  年额娘会微笑着给他讲故事,会和他一起做游戏,虽然也会问他功课的问题,却不会逼着他读书识字。

  年额娘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小弘历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秋月的脸,心里暗自下了决定,以后一定要娶很多个像年额娘这样温柔的人。

  后来,当弘历当上了皇上,他果然偏爱汉女。他的继承人爱新觉罗颙琰,也就是未来的嘉庆皇帝,他的生母就是一个汉女。

  秋月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对弘历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更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她对弘历影响太大,最后不得不让钮祜禄氏出手对付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的弘历,不过是六岁的小屁孩。有所有皇子皇孙都有的骄傲自大,也有所有小孩都有的调皮可爱,像所有庶出子女一样,希望得到父母的关注疼爱,更何况是胤禛这样的父亲。

  在小弘历的心中,胤禛就是他的偶像,比康熙都要厉害。

  弘历在外面都似小大人一般,在秋月这里,却能够享受到普通小孩的福利。

  他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道:“阿玛也是在宫里长大的,以前的阿玛也是这样子么?”

  秋月听了这样的问话,幻想胤禛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模样,既心疼又好笑,哼这冷面王爷有被人欺负的时候,嘴里却道:“你阿玛小时候也在宫里吃了很多苦,所以你阿玛现在才变成了这幅冷冰冰的模样。”

  秋月说着,学着胤禛平时的样子,冷着一张脸,教训弘历。

  弘历点头,满脸同情道:“原来阿玛小时候也被人欺负过,真是可怜。”

  秋月被他那模样萌的不行,抱着他亲了一口,乘机教育道:“所以弘历以后千万别像你阿玛那样,变的那样冷冰冰的了,知道了吗?以后弘历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有什么秘密要和年额娘讲,就过来找年额娘,千万别憋在心里。”

  小弘历红着一张脸,点头乖乖道:“弘历知道了。”

  “弘历真乖,嗯,那年额娘今天在给弘历讲个故事,好不好。”

  “好啊,什么故事?”弘历趴在床上,歪着小脑袋问道。

  “三打白骨精。”

  两人讲完故事,在床上戏闹了一会子,秋月瞧窗外天色也不早了,便令夏悠琴送了弘历回去。

  弘历倒是依依不舍,最后还是秋月说了他明儿个要早起进学,又说了好一堆悄悄话,弘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秋月站在门口,见弘历离开了,也是一阵不舍。

  锦心瞧了两人的样子,笑道:“主子可真是喜欢四阿哥,若主子喜欢小孩子,何不自己再生一个。主子和爷生的小孩,一定比四阿哥更可爱。”

  秋月听了这话,倒真有些动心了。她的身子也调养了快两年了,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以生孩子了吧

  若再怀孕,这次,她绝对要保护好自己的宝宝。

  锦心瞧着秋月有些意动,又说了好些话。

  秋月心里暗自寻思着,若有了一个孩子,倒也不错。可以分一分她的心,免得她整颗心都落在胤禛的身上,整日为着他心神不宁,都变得快不像自己了。

  这番想着,秋月便打定了注意,“唔,也好,等过两日王太医来请脉的时候,让他开些调养的方子。对了,把现在用的熏香撤了,换了清荷的香片儿。”

  “是。”

  现在秋月屋子的熏香和胭脂膏子都是锦心做的,除了偶尔用胤禛送过来的,府里的份例她一概不用,都用来赏人了。

  “对了,把我前几年回门时,额娘给我的方子找出来誊写一份,太医来了让他看看。”虽然当时锦心金人不在场,但回府后没有她们的帮忙,这药却也很难熬制,加上秋月原没有想着瞒着她们,也就将此事告诉了她。

  锦心有些犹疑道:“夫人不是说让咱们好生保管,不然外人知道有这方子了么。若这方子传了出去,府里其他女人有孕了,该怎么办?”

  秋月蹙眉道:“既然我先下想要怀孕,自然是要用那方子的。不过我现下又在用其他补药,若两者药性相冲了怎么办?给王太医看看,我也安心。”

  锦心恍然道:“还是主子心细,这喝药的事确实马虎不得,奴婢待会就找出来抄写。”

  秋月躺在美人榻上,闲闲的摇着蒲扇,望着窗外竹林下的斑斑绿荫,随意的‘唔’了声。心下却想着,若有其他女人去了圆明园,她倒不如在自个院子里避暑。

  没了那些女人的酸言打扰,她倒可以经常去大花园走走,看看白莲,赏赏风景,倒还自在些。

  因秋月身子不爽利,第二日便没有去上房给乌喇那拉氏请安。歇了午觉,乌喇那拉氏便遣人过来,送了些府里珍贵的药材给她,顺便告诉她到园子里避暑的事儿。

  秋月懒懒的摇着团扇,闲闲的看着恭敬站在内室中央的菊燕,闲闲的问道:“福晋安排了哪些人去了。”

  菊燕恭敬道:“回年主子,有李福晋,武格格,安格格和两位新进的格格。”

  “怎么钮祜禄姐姐没去。”

  “回年福晋,钮祜禄福晋说要照顾四阿哥和五阿哥,就和福晋禀了不去。”

  “唔,知道了,锦心。”

  “主子。”

  “你去和福晋说一声,我这身子还没好全,现下已六月了,太医说日头毒了,让我最好不要轻易出门,就让其他姐妹伺候爷把,我就不去园子了。对了,把爷上次赏的江南织造进贡的几匹缎子给福晋送去,替我谢福晋的关心和赏赐。”

  “是。”

  “得了,和菊燕一起下去吧”

  “奴婢告退。”两人齐声道,躬身退了出来。

  两人才走没多久,夏悠琴便进来禀道:“主子,郭格格和李格格过来给主子请安了,现在正在正屋候着,主子可要去见见。”

  秋月阖着双眸,淡淡问道:“她们都有拜访过谁?”

  “她们先是去了李福晋那儿,现下刚从钮祜禄福晋那儿出来,便往主子这儿来的。”

  “唔,看来这府里还是有了子嗣才更得她们的看重,便是爷的宠爱,也不过尔尔。”

  “主子……”夏悠琴似想安慰,秋月却出声道:“行了,就说我睡下了,不方便待客,你替我接见吧”

  说完,便翻了个身,侧身躺在床上,只留给夏悠琴一个后脑勺。

  夏悠琴躬身道:“是。”便退了出去。

  郭氏和小李氏听夏悠琴这么说,自然知道秋月不愿见她们,便也只得附和了几句,便告辞了。

  从莲苑出来,郭氏和小李氏便相互告辞了。

  翠缕扶着郭氏的手,两人慢慢踱着步子,见四下无人,翠缕方道:“主子,年福晋可真是得宠,咱们虽没进年福晋的内室,可光看着正屋,里面都是一些上好的物什。许多东西奴婢都不认识,但有几件咱们郭府也有,但都锁在库房里保管着。可年福晋这儿,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搁在外头,这屋子可真是华贵。”

  郭氏蹙眉道:“爷不是向来节俭么,怎么这年福晋屋子这么奢华?”

  她却不知,秋月向来不管这些事物,一向都是初蕊在整理。

  因为秋月清高的性子,加上她身子不好,她的莲苑便甚少有人来访。并且她一般不在正屋接见下人,所以屋子的摆设华贵,她也是不知。

  当然,胤禛更是没踏足过几次,根本就不记得正屋的摆设。

  翠缕接着道:“并且这年福晋可真是够清高的,主子特意给她请安,她竟然直接回了主子,李福晋都不像她那样。”

  郭氏听了,点头道:“确实让人疑惑,不过好在时间还长,咱们慢慢看。”

  翠缕点了点头,问道:“主子,您看李格格……”

  郭氏看着远处的天色,淡淡道:“有年福晋在上头压着,她,不足为俱。”

  翠缕了然,看了看天色,“主子,这日头越发的毒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唔,走吧”说着,主仆俩人便慢慢往小院走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不去

  收费章节(8点)

  第一百三十九章不去

  秋月自打决心怀孕,更是细心的调养自己。

  王太医看过那秘方,只说滋阴调养的方子,并无不妥。

  不过因方子里面有两味药材和秋月现下喝的药有些相冲,便去了那两味,另添了几味。

  虽改了药方子,秋月到底没有在喝那药。

  再说,这怀孕之事,没有胤禛过来,她一人也无法。

  乌喇那拉氏听了秋月不去园子,心下疑惑。她冷眼旁观,自是知道秋月爱吃错的性子。

  现下,这般好的机会,她竟推了,当真是奇怪。乌喇那拉氏暗自思量,还是对锦心道:“我知道了,回去同你们主子说,这事我允了,我自会同爷说,让你们主子好生静养着,若缺了什么,只管差人过来取。”

  初蕊谢过乌喇那拉氏,呈上秋月送给她的礼物,便回了莲苑。

  是夜,上房内灯火通明,胤禛觅着茶水,听了乌喇那拉氏的话,神色平静,不发一言。

  乌喇那拉氏看着他平静的瞧不出丝毫的神色,开口道:“妾已经允了年妹妹的请求,原想着让妹妹去园子静养,不想妹妹遣人过来禀了原尾,道不宜出门,所以妾就……”

  “唔。”胤禛淡淡开口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内院的事一直都是福晋做主,允了就允了吧”

  乌喇那拉氏浅笑道:“这次去园子的名单妾已经拟好,爷要看看么?”

  胤禛垂下眼眸,放下茶盏,冷声道:“你做事,我自是放心的。爷还有事,先走了,福晋早点歇息。”

  待乌喇那拉氏恭送他出门,胤禛的脸才彻底的冷了下来,周身萦绕的寒气更甚。

  年氏,竟这般不知好歹

  这般想着,胤禛又是一阵气闷,恨恨的往书房行去。

  翌日,府内众女知道了胤禛即将选人去园子小住避暑的事,都欣喜不已。

  得知名单上有自己后,自然欢喜,而知道没有的人,则抑郁不已。

  毕竟去园子的女人少,去的人伺候爷的机会更大。

  更何况,秋月因身体情况,此番不去。这更是给她们提供了良好的机会。

  十几日后,选中的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兴高采烈的出了门。

  府里去了大半那段女人,加上日头渐渐热了起来,乌喇那拉氏也就免了秋月、钮祜禄氏等人的请安。

  这日,用了晚膳,只剩夕阳浅浅的余晖,秋月让初蕊搬了那竹躺椅在院前的小竹林,懒洋洋的躺在上面,间或摇一下手里的蒲扇。

  初蕊几人坐在一旁不远处的石凳上,看着秋月闲适的样子,调笑道:“主子最近一段日子可是舒服了,既不用请安,又没那些女人的呱噪含酸,每日睡到自然醒。”

  秋月睁开了眸子,浅笑道:“可不是,尘世昏昏谁猛醒,这样的我,这也算是浑浑度日了。”

  说完,望着前方不远处青翠的竹子,幽幽一叹,“春蚕空吐情丝,自缠绕,叹孽缘,终朝迷惑将人弄。”

  初蕊几人听了这话,相视无言。

  良久,锦心方问道:“主子为何不同爷一起去园子,明明您的心里有爷,爷也将主子放在心里”

  “就是因为心里有他,所以才放不下心里的执念。”

  锦心看了初蕊和夏悠琴一眼,想起秋月方才的话,心下有些许不解,也有丝丝了然。

  初蕊道:“昨儿奴婢替主子收拾书的时候,看到这么句:心净则国土净。主子看的书比奴婢多,奴婢也是板门弄斧了。”

  “‘少欲无为,身心自在;得失从缘,心无增减。’这个道理我自是知晓。只可惜,我到底是一介俗人,逃不开贪嗔痴疑慢这人生五毒。”秋月懒洋洋的阖着眸子,“想是无缘不聚,无债不来。”

  夏悠琴听了这话,劝道:“奴婢读书不多,只知道这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主子又何必想这么多。便是主子心里再不情愿,也是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

  “你说的我自然知晓,终究只是一口气憋在心里,意难平罢了”秋月摇着扇子,叹道:“罢了罢了,说这些又有何用。初蕊,你去取了琴过来,弹两首曲子听听,咱们几人说说话,听听曲,倒也惬意。”

  初蕊取了琴,锦心又端了些瓜果零嘴,几人听着琴曲,或有一句无一句话的搭着腔。直到秋月拿着帕子,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初蕊等人这才伺候她进屋歇下了。

  莲院恢复寂静,漆黑天幕上,月光皎洁,星光璀璨,静静洒向院落。

  胤禛这次去园子避暑,足足待了两个月才回府。

  当然跟随他去的那些女人,回来时也没有谁传出有孕的消息,这让留在府里的其他女人松了口气。

  但,当胤禛宠爱小李氏的消息传来时,后院又起了波澜。

  在园子时,每月内小李氏竟然能够承宠四、五次,这让后院的这些女人心里不由微妙了起来。

  这两个月内,每个星期胤禛都会回府住上一两天,却不去任何人的院子,只在书房内歇着。

  而乌喇那拉氏在知晓小李氏获宠的消息后,赏赐更是如流水般往圆明园送去。

  这不,胤禛携众女刚回府,乌喇那拉氏便又赏赐了一些补品到她的院子。自是让她好生养着自己身子,好为爷开枝散叶。

  郭氏的院子和小李氏的院子并不远,看到她的院落仆从进进出出,好不热闹。在她院子伺候的下人瞧了,难免会有些不忿,嘴上也就抱怨了几句,自然一些不好的话也传进了郭氏的耳朵里。

  翠缕听了这些话,很为自家主子不平,敲打了嚼舌根的下人一番后,在郭氏面前抱怨道:“主子也该拿出主子的款来,这么让下人骑到头上,您也太好性儿了。”

  郭氏虽有些心计,但她和小李氏一起进府,就这么看着小李氏受宠,心里自然也有些郁郁烦躁,只不表现在脸上罢了。

  听了翠缕的话,她白了脸色,“我刚进府就失了宠,下人们捞不到油水,心里不忿也是自然,我又怎么去责怪他们。”

  翠缕刚说完,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主子从前对任何事都是胸有成竹的,现在却白了脸色,可见小李氏的事对主子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想到了一点,忙下跪安慰道:“是奴婢失言,还请主子不要往心里去。”

  郭氏白着一张小脸,更是我见犹怜。她拉起翠缕,“你这是干什么,你伺候我这么久,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你这样倒显得我们俩生分了。”

  翠缕见了她的神色,哪里有刚进府时的沉稳淡定,只得温言安慰道:“主子长的不比那李格格差,爷早晚会只得主子的好。现在咱们回府了,那李格格在园子的时候这么不可一世,只怕现在可由不得她了。”

  郭氏眼里含着些许忧愁,淡淡道:“但愿吧”

  第一百四十章回府

  收费章节(8点)

  第一百四十章回府

  此时已是午后,秋月正在午睡,初蕊和锦心二人坐在外间小声的交谈。

  锦心手里绣着帕子,“诶,初蕊,方才咱们在大门口迎接爷的时候,看那小李氏娇羞的模样,真真是像朵花儿一般娇嫩,也难怪爷这么宠着她。那郭氏同她一天进府,却一点也不得宠。”

  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道:“据说郭氏这两个月以来,爷一次也没去她的院子。”

  声音虽低,到底有些愉悦,很是幸灾乐祸的样子,“同一天进府的,模样也都差不多,一个得宠,一个不得宠,这下府里倒有趣了……”

  初蕊睨了她一眼,瞧了眼内室,方劝诫道:“这些可不是你我能谈论的,咱们还是守着自己的本分,伺候好主子,方是正经。”

  说这么说着,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责备之意。想来也是,女生都素爱八卦,便是初蕊在心细谨慎,也不过十八芳华。

  锦心吐舌道:“知道了,好久没见着爷了,今天在门口见了爷冷着一张脸,我这腿又有些打哆嗦了。”

  这几年,胤禛的威压愈发的重了。

  初蕊也有些心有余悸的点头,“估计府里这些人,在面对爷时,还能保持淡然如常的,只有咱们主子一个了。”

  锦心颇有些自豪道:“是啊,连福晋面对爷的时候,都是恭敬小心的。”

  说到这里,锦心叹了口气,“爷好久都没有过来了,今儿个在大门口,爷也只看了主子一眼。主子虽什么都没说,但今儿中午只用了一点吃食,想是心里也不好过。”

  初蕊看了她一眼,眼里也满是担忧,想了想,便低下头,细细绣花,不在开口讲话。

  锦心一个人说的无趣,便放下了手中的绣活,出门去了。

  胤禛似乎很忙,回府当晚并没有宿在任何人的屋子,而是留在了书房。

  翌日,秋月像往常一样起身,给乌喇那拉氏请安。

  到了上房,李氏、钮祜禄氏、武氏和郭氏等人已经在了,待秋月给乌喇那拉氏请过安,几人起身给秋月请安,复又坐下闲谈。

  李氏头一回没主动找秋月的茬,而是扫视了屋子一圈后,方对着乌喇那拉氏道:“年妹妹都来了,这李格格却还没有来。莫不是伺候了爷几天,便轻狂了起来,连福晋和各位姐妹都不放在眼里了。”

  因秋月,钮祜禄氏都没有去园子,李氏虽想去,却也不好和这些身份低微的人一起,只得留在了府里。因乌喇那拉氏免了余下众人的请安,又因日头渐毒,几人也甚少见面,故秋月这段日子倒也清静。

  当小李氏得宠的消息传到府里,出了乌喇那拉氏,只怕没几个人心里真正的平静。

  这不,请安第一天李氏便迫不及待的出击了。

  秋月听了这话,只一双妙目淡淡扫了一眼李氏,便垂下了眸子,淡淡喝茶。

  钮祜禄氏自然不会主动接过话题,武氏见状,接过话头道:“李姐姐说的不错,想是那得了几日宠,便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了。”

  李氏赞赏的扫了一眼武氏,便得意的看着乌喇那拉氏左手处的秋月。

  秋月听武氏开口,抬起眸子,静静的瞅着她。

  自打生下死胎,武氏整个人倒变了不少,以前或许还有些清高,如今却仿佛沉淀了下来,只余偶尔的傲娇。倒也是个清丽的美人儿,秋月淡淡的想着,模样沉静,有些高高在上,又有些漫不经心。

  看在武氏的眼中,心中的恨意更甚。凭什么年氏就一直是这副清高的模样,那么高高在上,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仿佛她自己是谪仙一般的人,而她们只能望其项背。

  武氏心下冷哼,现在来了一个模样气质不输她的人,又得爷的宠,看年氏还拿什么清高,还凭什么装出一副悠远出尘的样子。若不是她那一推,她的孩子又怎么会……

  只可惜,爷被那**迷住了,竟然丝毫不追究她。

  武氏这番想着,却听守门的嬷嬷喊道:“李格格到。”

  片刻,便见一个身着绿裳,身姿款款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行来。

  一扫眼看去,只见她穿着一件新做的水绿的百子刻丝旗袍,外罩了件琵琶襟马甲,走起路来更是亭亭玉立,摇曳生姿。旗髻上插着玫瑰紫的宫花,更映衬出肤若凝脂。嘴角含笑,梨窝隐现,旗头上栗红的蕙穗随着她的走动漫漫荡漾。那周身的羞涩夹杂着妩媚,就像是在初春里绽放的新桃,娇艳动人。

  众人瞧着小李氏,心下暗叹:比之当年的年氏,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秋月见了她那副样子,心头也不禁暗赞:果然是佳人,也难怪得胤禛的宠爱。

  想到胤禛,心下又是一阵刺痛,便转了目光,瞧了坐在下手处的郭氏,同样的青春貌美,却没有这样的妩媚天成。

  不过,这个女人,比之小李氏,更让人琢磨不透。因为她太能忍了,给人的感觉倒不似刚到十五的小丫头。

  小李氏进门后,款款上前,先给乌喇那拉氏请安行礼,然后在给李氏、钮祜禄氏和秋月分别请安。

  李氏见了她那娇弱狐媚的样子,嫉妒不已,将手里的帕子绞了在绞,方娇俏道:“唷,这不是咱们的李格格么,这几个月伺候爷可真是辛苦了。瞧那娇弱的样子,连姐姐我都忍不住想要呵护你了,更何况是爷这样的男子。这年妹妹大病初愈都不似妹妹这般柔弱动人,妹妹可真是厉害。”

  小李氏面对李氏,浅笑道:“姐姐说笑了,婢妾伺候爷也不过是尽本分罢了。年福晋国色天香,似明珠璀璨,婢妾不过萤火之光,如何与年福晋争辉。”

  李氏轻‘嗤’一声,阖着茶盖,“妹妹的口齿真是伶俐,我记得年妹妹刚进府那会儿,可不像你这般。妹妹不过才伺候了爷几日,这口齿就愈发伶俐了,可见咱们府里的风水养人,福晋您说妹妹说的对不对。”

  小李氏听了,忙蹲安行礼道:“婢妾不敢。”

  乌喇那拉氏笑道:“妹妹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姐妹间的玩笑话,妹妹何必行此大礼,碧灵还不快扶你们主子起来。”

  “谢福晋。”小李氏一言起身。

  秋月轻哼一声,淡淡道:“碧灵,妹妹不愧是妙人儿,连丫头的名字都这般清雅灵韵。”

  说着,便起身扶了锦心的手,对乌喇那拉氏道:“妹妹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乌喇那拉氏点头笑道:“妹妹回去吧,要好生顾着自个身子。”

  “多写姐姐关心。”秋月对乌喇那拉氏福了福,便扶着锦心的手离开了。

  李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大为爽快,转脸对小李氏笑道:“妹妹可真是好文采,竟让年妹妹出口夸赞。要知道,这年妹妹可是最为孤傲,能入得她眼的,必是好的。碧灵,真是雅致的名字。”

  “姐姐谬赞了,妹妹不过略识得几个字,不敢得姐姐夸赞。”

  秋月的离开并没有带走后院的口角之争,上房内,仍然是纷争不歇。——————————————————————————————————————————————感冒了,睡了一整天,紧赶慢赶了一些。

  第一百四十一章相处

  收费章节(8点)

  第一百四十一章相处

  秋月出了上房,回到莲苑,炕榻上已摆好了早膳。

  一碟苏叶饽饽、一碟金丝烧卖、一碟暇油黄瓜、一碟桃仁酥鸭、一碟燕窝拌白菜并一小碗粳米白粥。

  秋月拿起湘妃竹镶银筷,夹了一筷著白菜,浅浅尝了尝,点头道:“这白菜炒的不错,清爽入味,淡墨的手艺愈发的好了。”

  初蕊伺候着秋月用膳,笑道:“可不是,近两日主子只要用膳,必定有这盘白菜,最先动筷的也是这菜。”

  秋月又夹了一筷子,淡笑不语。

  前世她的母亲最拿手的菜,可不就是醋溜白菜,这菜中,有一丝她母亲炒出的味道。

  用了早膳,秋月便坐到书案后临帖。这段日子她总会在早膳后,临帖半个时辰,静静心养养神。

  临了贴,看了会子书,又去竹林里散了一小会步,用了午膳,秋月便歇下了。

  待一觉醒来,秋月从凉炕上起身,懒懒的躺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有一下无一下的摇着蒲扇。

  只听得竹帘子被掀起的声音,秋月耷拉着眼皮,懒洋洋的开口道:“初蕊,给我倒杯茶。”

  那走路的声音顿了顿,转了个方向,走到炕榻前,倒了杯凉茶。

  虽说是凉茶,日子也进了八月,天气却并没有凉下来,因而那凉茶也带了些许温度,喝着倒刚好。

  秋月抬起皓腕,绢制的袖口就这么从手腕处滑落至肘间,露出莹洁如玉的手臂。

  秋月原想着接过茶水,却又突然的倦怠了起来,收回了手,懒呗道:“这刚起身,怪腻歪的。”说着,就等着茶水送至她的唇边。

  胤禛进屋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秋月懒懒的眯着眼,轻扑小扇,很是闲适。

  又想起他在园子的抑郁,胤禛觉得这趟去园子他的火气没降下来,反而更大了。

  然,忽的听到秋月的声音,有些慵懒,带丝缠绵,带着刚睡醒的妩媚。胤禛不由的心思一动,的想到在园子两人相处的情形,与眼前的景像结合,胸腔抑郁的怒火,就这么被浇熄,平添了丝丝旖旎。

  听到她想喝水,他给她斟了一杯茶水,见她抬起双臂,复又放下。略略想了想,便也知道是让人伺候她喝下。

  胤禛心里顿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明明是他让秋月贤惠大度不要争风吃醋,可当她真的贤惠了,他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胤禛这般想着,手也不停歇的将茶盏送至她的唇边。

  秋月微撇过脸,略显淡漠的唇轻轻喝了小口,便挥了挥扇子,“不用了,这日头又开始变热了。爷虽在园子待了两个月,可这三伏天并没有过去,也不知道爷回来了习不习惯,爷可是最怕热的。”

  秋月这般说着,想起在园子时,胤禛每次早朝回来后,被汗水浸湿的蟒袍,不由皱了眉头。

  便是到了九月,他都这般怕热,先下不过才八月,连中秋都没过,他这般急着回府,却是为何?

  胤禛瞧了眼手中的茶盏,还有大半杯,也不含糊,将剩下的茶水一口饮下。

  这天确实热,他这么走过来,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秋月懒懒的想着,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有茶盏放下了声音,倒有喝茶水的声音,初蕊她们都知道自己有些洁癖,断不会用她的东西。

  秋月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斜上方穿着皇子朝服的胤禛,手里拿着茶盏,深潭似的双眸紧紧盯着她。

  秋月心下一惊,忙从榻上起身,行礼道:“请爷大安,爷怎么来了。”

  胤禛看着她低下的脑勺,微蹙了眉头,平静道:“起吧”

  秋月起身,接过他手里的茶盏,放在榻旁的小几上,行至他的身前替他更衣,嘴里也不停歇道:“怎么爷过来了也每个人通报一声,这般奴才,真是越来越懒呗了。”

  胤禛盯着秋月的脸,只觉得心里一片宁静,连窗外偶尔的蝉鸣也不觉得闹人了,随意道:“唔,是爷不让她们通报的。”

  秋月“哦”了一声,替他脱了外裳,便没有在接过话题。

  挂好衣服,吩咐初蕊备了水,替胤禛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伺候他坐下了,换了个杯子,重新斟了杯茶放在他手边,方在一旁恭敬的候着。

  一时间,室内静谧无言。

  胤禛坐在炕榻上,又轻皱了眉头。

  从前两人相处时,总是秋月找出话题,气氛也相当融洽。现在她像其他女人一般,这样恭敬的候着一旁等候他的吩咐,他怎么就觉得这么怪异,可偏偏秋月所作所为没有丝毫不妥。

  秋月看着坐在上首处的胤禛,心绪也是杂乱万分。想着早上小李氏娇弱的样子,秋月就无法止住自己去想胤禛宠爱小李氏的那个画面。而一想到那个画面,秋月就感觉心里一阵发寒,一阵恶心,一阵刺痛。

  “行了,要是你们的主子爷再过来,我保证不争风吃醋,他让我向东我绝不向西,这样总行了吧”又想起上次与初蕊、悠琴等人闲谈时的趣语,秋月在心里不停的催眠自己,不要动心,不要动情,他就是你的老板,只是你的老板而已。

  胤禛看着秋月,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踏足她的屋子了,她竟然没有像以前一般闹,倒也真让他新奇。

  随即心下满意,看来这两个月的冷落确实是有效果的,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

  这般想着,便仔细打量了秋月一番,唔,还是这样的弱不禁风,从骨子里透出了的那种弱柳扶风,不那个新进府格格(小李氏,郭氏,胤禛早就忘了她的样子和感觉)装模作样可以比的。

  胤禛这般想着,只觉得两个月不见,秋月越发的顺眼,也出落的越发清减可人了,“唔,屋子里没有外人,你坐下吧,不必太过拘礼了,就像从前那样处着,很好。”

  “是。”秋月福了福,坐到他的对面。

  因秋月刚起身,上面穿了件碧绿的翠烟丝绸衫,下身则是见雪白的丝绸睡裤。眉宇间有些懒怠倦惫之意,清冷的颜色愈发衬得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胤禛想着方才不知怎的,下了早朝,顺着脚一径就来到莲苑门前。又见院内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举目望门上一看,只见匾上他题写的“莲心苑”三字,便信步走入了。

  掀了帘子,见了秋月,方知那戏曲中唱的那“每日家情思睡昏昏”用来形容她,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秋月被胤禛这么盯着,不觉红了脸,嗔怪的睨了一眼,“爷怎么这么看着妾,莫不是几个月没来,便不认识了么?”

  胤禛面色平静,心里却被那一眼看的酥酥麻麻的,只觉得一阵热气涌到小腹处,忙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啜了一口。

  待放下茶盏时,已是面色冷冽如常。

  第一百四十二章消息

  收费章节(8点)

  第一百四十二章消息

  秋月这话刚说完,便意识到了不妥,这话语中撒娇的意味太过明显。

  她忙止住了话头,端起跟前的茶盏,敛眸喝水,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

  这喝茶的动作一前一后,不免有些夫唱妇随的味道。

  然则,眼下两人各怀心思,俱没有察觉。

  胤禛仍旧保持平静的面色,秋月脸颊却还有些酡红的余韵。

  胤禛瞧了秋月的样子,虽心思旖旎,面上却也没表现出分毫,只淡淡道:“今儿得了空,过来看看你。”

  说着,蹙眉道:“怎么修养了近两个月,没长一丝肉,倒又清减了几分。”

  就是瘦才好看呢,现代多少女人想要减肥,要弱柳扶风。

  不过,那时候科技这么发达,垃圾食品也多,弱柳扶风什么的,像是不可能了。

  秋月这番想着,嘴里却是温婉道:“近来天热,总感觉身子懒呗的很,没什么胃口。”

  提到这个,想起方才胤禛来时,穿着蟒袍,忙问道:“爷可是刚下了朝过来,可曾用了午膳?”

  胤禛闭了双目,略有些疲惫道:“没有。”

  秋月心下微微惊诧,胤禛在人前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哪里见过他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候。

  在秋月的印象中,他就是一个工作狂,面对无休止的工作,从来没有累的时候。现在语气中都有丝丝疲惫,想来这几个月真的是累的不轻了。

  秋月确实没想错,七月丙辰,策旺阿拉布坦遣其将策零敦多布侵掠拉藏。

  癸亥,富宁安袭击厄鲁特於通俄巴锡,进及乌鲁木齐,毁其田禾。

  胤禛为了这事,却也甚是忙碌,因而去后院的次数甚少,一个月也不过五六、次。

  然,园子的女人虽不少,胤禛仅去的五、六次却都去了小李氏那,这如何不让一干女人吃醋妒忌。

  这也是今儿早上府里这般女人严阵以待的缘故了,便是秋月,也不能免俗的在最后刺了一番。

  秋月下了炕榻,吩咐外间的初蕊备了些清淡的饮食。

  初蕊领命,正待下去,秋月叫住她,添了句,“再备些冰镇酸梅汤。”

  见初蕊下去了,这才回了内室。

  再瞧时,胤禛已经懒洋洋的躺在了炕榻上。秋月顺手拿了炕桌上的蒲扇,轻轻坐在胤禛的身侧,替他扇着风。

  他,瘦了。

  本就消瘦的下巴显得更尖了,平素紧抿的双唇此刻微有些松泛,嘴角边因常年抿着嘴,也长出了较深的法令纹。

  不显老,却让他更成熟,更令人心悸了。

  秋月看着胤禛的脸,心下明白,不论自己有多么不甘,多么不情愿。面对他时,她永远都做不到视而不见,她的身体永远比她的心要诚实。

  看着胤禛惯性皱着的额头,秋月停了扇风的手,抚上了他的额际。

  轻柔慢推,缓缓替他拿捏。

  这样疲惫的胤禛,让她的心很柔软,很心疼。

  倏地,她的手被胤禛捉住,他睁开了闭着的眸子。

  握着秋月的柔荑,胤禛心里很是满足。

  不管他的女人怎么多,不管那些女人用什么手段,可只有在她的身边,他才能彻底放松下来。

  鼻息间不是黏腻脂粉的香气,而是萦绕的暗香,睁开眼,看到的是柔情似水的眸子,里面满是关切的心疼。

  秋月并没有说任何关切的话,若不是他猛的睁开眼,也看不到她这毫不掩饰的情绪。

  胤禛的心,就这么被填满了,觉得自己这两个月的疲倦消散了大半。

  猿臂一伸,他很是满足的将秋月拉进怀里,下颌抵着秋月的发丝,闻着她发间的清香,“还是这样好,处着舒服。”

  秋月闭着眼,闻着胤禛身上熟悉的味道,悲哀的想着,她还是逃不掉,放不了。

  一句话,便将她两个月建立的心防,彻底摧毁。

  秋月伸出双手,搂着他,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她何必苦苦挣扎,既伤了自己,也伤了她爱的人。

  在能爱时,痛痛快快的爱一场吧,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失了宠。

  若真到那时,她又何必强求。曾经拥有,也不悔了。

  秋月的一番小动作,在胤禛看来可不就是知错道歉的意思。

  胤禛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现在见秋月主动服了软,加上方才的旖旎,心里更是满意。

  老婆孩子热炕头,说得可不就是这个理。

  哪个男人工作一天回家不是期望看到自己老婆的关怀,期望有口温心的热汤喝,期望老婆柔情的服侍和一家温馨的乐呵。

  胤禛这两个月能这么劳累,一方面是工作强度确实很大,而另一方面可不就是和秋月的冷战。

  雍亲王打定主意要冷她一冷,却不想在冷落她累着她的同时,自己也承受着同样的辛苦和劳累。

  君不见去年两人在园中小住时,工作强度虽也大,雍亲王不也是如鱼得水,并被秋月养的稍微胖了一丝丝。连德妃都夸赞胤禛的脸色较之往年,好了不少。

  现在一旦两人合好,胤禛的疲乏也去了大半,脸色也好了不少。

  秋月睡起身,头发并没有全部绾起来,自然有几缕发丝飘到胤禛的脖颈、嘴角。

  胤禛也不生气,只是仰指将她的发丝细细的拢到她的耳后,这简单的动作,却有着两人都不曾发觉的柔情。

  秋月这边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却听胤禛道:“西藏拉萨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过几日皇阿玛便要去塞外行猎。你上次不是说想骑马么,这次爷带你去塞外看看真正的草原,去那里骑马。”

  秋月冷不防听到这个消息,倒有些不可置信,猛的抬起头,盯着胤禛的眸子,喜道:“真的?”

  不待胤禛回答,旋即笑道:“爷可是王爷,自然不会骗我,真是太好。”

  她这倒是真的高兴,穿越了这么长时间,出来去京郊庄子,可是哪里都没有去过。现在胤禛告诉她,过两天你就能去西藏旅游了,不仅是公费,还能教你骑马,能不让她高兴么?

  秋月这般笑着,眼波流转间,那双沉静如湖的眸子,散发出慑人的清华。

  秋月显然是高兴坏了,一把凑到胤禛的脸颊前,啃了他的薄唇一口,笑道:“那咱们可说好了,爷要亲自教我骑马。”

  胤禛理所应当道:“这是自然,爷的女人,怎么能让他人来教。”

  秋月被这个好消息砸坏了,也不管胤禛的话里的语气,高兴的在胤禛的怀里拱来拱去,就像只小狗似的。

  突然间,秋月僵住了。

  这,硬硬的,热热的,抵在她小腹上的,是什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旖旎

  收费章节(8点)

  第一百四十三章旖旎

  虽进入八月了,但天气仍旧炎热不已。

  秋月不过穿了见薄薄的丝绸睡意,而胤禛去了外裳,里面也不过是件薄薄的里衣。

  因而胤禛的变化,秋月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

  秋月身子僵了僵,正欲从胤禛怀里起身,就听见初蕊的声音从门帘处传来,“主子,饭菜已备妥当,要奴婢送进来么?”

  闻言,秋月一边从胤禛怀里起身,一边道:“不了,先放在外间,我自出来取。”

  原来,方才她在胤禛怀里动来动去,导致先下两人的衣裳都有些凌乱。

  虽并没有发生什么,秋月到底脸皮薄,不肯让人见了这衣裳不整的样子。

  秋月整理好衣裳,抿了抿鬓角,又整理了心情,方施施然走到外间。

  待她端了饭菜进来时,胤禛仍衣裳凌乱的躺在炕榻上,闭着眸子,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想着这是自己弄出来的,又想起方才胤禛的反应,秋月不禁红了脸颊,横了胤禛一眼。

  这人真是懒的不行,连衣裳都不整理一下。

  却不想她在胤禛身上点了火,就这么跑了,现在胤禛不上不下的,可是难捱。

  秋月摆好了碗筷,见胤禛还没起身,开口道:“爷,用饭了。”

  说了一遍,见他仍无反应,便走到他身侧,正待伸手来推。不想胤禛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将秋月搂紧怀里,将脸颊凑近她的脖颈,声音略显暗哑道:“点了火就不管它了,嗯。”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秋月的耳畔,带起一粒粒细小的疙瘩。微微上扬的语调,暧昧的姿势,让秋月的身子不由颤抖了一下。

  这种情况下秋月可是不敢在乱动了,那抵在腹间灼热的感觉,让她怎么也忽视不了。

  就着这个姿势,两人静默了半响,直到秋月忍不住了,轻轻推拒道:“爷,还没用饭呢?”

  “唔。”胤禛埋在她的脖颈间,闻着幽幽暗香,哼了声,却还是松了手,放秋月起身。

  然后,他也坐起了身子,淡淡道:“用膳吧”

  虽表情如常,可那略显暗哑的声音还是能让秋月听出些许不同。

  见他起身,秋月送了口气,忙坐到对面,伺候他用膳。

  看着胤禛一如平常的脸,不由在心下暗叹:不愧是九龙夺嫡中最后的赢家,如此隐忍,完全看不出方才情动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胤禛,不知怎的,秋月想到了忍者神龟,不禁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胤禛瞟了她一眼,待嘴里的饭咽下,方开口问道:“在什么呢?”

  秋月替胤禛夹了一筷子桂花鱼放在他的碗里,一边答道:“想去塞外的事,从来没去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书里描写的那样。嗯,也不知道要带些什么东西去,多了只怕是不行,若少了,又怕到了那儿不习惯。”

  “这个你无须操心,夏悠琴和苏培盛都有经验,他们会替你办好的。”见秋月一脸期待的样子,胤禛心里也颇为满意。

  “恩,福晋知道爷要去塞外的事么?”

  “早朝的时候皇阿玛才下的旨,府里还没有人知道。”

  秋月“哦”了声,便不再言语。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她老爸单位有了公费旅游的机会,并且还能带家属,老爸一回家家就兴匆匆的告诉老**情景。

  秋月刚有这个想法,便在心底将它否定了。

  胤禛可不是那种刚二十出头的矛头小伙子,想给自己心爱的人惊喜什么的。再者他贵为亲王,根本不需要做什么,自有大批的女人上来巴结讨好他。

  秋月这般想着,也就淡了心思。

  然,虽这般,到底为出塞的事心底雀跃不已。

  一时饭毕,秋月伺候他净了口,又见胤禛不过一顿饭的功夫,额上冒出了汗水,便让人打了水,伺候他冲了澡。

  待胤禛从屏风后走出,微风从窗棂徐徐吹进,带来竹叶的清香,不禁感觉神清气爽。

  原本有些钝的头也清明的许多,便让苏培盛取了书房的折子,打算将剩下的折子看完。

  秋月见状,好说歹说让胤禛在炕榻上歇下了。

  开什么玩笑,他都这么累了,还这么拼命,就算他自个不心疼,她这个外人瞧了都心疼的不行。

  胤禛在炕上躺了,秋月坐在一侧,替他轻轻扇着风。胤禛的头刚沾上枕,人便睡了过去。

  秋月见状,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便随手捡了本书,一边看着解闷,一边替他扇着小风。既不会有吹风感,又不会觉得热。

  于是,胤禛一觉好眠,醒来时,秋月仍看着书摇着扇子。

  看着秋月侧脸的轮廓,静谧看书的样子,只觉得满室温馨不已。便放弃了看折子的想法,索性放纵片刻。

  想是看到了精彩处,只见她停了摇扇的手,将绢扇抵在下颌处,抿嘴轻笑。

  胤禛瞧着有趣,出声问道:“看的什么,这么有趣?”

  胤禛突然出声倒是吓到秋月了,不觉带腮连耳通红,登时直竖起两道似蹙非蹙的眉,瞪了两只似睁非睁的眼,微腮带怒,薄面含嗔,侧过头对胤禛嗔道:“爷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出声,倒凭白的吓人一遭。”

  胤禛没理会她,兀自拿了她手里的书,瞧了封面,便立刻皱了眉头,居然是一套《会真记》。

  秋月瞧了他的神色,心下暗道:糟了,怎么忘了这茬,这可是本禁书。

  果然,只听胤禛皱了眉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书,前段时间这院子都没有,必是这几日我不在府上,你遣人寻了来的。”

  秋月忙扔了手中的扇子,挽着胤禛的胳膊,撒娇道:“爷不在府中,妾难免无聊,听人说近来这出戏在坊间很是红火,可咱们这样的人家断不会点这处戏。妾心下好奇,便差小林子买了一套。”

  说完,冲他讨好的笑了笑,“四爷……”

  声音黏腻,满是讨好。

  胤禛心里受用,一把揽住秋月的纤腰,却仍从鼻尖“哼”了声,“以后不许看这种杂书,若在有下次,定不轻饶。”

  秋月心下松了口气,冲胤禛娇笑道:“妾知道了,以后断不会在犯。”

  胤禛勉强应了,看着这yin词艳曲,不免又生出旖旎的心思。

  但瞧了天色,还是按捺住心里的情潮,在秋月耳边说了句“看爷晚上怎么治你”便搂了秋月起身。

  “爷还要看折子,把这书收了,以后不许在看。”秋月正被胤禛的话弄的面红耳赤,听了这话,不免嘟着嘴,起身收了这书。

  虽听话的收了书,但内心不免郁抑,心里愤愤想道:连这么好的书都是yin词艳曲,若你看了后世那些A字打头的“动做*情片”,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想到胤禛看了那些片子的表情,秋月不禁乐了起来。

  想来,秋月这豁达的性子,倒也如是。

  第一百四十四章同浴

  收费章节(8点)

  第一百四十四章同浴

  胤禛看起了折子,秋月收了《会真记》,也没了看书的心情,索性从书架上拿了本帖子,临摹字体起来。

  因房内挂了竹帘,窗外又种了竹林,夏日的骄阳透过竹子射了进来,并不让人感到炎热,倒生出些许阴凉的惬意。

  一时间,室内气氛安详。

  胤禛在秋月屋子磨了一下午的时光,两人又一起用了晚膳。

  饭毕,胤禛啜着茶水对秋月道:“你这身子弱,素日就该多走走。爷现在去上房找福晋说点事,你要一起去么?”

  秋月微微有些诧异,出了怀孕那次漫步,这还是胤禛第一次主动提出要陪她走走。

  瞟了眼初蕊等人欣喜的神色,秋月迟疑了一下,仍点头应了。

  夏悠琴瞧了天色,嘱咐初蕊带了件丝绸披风,方让她跟着胤禛秋月出了门。

  两人出门时,天空中最后一抹余晖也隐入了夜色中,晚风凉凉吹来,只觉得浑身舒坦。

  没想到刚入夜时王府的景致出奇的好,花木葱茏,修剪有致的树木在将暮未暮时分若隐若现,碧檐朱柱琉璃顶的屋檐巧妙掩在夜色中,半隐半遮,别有韵味。

  秋月扶着初蕊的手,在胤禛的身后缓缓走着,此刻的心情,却真的是难以形容。

  这个男人,总是在不经意间让她感动,让她的心,慢慢沦陷。

  两人默默走完这段路,秋月见上房已在眼前,便停了脚步,对胤禛道:“爷,这边景致不错,妾就在这里略略坐坐,等爷出来。”

  胤禛看了四周,思忖道:“那你在这坐坐,仔细着,别吹了风,爷说两句话就出来。”

  秋月含笑点了点头,“不过略微坐会子,不妨事。”

  待胤禛穿过了垂花门,秋月便在抄手游廊处坐了,侧着脸。

  湖畔栽种着迢迢垂柳,迎着凉风,看着碧玉翠湖中明月的倒影和水中尚未眠的野鹤。

  而上房内,乌喇那拉氏得了婆子的通报,忙出来迎了胤禛进屋。

  胤禛在上首坐定,接过乌喇那拉氏递过来的茶盏,轻啜了一口,便搁置在一旁,对站立在一侧的乌喇那拉氏道:“福晋坐”。

  乌喇那拉氏在一旁坐定了,方笑道:“爷怎么这会子过来了,有事找妾么?”

  胤禛颔首道:“唔,有件事要告诉福晋。”

  乌喇那拉氏端起茶盏喝水的动作微不可见的僵了僵,她原不过是说了句客套。旋即,便放下了茶盏,“爷请说。”

  “过两日皇阿玛去塞外巡视,爷也随行在侧。”

  乌喇那拉氏听了,心下了然,“那爷想带那位妹妹随行服侍,李妹妹要照顾弘时,钮祜禄妹妹和耿妹妹也要照看弘历和弘昼,年妹妹身子骨弱,这两日才刚见好,只怕是受不了这车劳马顿的。”

  胤禛道:“这个福晋倒无需担忧,自有太医随行,爷已经通知年氏她这次随行伺候。”

  乌喇那拉氏嘴角僵了僵,方点头道:“妾知道了,只是年妹妹没有随行的经验,要妾为爷和年妹妹打点行装么?”

  “年氏行装我已经吩咐苏培盛打点了,福晋打点替我打点即可。”

  “是。”

  胤禛看了天色,起身道:“时辰不早了,福晋早些歇息吧”

  “妾恭送爷”乌喇那拉氏福身行礼道,再抬头时,只见胤禛的衣角消失在门口转弯处。

  待胤禛的身影消失在内室,菊燕忙上前扶住了自家主子。

  乌喇那拉氏摇了摇手,“我没事。”

  可语气中那淡淡的失落、沮散,却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

  出了上房,胤禛快走几步,见到了倚栏侧坐的秋月。

  然后,复又恢复到平常的步伐行至跟前,淡淡道:“这里风大,咱们回去吧”

  秋月正想着两人平时相处的场景,气度雍容的胤禛,孩子气的胤禛,冷峻的胤禛,淡漠的胤禛,忽的听到他这句“咱们回去吧”,只觉得如醍醐灌顶。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就遇上了。

  秋月心下感叹,回眸笑道:“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爱你值不值得,其实你应该知道,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

  月光轻泻,树叶随风静静掉落,映着她莞尔浅笑的模样,也照亮着他清瘦的轮廓。

  那清浅淡笑,仿佛蛊惑了胤禛,他上前一步,行至她的身前,替她拢了拢披风,“说什么?“

  秋月自然的挽上他的臂弯,浅笑侧眉,“咱们回去吧”

  胤禛轻咳了一声,扫了眼站的很远初蕊等人,心下满意,眉眼舒展的挽着秋月的往回走。

  左手握上她挂在臂间的小手,“怎么这么凉?”

  秋月心下莞尔,以胤禛谨慎的性子,这样的话,怎么会重复了这么多次。

  看来坠入爱情的,不止她一人。

  只不过,他的爱情,不够面对这凡俗的一切,不够让他打破他三十多年的所有的信仰,不够让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只能让他,在他能给的范围内,给予她这些微许的宠爱。

  而仅仅只是这些,却足以让她,陷入这场爱情深渊。

  踏着月色,两人走到了莲苑门口,秋月微微顿足,看着院前胤禛的题字:莲心,可不就是年心,年秋月的一颗心都给了他。

  胤禛自然感觉到了秋月的小动作,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回了内室,胤禛却并没有在看折子,只吩咐人备了热水,便挥退了众人。

  秋月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胤禛一把打横抱起。

  秋月惊呼一声,双手本能的勾住胤禛的脖颈,却陷入了一双且幽且深,冷清中带着丝丝火苗的眸中。

  胤禛抱着秋月踏入浴桶中,替秋月和自己除了外裳,不带情欲的替她洗干净了身子。

  又为拿了洋巾,为她擦拭了干净,裹了睡袍,抱着她上了床榻。

  胤禛做这一切时候,秋月都紧闭着双眸,不敢睁眼。

  而当胤禛穿着同款睡袍从屏风后转出,秋月心下触动。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样,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十九岁的她,爱上了一个三十九岁的男人——爱新觉罗,胤禛。

  如痴如醉

  ————————————————————万恶的感冒,啊啊啊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反应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四十五章反应

  床垫微微沉了沉,胤禛蹬靴上了床榻,反手勾下了帘子。

  瞬间,帘帐便将床内隔着了一个封闭的小空间。

  秋月的脸倏地红了,自打胤禛上来,空气中都含了暧昧**的味道。

  胤禛深邃的眸子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乌黑顺直长极腰部的青丝,丝绸贡缎绣白莲的刺绣,如玉肌肤,酡红脸颊。盈盈的目光直直的望向他的眼,清纯中透出令人窒息的美,宛如画中走出来的女子……

  而最让他安心的是她身上的味道

  胤禛一把将羞涩的秋月揽入怀中,察觉到怀中的人伸手拦住了他的腰,乖顺的躺在他胸口,胤禛心下更为满意。

  胤禛的下颌轻轻婆娑着秋月的缎发,在她耳际轻轻呢喃,“好久没这样抱着你了。”

  声音轻柔,不复平时的清冷。听在秋月的耳中,更是如梦似幻,一下子就酥软的半个身子。

  还不待秋月说些什么,便听胤禛接着道:“也就你敢同爷使小性子了”

  似有微微感怀,又似轻描淡写,漫不经心。

  烛光从帘子中透射出来斜,照在两人相拥的身上,更让一切显得朦胧暧昧。

  小别胜新婚,当胤禛拨开秋月颈后的黑发,亲吻上她的耳垂,她不自禁颤抖了一下.身子既软又酥,呼吸也粗重了起来。

  秋月清晰的感受到他肆咬她的耳垂,手伸进她的小衣里,不轻不重的揉捏摸索。

  秋月彻底瘫软在他的身上,头埋在胤禛的颈间,仍凭身上人的动作。

  很快两人便衣裳凌乱半褪,胤禛一把扯掉两人的衣裳,将其抛落。

  帘帐外昏黄灯光微微跳动着渗染进来,照射在相拥两人的身上,更添旖旎。

  秋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胤禛何时放过了她,等到她睁眼时,已到了午时。

  身上已经换了件干净的睡袍,身子虽然酸腻,却没有粘稠感,想是她睡过去后,胤禛又替她清洗了下。

  想到这里,秋月倒觉得心里暖暖的,甚是贴心。

  掀了床帐,秋月懒呗的起身,毒辣的阳光透过竹林打射进来,毫无闷热之意,只余明净阴凉。

  穿着青丝薄绸碎花寝衣坐在紫檀木玻璃镜台前,看着镜中的人儿。芙蓉玉颊,眉宇间满室遮不住的春意,眼波流转间更是熠熠生辉,醉人不已。

  秋月拿起白玉梳子,漫不经心的梳子秀发,想着昨晚胤禛的话。

  她才停了药,想要个孩子,他便过来说了这话,当真是这府里一草一木皆在他的掌控之下。

  不过,胤禛也算是宠着她了,知道她不欲怀孕,也没私下里有所动作。想必她的这番小心思小动作,也都在他的允许之内,没超过他的底线。

  想到胤禛,秋月浅浅笑了起来。

  这人虽面冷,对他自己的内眷倒也算不错,果然世人皆是以貌取人之辈。胤禛这内敛、别扭、护短的小性子,只怕是没几人能透过他冰冷的外表看透吧

  秋月放下梳子,朝外间叫道:“初蕊。”

  很快初蕊和锦心便端了托盘走了进来,锦心瞧秋月坐着,开口道:“怎么主子起身了也不叫奴婢。”

  秋月并没答话,只瞅着两人喜笑颜开的脸,讶异道:“发生什么事了,瞧你们这春风满面的样子。”

  初蕊抿嘴笑了笑,还不待答话,就听锦心喜道:“早上奴婢同爷一起去了上房,说是过两日爷便同万岁爷一起去塞外巡视,这次爷让主子一起去呢?主子您不知道,当时福晋说了这话,其它女人脸上的表情,可真是精彩。尤其是李福晋,当场就变了脸色,可当着爷的面,又不能表现出来,硬生生给憋了下去。奴婢在爷身后,瞧的可清楚了,可把奴婢乐坏了。”

  锦心搁下手里的金盆,挂起了帘帐,“还有那李格格,爷进上房时,还对着爷暗送秋波,可爷愣是没看她一眼,她那脸色也是不好看。后来听说爷要带主子去围场,更是变了脸色,当场编排起主子,她不过只看了几本医书,便敢当着爷和福晋的面说主子身子弱,不能习惯塞外的气候,还是换个人。”

  秋月听到这里,也起了一些兴致,笑道:“让后爷怎么说。”

  锦心从衣柜中拿出干净的床单,笑道:“这李格格不过被爷宠了几天,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起来。爷当时就皱了眉头,说女人家就该熟读《女诫》,识得几字便可,多做些女红女工等,少读些乱起八糟的书。府里的尊卑更是要谨记,她不过是个格格,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编排主子,要知道,主子您可是侧福晋。后来爷训斥了她一番,又责备福晋让福晋好好管管后院,最后罚李格格将女诫抄三遍,又让府里的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这才作罢。”

  秋月瞧了她们俩那样子,好笑道:“这就是你们这么高兴的原因。”

  锦心喜道:“这是自然,爷在这么多人面前这般维护主子,奴婢自然高兴。原本李格格是禁足三个月,让她好好反省反省的,后来福晋求情了,罚她抄书,爷这才作罢。”

  秋月勾起了唇角,浅笑不语。

  想是昨儿她看了那闲书,胤禛当时虽没有发作,却是存了这个心的。这小李氏不过是倒霉,撞在枪口上罢了。

  不管这些女人是何反应,这被人护着的感觉确实不错。

  秋月伸了个懒腰,“备水,我要沐浴,对了,准备点清淡的饮食,我想泡泡澡。”

  初蕊心里了然,主子这是想一边泡澡一边用食,便点了点头,自去吩咐人准备了。

  ——————————————————————————断更良久,不安啊,多更几个字吧新买的电脑,IN7的系统,真心的用不习惯啊还是XP的习惯,这IN7的,真是难得摸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hbxs.cc。湖北小说网手机版:https://m.hbxs.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