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颗星
二楼高三的班级正排队下楼。
初星探出脑袋，试图从楼梯上的队伍里找到唯一一个没穿校服的人。
很快，她找到了。
下了课，余成凤前脚从前门出了教室,戚黎子后脚就拉着初星从后门溜出去了。
她们一路下楼，刚下到三楼就被堵住了。
海城的秋天不似别的城市那般凉爽，十点多的太阳温度不必初夏的时候好到哪里去。
言刃脱掉了外套，米白色的卫衣干净又清爽。
这是四中的传统，高三第一学期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周,还有高考前一个月的第一周，都要开动员会。
第一次动员是给高三的人敲警钟，提醒他们时间不多了,该努力的要努力起来了,该冲刺的一下也不能放松了。
第二次动员是为给他们加油鼓劲儿，那会儿努力冲刺其实都没太大作用，纯是为了给他们一点放松的机会。
只是把手机拿在手上,她就已经紧张得不行了。
还是等下课再说吧。
但书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没一会儿又放回了口袋。
她不敢。
不知道肖文兵换课,是不是因为言刃的事情。
尽管刘松说不用担心,但初星还是不能放心。
周三早上第二节应该是语文,但临时改成了班主任的课。
上课玩手机这种事情，她就没做过,也不知道怎么做。
等会儿大课间要做操，也许会在操场上碰见他。
今天天气不错，取消课间操是因为高三要在操场上开动员大会。
初星这么想着,第二节课眨眼就上完了。
但令她意外的是,今天的课间操被取消了。
戚黎子见她一直走神，趁着余成凤背身去写板书,她小声对初星道：“初星，你要不给言刃发个信息问一问？”
初星也想。
在一众穿着深色校服的人里，只有他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他正和刘松说着话，微吊的狐狸眼中噙着笑。
看见他，初星松一口气。
看样子他真的没事。
二楼，九班的队伍刚到楼梯口。
等着下楼的时候，刘松手贱地拉了一下前排女生的马尾，那女生不满地回过头，刘松朝言刃一指，意图栽赃。
那女生看一眼言刃，说了句什么，抬手给了刘松一下。
他们周围发出一阵爆笑。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的时候，初星似乎瞥见了她脸上的红晕。
初星忽然就顿住了。
队伍开始前进。
楼上被堵住的终于可以动了。
戚黎子刚才也听见刘松的声音了，这会儿着急忙慌地拉着初星要追上去。
但初星却不动了。
“初星？”
初星回过神来，轻声道：“我突然想到，这样下去找他好像不太好。还是算了，等中午给他发条信息问一下就好了。”
她这么说着，又挽着戚黎子回身朝楼上去。
戚黎子不明所以，准备问什么，初星却又突然道：“刚才余老师说的题目你不是还不懂么，我再给你讲一遍。”
戚黎子：“……”
高三的动员会每年来来回回就是那样，潘润华的说辞万年不变。
从高一一直听到高三，这些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操场上，潘润华聒噪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校。
又吵又无聊。
言刃听了一会儿，犯困。
低头拿出手机，屏幕亮起。
没有任何消息进来。
狐狸眼中有些意外的神情。
单薄的眼皮掀起来，教学楼四楼的走廊上人来人往。
挂在栏杆上看这边开会的人不少。
但没有他想看见的那道娇小身影。
早上明明哭得那么厉害，还找了刘松问他的情况。
怎么到现在，却连一条信息都没给他呢。
在这种事情上，言刃是没什么经验。
他只隐约觉得，事情的发展走向，好像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到月底了，肖文兵说的作文比赛终于来了。
没什么意外的，初星和吴誉很顺利地进入了最后一轮决赛。
或许是对他们拿奖很有信心，肖文兵这段时间看初星的表情都比之前要和蔼不少。
近来一周，初星和吴誉一放学就会到一楼的实验室里，等着肖文兵来给他们培训。
今天已经等了十来分钟了，肖文兵还没来。
吴誉和初星开始闲聊。
吴誉对初星说，他觉得肖文兵实在没必要把气氛弄得这么紧张。
这种学校里的作文比赛，都是直接由各个年级组的语文老师评选。
其他老师都晓得肖文兵是个注重成绩的个性，而且他还是高一的语文组组长，无论如何都会给他这个面子，让他班里的学生进前三。
初星也觉得赛前每天留下来培训一小时没什么必要，但她和吴誉也不能拒绝。
好在比赛快结束了。
她宽慰吴誉，说肖老师也许是更想培养和锻炼他们的能力吧。
吴誉闻言，或许是觉得她的想法太天真了些，看了她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前后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肖文兵还没来。
吴誉看了眼时间，起身准备上楼找他一趟。
初星一个人在实验室里等着，有点冷。
她从书包里翻出外套来，正好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戚黎子发来的。
梨子：【星儿，你培训完了没？】
初星：【还没呢。肖老师还没来，吴誉上去找他了。】
梨子：【找他干嘛啊！他不来你们俩就应该赶紧撤！】
初星正按着键盘回复，她第二条信息又来了。
【我们来接你。】
戚黎子这个“我们”成功让初星愣了神。
戚黎子最近不迷吴誉了，反而跟刘松走得比较近。
连带着，还有言刃。
他们经常一块儿去那个游艺厅玩，一玩就没个时间。
戚黎子每次都扯谎说和初星在一块儿讨论作业，初星帮她打过几次掩护。
但他们的活动，她一次都没参加过。
算算，她和言刃已经有好两周都没有正式地碰过面了。
每次在走廊或者操场上碰见，初星都会尽可能避开他，实在避不开，她也会尽量缩短和他说话的时间。
不管言刃是跟她打电话还是发短信约她一块去玩，她都只说放学要培训，培训完要早回家。
她明显闪躲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戚黎子旁敲侧击问过初星几次，考虑到她大约是带着任务来打探情报的，初星也只坚持对她用上述理由。
不出意外的，戚黎子这这条短信上的“我们”，一定包括了言刃。
想到要和他碰面，对着手机，初星好半天都没有动作。
大概五分钟，吴誉回来了。
肖文兵今天有事，办公室的老师说他下午的课一上完就走了，应该是忘记跟他们打招呼了。
那老师让吴誉他们别等了，直接回家就好。
吴誉这么对初星转述了一遍，初星很快就收拾好了书包，有些急切的样子。
“我先回家了。”
吴誉也要去车站坐车，加快了速度把东西收好，“我们一块走。”
但越急越出错，实验室门上的锁被锁住了，吴誉找了半天没找到钥匙。
门口，吴誉快把书包都给翻穿了，钥匙还是没找见。
初星在一旁等他，也帮不上忙。
只是不停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吴誉以为她着急回家，便道：“你着急回家就先走吧，我再找找。”
从小巷的游艺厅到学校，一路上大概十来分钟。
而戚黎子那条短信的时间已经是十分钟前了，那时候出发的话，应该快到学校了。
初星犹豫了一下，点了头，“那我先走了。”
出了校门，初星算着时间，低着头走得很快。
游艺厅在小吃街的方向，未免路上碰见，她特意选了小花园那条路。
她给戚黎子发短信：【我已经在回家路上了……】
不用来接她几个字还没打完，身后突然有人叫她名字。
“初星。”
初星脚步一顿，回头。
身后是吴誉。
“我找到钥匙了。”吴誉追着初星过来的，这会儿有点气喘。他到初星身边，朝她笑了一下，“一块儿走吧。”
初星愣了一下。
“哦，好。”
离高二高三的放学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路上人不多。
初星和吴誉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昨天肖文兵布置下来的两篇练笔。
快走出路口看到车站的时候，初星手机响了。
正巧这时有电瓶车从身边驶过，她没注意，吴誉拉了她一下，“小心。”
初星抬眸对他道了声谢，手机上的通话被她不小心接起了。
“喂？”
言刃的声音从电波里传来，有种沙哑低沉的错觉，略冷的声调似乎比从前更有磁性。
他问：“在哪。”
初星一听是他的声音，心头跳了一下。
前边不远就是车站了，她顿一下，答：“我，我快到家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快到家，你确定吗？”尾音被拉长，言刃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玩味，“小同学，被我抓到撒谎的话，我会生气的哦。”
“我……”初星原就心虚。
他这么一吓，她心更虚。
莫名觉得他的语气就像是在看着她胡说一样。
“嗯，再说一次，你在哪呢。”
初星停下来，咬咬唇，老实交代：“快、快到车站了。”
吴誉也跟着停了步伐。
他侧身，看向初星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了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个高大身影。
眉头顿时皱起。
电话里，言刃轻笑了一声，语气愉悦：“嗯，好孩子。”
“……”
初星脸上一热，他在说什、什么呀。
不能再将这通电话继续下去了。
初星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道：“那个，麻烦你跟梨子说一声，我要回家了。你…你们自己玩吧。”
她说完，电话那头没了动静。
大约几秒，初星身边光线一暗，手上一轻。
手机被谁抽走。
她诧异抬眸，言刃逆着光，眉眼间有些淡淡的阴影，却在初星望过来的一瞬间消散。
“你、你……怎么在这儿？”
“送你回家。”言刃笑，狐狸眼中有几分狡黠，神光亮的不可思议，“你一个人回去，路上遇见坏人了怎么办。”
“我们小同学这么乖，可不能被别人骗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初星：实不相瞒，回家路上最坏的人就是你：）
感谢阅读。
看着余成凤走进教室来,初星原就惴惴不安的心变得愈发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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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一路下楼，刚下到三楼就被堵住了。
海城的秋天不似别的城市那般凉爽，十点多的太阳温度不必初夏的时候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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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四中的传统，高三第一学期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周,还有高考前一个月的第一周，都要开动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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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动员是为给他们加油鼓劲儿，那会儿努力冲刺其实都没太大作用，纯是为了给他们一点放松的机会。
只是把手机拿在手上,她就已经紧张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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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书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没一会儿又放回了口袋。
她不敢。
不知道肖文兵换课,是不是因为言刃的事情。
尽管刘松说不用担心,但初星还是不能放心。
周三早上第二节应该是语文,但临时改成了班主任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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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不错，取消课间操是因为高三要在操场上开动员大会。
初星这么想着,第二节课眨眼就上完了。
但令她意外的是,今天的课间操被取消了。
戚黎子见她一直走神，趁着余成凤背身去写板书,她小声对初星道：“初星，你要不给言刃发个信息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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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众穿着深色校服的人里，只有他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他正和刘松说着话，微吊的狐狸眼中噙着笑。
看见他，初星松一口气。
看样子他真的没事。
二楼，九班的队伍刚到楼梯口。
等着下楼的时候，刘松手贱地拉了一下前排女生的马尾，那女生不满地回过头，刘松朝言刃一指，意图栽赃。
那女生看一眼言刃，说了句什么，抬手给了刘松一下。
他们周围发出一阵爆笑。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的时候，初星似乎瞥见了她脸上的红晕。
初星忽然就顿住了。
队伍开始前进。
楼上被堵住的终于可以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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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初星却不动了。
“初星？”
初星回过神来，轻声道：“我突然想到，这样下去找他好像不太好。还是算了，等中午给他发条信息问一下就好了。”
她这么说着，又挽着戚黎子回身朝楼上去。
戚黎子不明所以，准备问什么，初星却又突然道：“刚才余老师说的题目你不是还不懂么，我再给你讲一遍。”
戚黎子：“……”
高三的动员会每年来来回回就是那样，潘润华的说辞万年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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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意外的，初星和吴誉很顺利地进入了最后一轮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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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一周，初星和吴誉一放学就会到一楼的实验室里，等着肖文兵来给他们培训。
今天已经等了十来分钟了，肖文兵还没来。
吴誉和初星开始闲聊。
吴誉对初星说，他觉得肖文兵实在没必要把气氛弄得这么紧张。
这种学校里的作文比赛，都是直接由各个年级组的语文老师评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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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子：【找他干嘛啊！他不来你们俩就应该赶紧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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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黎子最近不迷吴誉了，反而跟刘松走得比较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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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黎子每次都扯谎说和初星在一块儿讨论作业，初星帮她打过几次掩护。
但他们的活动，她一次都没参加过。
算算，她和言刃已经有好两周都没有正式地碰过面了。
每次在走廊或者操场上碰见，初星都会尽可能避开他，实在避不开，她也会尽量缩短和他说话的时间。
不管言刃是跟她打电话还是发短信约她一块去玩，她都只说放学要培训，培训完要早回家。
她明显闪躲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戚黎子旁敲侧击问过初星几次，考虑到她大约是带着任务来打探情报的，初星也只坚持对她用上述理由。
不出意外的，戚黎子这这条短信上的“我们”，一定包括了言刃。
想到要和他碰面，对着手机，初星好半天都没有动作。
大概五分钟，吴誉回来了。
肖文兵今天有事，办公室的老师说他下午的课一上完就走了，应该是忘记跟他们打招呼了。
那老师让吴誉他们别等了，直接回家就好。
吴誉这么对初星转述了一遍，初星很快就收拾好了书包，有些急切的样子。
“我先回家了。”
吴誉也要去车站坐车，加快了速度把东西收好，“我们一块走。”
但越急越出错，实验室门上的锁被锁住了，吴誉找了半天没找到钥匙。
门口，吴誉快把书包都给翻穿了，钥匙还是没找见。
初星在一旁等他，也帮不上忙。
只是不停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吴誉以为她着急回家，便道：“你着急回家就先走吧，我再找找。”
从小巷的游艺厅到学校，一路上大概十来分钟。
而戚黎子那条短信的时间已经是十分钟前了，那时候出发的话，应该快到学校了。
初星犹豫了一下，点了头，“那我先走了。”
出了校门，初星算着时间，低着头走得很快。
游艺厅在小吃街的方向，未免路上碰见，她特意选了小花园那条路。
她给戚黎子发短信：【我已经在回家路上了……】
不用来接她几个字还没打完，身后突然有人叫她名字。
“初星。”
初星脚步一顿，回头。
身后是吴誉。
“我找到钥匙了。”吴誉追着初星过来的，这会儿有点气喘。他到初星身边，朝她笑了一下，“一块儿走吧。”
初星愣了一下。
“哦，好。”
离高二高三的放学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路上人不多。
初星和吴誉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昨天肖文兵布置下来的两篇练笔。
快走出路口看到车站的时候，初星手机响了。
正巧这时有电瓶车从身边驶过，她没注意，吴誉拉了她一下，“小心。”
初星抬眸对他道了声谢，手机上的通话被她不小心接起了。
“喂？”
言刃的声音从电波里传来，有种沙哑低沉的错觉，略冷的声调似乎比从前更有磁性。
他问：“在哪。”
初星一听是他的声音，心头跳了一下。
前边不远就是车站了，她顿一下，答：“我，我快到家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快到家，你确定吗？”尾音被拉长，言刃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玩味，“小同学，被我抓到撒谎的话，我会生气的哦。”
“我……”初星原就心虚。
他这么一吓，她心更虚。
莫名觉得他的语气就像是在看着她胡说一样。
“嗯，再说一次，你在哪呢。”
初星停下来，咬咬唇，老实交代：“快、快到车站了。”
吴誉也跟着停了步伐。
他侧身，看向初星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了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个高大身影。
眉头顿时皱起。
电话里，言刃轻笑了一声，语气愉悦：“嗯，好孩子。”
“……”
初星脸上一热，他在说什、什么呀。
不能再将这通电话继续下去了。
初星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道：“那个，麻烦你跟梨子说一声，我要回家了。你…你们自己玩吧。”
她说完，电话那头没了动静。
大约几秒，初星身边光线一暗，手上一轻。
手机被谁抽走。
她诧异抬眸，言刃逆着光，眉眼间有些淡淡的阴影，却在初星望过来的一瞬间消散。
“你、你……怎么在这儿？”
“送你回家。”言刃笑，狐狸眼中有几分狡黠，神光亮的不可思议，“你一个人回去，路上遇见坏人了怎么办。”
“我们小同学这么乖，可不能被别人骗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初星：实不相瞒，回家路上最坏的人就是你：）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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