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页_他们为什么仍在相爱+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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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页

  临近年底,各部门各检查小组都忙着冲政绩。托某不知名的朝阳区群众的福,池凊的公司首当其冲被税务局点名,以致她最近几乎完全住进了办公室,对外宣称自查中。

  这话连从没上过生意场的肖池甯都不信。说是自查,其实就是完善假账,把偷税漏税矫饰成合理避税,把对同类型品牌的打压美名为对已有业务的纵深扩张。

  类似的操作在具有一定体量的企业里太常见了,肖池甯可以想见,上面的调查必定会不了了之。

  名义上仍是池凊合法伴侣的肖照山反倒成了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星期三的早上,董欣着急上火地打来电话,询问他是不是计划暴露,岳则章出手了。

  瞿成就在旁边,他先托辞有事挂了电话,等把画作交易好了,才徐徐走到画室的阳台上给她打回去。

  董欣怪道:“池凊可当了十几年的媒体宠儿,但凡是上新闻,准一水儿的‘美女企业家’和‘模范女强人’这种漂亮话,你看媒体啥时候报道过她的负面消息?不是我说,十家企业九家做账,大家都心知肚明,怎么偏偏是她翻船?还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

  肖照山有不好的预感,只说:“她在税务局有人脉。”

  “是啊,有可靠人脉还被所谓的热心群众举报成功了,你信么?”

  肖照山自然不信,又问:“她怎么回应的?”

  “肯定否认了呗,说感谢监督,会加紧自查。”董欣话罢才觉得不对劲,“等等……她没和你说?”

  肖照山直白道:“我们分居小半个月了,正在准备离婚。”

  这两个字对董欣的冲击不比得知池凊被人举报成功了来得小。

  “离婚?!”她极度诧异,“我没听错吧,你们要离婚?!”

  “嗯。”肖照山从内包里摸出烟盒,叼住了一支烟,“就差谈财产分割了。”

  “你俩感情那么好,怎么突然要离婚?”董欣小心翼翼地猜测,“是不是……怕她受牵连?”

  肖照山点燃烟,笑道:“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高尚。要是怕她受牵连,我早该在进监狱前就和她离婚。”

  “那是为什么?”董欣不能理解。

  “你又是为什么和你前夫离婚。”肖照山反问她。

  “跟他过不下去了呗。”

  “我也一样。”

  “你们一起过了二十年。”董欣强调。

  “所以不想再浪费二十年。”肖照山说。

  董欣失语良久。

  肖照山望着平常的街景,提醒道:“我明天会去探探岳则章的口风,等问出结果了再和你商量。这段时间你警惕点儿,年底了,到处都是眼睛,别被人抓住把柄。”

  “我知道。”董欣还在消化离婚一事,“哎,我想起你俩以前那么恩爱,真挺……感慨的。”

  “感慨什么?”肖照山问。

  “感慨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碎琉璃脆[1]。”

  “首先,我和她不是好东西,其次,我俩的感情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肖照山道,“越坏越麻木,越麻木越长久。难得清醒一瞬,是天大的好事,你该恭喜我。”

  “恭喜你。”董欣苦涩地笑了笑,“希望你不会后悔吧。”

  “我现在过得很好。”肖照山肯定,“不会后悔,也不想后悔。”

  [1]出自白居易《简简吟》。

  第五十二章

  第二天,肖照山以邀请展览嘉宾的名义给中井酒业打去了电话。声音甜美的办公室秘书却告诉他,岳则章上周飞去法国考察了。不仅如此,公事结束之后他在国外还有私人行程,估计要翻过年才会回国。

  如此一来,他便单方面失去了和岳则章联络的资格。

  肖照山为此心情不佳数日,偏得隐忍不发,继续帮正逍遥自在度假的岳则章做事。于是遭殃的就成了肖池甯——

  的屁股。

  他们在十一月下旬正式从原来的小区搬了出来,住进了新家。

  新家不是跃层,两人第一次居住在同一个平面上,第一次每晚在同一张床上入睡,第一次,几乎每天都做|爱。

  因此,复学了的肖池甯时常带着一身吻痕去上学。

  新同桌是个满脸青春痘的瘦子,总爱用不怀好意的揣测目光打量他,以及他脖子上零星的红。

  被当面视|奸两天后,他终是不耐烦地把笔一扔,踹了他的桌子腿一脚,抛出一句:“没见过皮下出血?好看么,没看够的话要不要我脱光了给你看?”

  班上的流言蜚语顷刻间从他到外面纵|欲嫖|娼,变成了他因痛失心爱的学霸女友,终日茶不思饭不想,在忧郁中憔悴消瘦,甚至营养不良,缺乏维生素,出现了严重的皮下出血的症状。

  周遭原本戏谑、鄙视的目光霎时换上了同情的滤镜。

  班主任听见了一些风声,却没空去管什么个人作风问题。她把肖池甯叫去谈心,话里话外也没有关心他身心健康的意思,而是全程在苦劝他走艺体生这条路。

  当天肖池甯放学回家做好晚饭,在餐桌上问了肖照山对他到底要不要参加今年高考的看法。后者停下筷子,突然问他愿不愿意出国。

  肖池甯闻言,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变差。他盯着肖照山,斩钉截铁道:“不愿意。”

  肖照山预先猜到了这个答案,没继续坚持,重新拾起筷子吃自己的饭。可肖池甯还耿耿于怀。

  “爸爸,你什么意思?”

  担心你的意思。

  “随口一说,吃饭。”

  肖照山说不出口。

  他只是直觉池凊被调查和岳则章的消失背后另有蹊跷。与此同时,这种蹊跷带给了他巨大的危机感。

  明年注定不会太平,注定要放手一搏。而放手一搏的前提是没有后顾之忧。

  肖池甯就是他最大的忧。

  二十年前,在他还发自肺腑地叫岳则章“老师”的那个时候,他曾经亲眼目睹过岳则章兵不血刃的手段。

  受害者是他安插在区检察院的眼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书记员,却因为私下收了别人的几千块好处,就被他指使手下故意透露的“高收益”期货给骗得家破人亡。

  九十年代末的六十万不是六十万,是一条可以在家里的客厅上吊的人命。

  岳则章问他怎么看待这个书记员自杀的选择,二十一岁的肖照山答:“可惜。”

  “怪了。”岳则章把擦拭好的玉器关进展示柜里,一边取手套一边说,“自古以来中国人好像就有一套根深蒂固的偏见,觉得君子常佩玉,小人才穿金,殊不知玉跟狗一样看主人。”

  肖照山放下茶杯,笑了笑:“我不玩儿玉,老师您直说吧。”

  岳则章坐回桌后的转椅,目光仍流连于那件玉貔貅,叹气道:“照山,刚买回家的新玉是要认主的。两者建立联系后,主人心浮气滞,玉也黯淡无光,主人警醒开达,玉就通透漂亮。”

  他从衣领里拉出一个吊坠给肖照山看:“这枚玉佛我戴了七年。原本是块不错的薯色独山玉,这两年却被我养出了泛紫的细小裂痕,这说明我远不够沉静。”

  他把玉佛塞回衣领下,意有所指地说:“一个人如果养不好自己的欲,便会被欲抛弃。可惜吗?当然不可惜。总好过有一天这欲吞了天地,让太阳底下无辜的你我受牵连。”

  肖照山回味了许久,才明白这位小小的书记员必须去死的原因。

  几千块对岳则章而言本微不足道,超出他限制的欲望,才是令他难以容忍的根本。

  “谨慎能捕千年蝉,小心驶得万年船。”岳则章适时地表现出了“为人师”的一面,“照山,你记住,人不仅要向前看,还要往里看。无论什么事,我们第一眼看见的永远是表象,绝不是最后的真相,更不是本质。判断它们需要的不是耐心,是滴水不漏的决心,要么让所有人都被表象蒙蔽,要么让真相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肖照山的确如他所言,将这番话记了很久。

  现在他也有了对生活的单纯欲|望,若岳则章认为这种欲会妨碍他的欲,势必会像当年谋害无意背叛他的书记员一样,要么让所有人都不再相信他的话,要么让他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在肖照山的印象中,那个书记员上吊后,报纸大方地分了一整个版面给他和他的死亡。内容他从未细看,身边的舆论却已足够让他知晓岳则章此举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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