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为避见客生风波_穿到民国好好学习
湖北小说网 > 穿到民国好好学习 > 92、为避见客生风波
字体:      护眼 关灯

92、为避见客生风波

  小巧的红木雕花床上,鲜活的绿绫被面,绣着五彩缤纷的花鸟,看着真是漂亮极了。

  被子下面拱起的坡度很低,看不出底下有没有人。

  忽然被子被拱起来,里面猛坐起来一个人,长长的头发披散着,把她的脸盖住一大半。

  自从上一回,杜教授的朋友来过后,珍卿成了杜教授的吉祥物,动不动就被拿出来摆摆。

  昨天又是一个周六,她被杜教授拉着,参加一位老先生寿宴。

  说起来见识没长多少,字却写了不少,弄到深更半夜才回家,这觉也睡得够难受的。

  昨天晚,珍卿明确跟杜教授说,像大教授们的座谈会,她听一次胜读十年书,熬夜倒也值得。

  但像那种特为卖弄女儿的场合,她以后不会再去了。

  杜教授絮絮叨叨的,说珍卿该多见些世面,珍卿被弄得火气大了,给杜教授甩了脸子。

  她做了一夜的梦,梦见她甩着鞭子,监督杜教授拉了一夜的磨。

  这一夜,她这甩鞭子监工的,也没比拉磨的轻松多少。

  珍卿吃了早饭以后,很快把作业写完了。想趁着礼拜天的空闲,赶紧把画稿赶一赶。

  结果作业还没写完,吴大哥让人叫她下去,帮着接待财政部一个姓冯的次长。

  这姓冯的次长生得是个喜相,他跟珍卿是未语先笑,说起话来也很和气客套。

  这冯次长说去年腊月拍卖,有幸见了杜小姐的五张墨宝,当时就钦慕不已,想跟杜小姐请教一二。

  结果阴差阳错,就失了这个机会。

  冯次长姿态放得特别低,低得就像家里长工一样。

  他说想请珍卿赐一点墨宝,她好带回去日夜瞻仰,督促自己勤学苦练啥的,布拉布拉布拉……

  这冯次长虽说油嘴滑舌的,但对珍卿既不以势压人,也没有一句重话的,而且还给她带了礼物。

  珍卿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好给他写了四五幅字。

  珍卿以为这是个小插曲,并没有多在意,这一天就赶画稿中度过去了。

  真是没有料想到啊,其后的一个星期,谢公馆每天都有各种客人登门。

  有点文化的亲戚朋友,或者愿意附庸风雅的生客,来到谢公馆里,总说要见见贵府的五小姐。

  珍卿只要在谢公馆,总要被拉出去溜溜。

  让珍卿挺纳闷的是,好多她不认得的人,竟然好像都知道她——她都不晓得,什么时候传出这偌大的名声。

  一跟人家扫听才知道,除了杜教授和他朋友,总跟人谈起珍卿的趣味言行——让她在文化界,知名度变得更高。

  上回求过字的冯次长,提起谢公馆的五小姐,也总跟身边的人一通嗨夸,现在官面上的人,不少也晓得她了。

  这帮人出于各种心态,拜访谢公馆的时候,就多半会带着礼物,来谢公馆就非要见见珍卿不可。

  珍卿被拉下去溜的时候,各人的兴趣点不相同。

  相当一部分女性同胞,喜欢扯着珍卿瞎聊天,对她的身世经历很感兴趣。

  文化界的叔伯阿姨们,也喜欢扯着她瞎聊天,反正东提西问的,问完了高兴得很,就把珍卿大夸一通。

  还有的附庸风雅的商宦,跟珍卿扯几句就没啥话说,就请珍卿写写画画一下,要带她的墨宝回去。

  ……这样弄了有十来天,扰得珍卿烦不胜烦。礼拜天休息的时候,时间总被轧断,干正经事效率很低。

  珍卿是出离了愤怒,提笔写了一篇小文——《告访客书》:

  敬告诸长亲贵友:

  愚辈晚生近有一苦,连日块磊胸中,不吐不快。

  今试为众人一言之,文辞粗陋,激愤不知所言。望诸前辈不吝瞬暇,试一读之。

  余十数岁在桑梓,初入书法门径,为蒙师谬赞于家祖,曰“来日大可造就”。

  家祖望女成凤,将我师鼓吹之言,信以为十分然。

  由此,日携余之手书墨迹,播视于族人邻里,以示夸耀之意。

  乡人亲属以家祖辈高,对余小儿涂鸦之作,莫不屈指夸赞,滥言虚颂。

  家祖得意扬扬,愈加炫示乡民之间

  时至年节之间,村人乡邻自携纸墨,请余书画楹联门画,来往者络绎于门庭。

  余日间须作功课,又为求书者所累,云窗疲劳,左支右绌,日不能尽情餐饮,夜不可依时归寝。

  遂告请家祖免于应酬。

  家祖以女孙学有所成,光耀门楣,迎来送往,顾盼自矜,求书画者皆来则不拒。

  余于是每日晨兴,于窗前诵书,大念王荆公《伤仲永》篇,翻来覆去,抑扬顿挫,十数日间不辍。

  家祖因怪之曰:“何故长日念诵?此篇是否极难?”

  余答曰:“千古名篇,自当常念诵,师言大有裨益。”

  家祖每日踯躅窗前,思疑不解。

  遂命余录《伤仲永》全篇,问于族中博学后辈,后辈询事之始末,大笑与祖父解说之。

  家祖恍然有悟,默默而归,向余未有多言,其后,每拒上门求书画之人,余遂纾然大解。

  家祖少入私塾启蒙,自来学问稀松,不通文理世故。闻仲永之伤,而能幡然自省,闭门拒客,吾少年时深感之矣。

  望诸尊客长辈明察,余正值青春少年,为求学之要害关头,三更五更犹恐虚度,,却要应酬各界人士,无谓妨害学习之机,实在苦不堪言。

  若诸亲长贵友,能体晚辈求学之迫望,遗余于悠闲书窗之光景,余诚心拜谢前辈海涵。

  若不能,愚生晚辈,当尚无方之民,效仿悬榻青眼之故事,勿谓言之不预也。

  ……

  先讲杜太爷没啥学问,都知从仲永那里吸取教训,顺势请访客们体谅她是个学生。

  而如果不体谅的话,哼哼,就别怪她没有好脸色,到时候别说,本人没有提前告知。

  珍卿写完这个小品文,又用中等纸誊抄了两份,命家里的管家佣人收着。

  珍卿交代他们,来客只要说是来见她,就把这个《告访客书》,交给客人们看,说五小姐在用功,不能见任何人。

  吴大哥第一个不赞同,他读珍卿这个《告访客书》,觉得有点太轻狂了,恐让客人观感不好,对谢公馆名声不利。

  就是陆三哥、吴二姐,无条件地支持珍卿。杜教授觉得此事大有趣,他对这种事是乐在其中的。

  结果不出珍卿所料,来谢公馆的客人,多是读过书的人,都知道《伤仲永》怎么回事,读完珍卿写的“告示”,多是付之一笑,倒不强求要见五小姐。

  很多人看了她这篇小文,不但没有骂她骄狂放肆,反而援为妙闻奇事,引得人们众口相传,还把这件事传扬出去了——只不过对着人的时候,不一定能对号入座罢了。

  连杜教授都被众人吹捧,成了教女有方的典范。

  珍卿觉得有点烦恼,就把《告客人书》收起来,不给人看了。

  反正不认识的客人,但凡她干正事的时候,现在就一律不见就是了。

  没过一个礼拜时间,杜教授给珍卿拿一本书,是商事印书馆的《教育指南》。

  杜教授在商事印书馆,有一位叫谭之迈的编辑朋友。

  见到别人抄录珍卿的《告访客书》,一时间如获至宝,说要拿珍卿的诗文,还有她的言行趣事,写一篇文章来点拨家长朋友们。

  珍卿翻看这谭编辑写的文章。

  文章果然隐去她的真名,用一种围炉闲话的情调,讲述珍卿生活中的一些闲谈逸事,还附上了她做的一些诗文——就包括她的那《告客人书》。

  这文章在故事中穿插议论,给读者灌输一些教育理论。

  杜教授在一边给珍卿说,《教育指南》这一期杂志,发行以后一礼拜内,销量就比往期增加三倍。许多报纸刊物都转载这篇文章。

  那文章虽是谭编辑写的,但其中引述了珍卿的诗文,所以也应当有稿费。

  说着,杜教授给珍卿一个信封,说里面有三百块钱的银行本票,是谭之迈先生给珍卿补送的稿费。

  珍卿打开信封一看,果然是三百块的银行本票。

  《葫芦七子》倒还没印出来,珍卿没花几分心思,先莫名挣了这三百块钱,她今年到底是什么运数啊。

  杜教授还夸奖珍卿:

  “谭写了这篇文章,对读者大有教益,算是做了一件利人的事。

  “爸爸像你这么大,一分钱没挣来过,你比爸爸厉害多了,爸爸为你骄傲。”

  然后,杜教授期期艾艾地说:“因为这一篇文章,好多学界的……学界的前辈想认识你。

  “珍卿,后天又是礼拜天,你看……你看方不方便,见一见对你寄予厚望的前辈们?”

  珍卿本来收钱是高兴的,但想着杜教授未经她允许,就擅自让人发她的诗文。

  看着兴匆匆的杜教授,想着他以后,还不晓得要干多少违背她意愿的事。

  她心里燃起一撮无名火,在她胸膛里越烧越炽起来。

  今天,非要煞煞杜教授的歪风邪气不可。

  珍卿一时间豪气万丈,扯着那装钱的信封,恨不得一瞬间撕个粉碎。

  但是将要撕的最后一刻,她理智战胜了冲动,跟什么过不去,为什么要跟钱过不去。

  糖衣她要留下,炮弹必须给他打回去。

  她把信封重重拍在桌上,对着杜教授掐腰眯眼冷笑:

  “杜教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你们不经我同意,凭什么敢发表我写的东西?还把我的私事抖露出去?”

  杜教授头回见她横眉冷对,一时听愣住了:

  “杜教授,知道花生里长虫,会怎么样吗?

  “知道阎王老婆怀五胞胎,怀的是什么吗?

  “知道稻种撒下一月,还不出苗,是因为什么吗?……”

  珍卿看杜教授,嗫嚅着说不出品,冷笑着说:

  “常言道,与凤凰同飞的,必是俊鸟;与虎狼同行的,必是猛兽,你跟仲永之父成了同类,你好好考虑一下,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杜教授一向粗枝大叶,听言直是如遭雷击,他像大寒天在雪里走,不自觉地打起哆嗦。

  他拿起给珍卿的装着银行本票的信封,失魂落魄地说:

  “是爸爸考虑不周,爸爸这就让他们停止发行,把关于你的文章撤出来。”

  说着竟然拿着钱要走,珍卿赶上两步去,“唉唉唉”地扯着杜教授,绞尽脑汁地说辞。

  这杜教授这个无厘头,简直弄得人哭笑不得,珍卿无奈地说:

  “爸爸,你现在退钱给他们,该看到文章的人,早已经看到文章了,影响已经无法消除,平白与商事印书馆闹不快。

  “你若是真心疼我,以后记得尊重我的意愿,不就行了吗?”

  说着,珍卿把那信封,暗暗地夺过来,然后顺手搁进一个抽屉,想一想还上了锁。

  杜教授却莫名其妙地,显出心怀大恸的样子,他颤抖着声音问:

  “珍卿,在你心目中,爸爸这么糟吗?”

  说着,他喃喃地说着:

  “我最落魄、最无用的时候,慧慧——也没有骂过我……也许她像你一样,心里是想骂的吧。”

  说着,他简直像要马上哭出来了。千算万算没算到,杜教授拿的不是穷摇男主剧本,而是穷摇女主的剧本。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到底说了什么啊,杜教授水漫金山起来——深井冰啊!

  珍卿暗里有点发慌,面上还是镇定地说:“爸爸,没事你就出去吧,我洗完澡要做功课了。”

  杜教授身体颤抖两下,踉跄着向房门走过去。

  珍卿抹了一把头发,想着拿吹风机来吹头,给自己压一压惊。

  忽然被人从背后死抱住她,就听杜教授一惊一乍地,正对珍卿耳朵说话,哀求珍卿一定原谅他。

  他说以后不让她随便见客,会给她创造优良的学习环境,他会竭尽所能地补偿她,让她一定要原谅他。

  珍卿简直烦死了,让他放开他不放,她就拿胳膊肘怼他胸膛,这杜教授弱不禁风,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这一座悲伤的肉山,摔下去的时候,差点把珍卿带翻个跟头。

  这一会儿,杜教授又死抱着珍卿的腿,一边哭一边絮叨,简直烦死了。

  杜教授真是深井冰。珍卿自己搞不定,就赶紧扯嗓子喊人。

  然后,就把谢董事长和吴二姐、吴大哥,还有不少佣人全都引来。

  谢董事长见此情景,嘴唇抽搐了片刻,先跟吴二姐说,叫两个男听差上来,先把杜叔叔拉出去。

  谢董事长看着珍卿,询问怎么回事。

  珍卿瞅一眼杜教授,无语地说:

  “母亲,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跟爸爸说了几句,他就开始伤心不已,您要是想知道为什么,就亲自问他吧。”

  谢董事长心内无奈,这对父女俩有心结,也不是她能开解得了的,也就不再多加询问了。

  等吴二姐叫男听差上来,拖着杜教授要走时,谢董事长蹲下身,温声细语地劝慰丈夫。

  杜教授穷摇女主的特性,又空前地爆发出来。

  他抱着谢董事长,痛哭地说:“她……她不原谅我……珍卿不原谅我……慧慧不原谅我……我余生都要在痛悔中过了……”

  珍卿看得瞠目结舌,觉得真是日了柴犬了:这漫世界去找寻去,哪找得到像杜教授这样,动不动就搭错弦的沙雕。

  谢董事长拖着杜教授走了,吴二姐一时不提此事,倒跟珍卿说了一句:

  “你三哥回海宁了,给你带了不少东西,我叫人搬进来,好不好?”

  珍卿本来有点小惊喜,但又诧异:“三哥没上来吗?”

  吴二姐跟珍卿说:“他有位过世的好友,正是前天的冥诞,他到墓园祭奠去了。”

  珍卿应了一声,有点心不在焉的。但吴二姐顺势讲起来,三哥那位好友过世的惊险经过。

  四年前,三哥一心想做实业,约了两个同学——范某和袁某,一起去东洋考察机器,准备为之后办厂做准备。

  然后,满腔热血的三个年青人,就遇到东洋的那场大地震。

  历来东洋人一遇祸事,习惯向外转嫁矛盾和仇恨。

  当时那场大地震后,报刊议论还有坊间传闻,就说朝鲜人想趁着大地震,阴谋危害他们东洋人。

  痛苦和仇恨无处发泄的东洋人,就开始疯狂地迫害朝鲜人。

  等到东洋人杀红了眼,连中国人也不能幸免,而且当时东洋国内物资匮乏,霍乱也开始在那里大流行。

  东洋实在不能再待下去,但回国的船票千金难求。

  做生意已渐渐做大的谢董事长,有朋友是中国驻当地的领事,给陆三哥弄到两张回国船票。

  当时,袁同学得了急性肠胃炎,陆三哥生怕东洋人,把袁同学当作霍乱病人处理了,就寸步不离地守着袁同学。

  陆三哥明白地跟范同学说,袁同学的情况,不好留滞在东洋,必须把他尽快带回国内治疗。

  陆三哥托付范同学,到领事馆把两张船票取回来,由范同学和袁同学上船先走。

  陆三哥自己先不走,之后再设法给自己弄船票。

  而那位范同学私欲熏心,为了带女朋友一块走,往领事馆取了两张船票以后,转头就向东洋人告发,说袁同学已经感染霍乱。

  由此,袁同学和陆三哥,都被东洋人带走关了起来。

  而范同学手握两张船票,带着女朋友顺利回国了。

  本来只是肠胃炎的袁同学,最后真正感染霍乱,死在了异国他乡。

  陆三哥目睹朋友死亡,完全无能为力,个中惨痛滋味,着实终身难忘。

  而陆三哥打过霍乱疫苗,最终从那地狱之国逃出生天。

  陆三哥回国之后,才知道寡廉鲜耻的范某人,毫无羞愧之心,反倒编了一套谎话招摇过市。

  他陆三哥为了照顾染病的袁同学,把船票让给范同学和他的女友,他心里感激不已,屡屡登门致谢。

  心思狡诈的范同学,人前人后,都说跟陆三哥是生死之交。

  陆三哥难得有一回,想借助煊赫的家势,对范某人施以严酷的打击报复。

  然而,范某人“舍生忘死”地,将心爱的女朋友带回,一位著名的商界前辈,将范某人引为乘龙快婿——陆三哥一时施展不开。

  吴二姐揉着额头说:

  “你三哥自幼坚韧,自袁同学不幸死去,他很是颓丧了一阵子。

  “我劝他既已尽了朋友之义,那位同窗好友丧命他乡,除了范氏的罪过,还是要说是时也命也。

  “但你三哥听不进,他说他从小事上,其实已看出范某贪婪,不是个很妥当的人。

  “但他想着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干事创业,应当只观大端,不计小节,所以……害死了好朋友。

  “他一直怨怪自己,觉得就算没有别的罪过,但是愚蠢轻信,难道不是一种罪过吗?”

  吴二姐说着,怔怔地看着外面,复杂地摸着珍卿脑袋:

  “其实兄弟姊妹里面,我有时更担心你跟浩云。

  “越是聪明的人,对人对己,有时反会越加苛刻,遇到太在乎的人事,反而难以解脱。

  “小五,二姐希望你,不要太记恨爸爸。

  “我不是为你爸爸,只怕你小小年纪,心事太重,活得太累。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匆匆地就过去了。”

  珍卿好想解释一下,她算不上记恨杜教授,就是想拿言语震慑一下杜教授,让他以后别整出幺蛾子。

  没想这杜教授,活脱脱是个莲花精。弄得她解释也不好解释。

  珍卿干脆不解释,就说会听吴二姐的话,会好好想一想啥的。

  陆三哥给珍卿的东西,佣人们陆续搬进来了。

  吴二哥就不再提这话题,地上摆着几只箱子,珍卿都一一打开来看。

  除了最好的笔墨纸砚名品,就是各式各样的吃食——基本上都是干果。

  珍卿客厅的小圆桌上,还摆了三大纸袋的糖炒栗子,以及松子、核桃、杏仁一类的坚果。

  点心只有一盒玫瑰酥饼,应该就是在海宁老店买的——现在天气已经热了,从外地带糕点,带到海宁就不能吃了。

  珍卿挠挠脑袋自语:“这得花多少钱啊这?花了有上千块了吧?”

  吴二姐苦笑地说:

  “你三哥花钱上向来慷慨,给我和惜音花的钱,跟你也是一样的。我今年又想扩建病房,倒还跟他借了一些。哎,恐怕要还一辈子了。”

  吴二姐走之后,珍卿把翻开的箱子,重新都盖好归置了一下。

  她抱着一袋糖炒栗子,有一搭无一搭地吃着。

  亏她刚才还在想,三哥对她无微不至,送礼都送到人的心坎上,会不会对她有点那什么呢?

  可一听三哥给二姐、四姐,花的钱也不老少,还借了二姐不少钱。

  珍卿的心思,就斜到借钱上面来了。

  谢公馆整天迎来送往的,连环画的版税一时给不到,至少要到今天年底,才能买得上房子。

  所以,能不能向三哥借点钱,先买个房子住住呢?

  但人际交往之中,交浅言深是很可怕的,这冷不丁跟三哥借钱,是不是有点伤感情呢?

  珍卿坐在窗边瞎琢磨,不觉嗑掉了小半袋栗子,猛听见敲门声,差点给她噎着了。

  她小跑过去开房门,见是陆三哥站在外面,他的头发还是湿的呢,肯定又是一回来就洗澡。

  珍卿赶忙拉他进来,让他坐在小书房里,珍卿从柜子里,翻出电吹风,过来给三哥吹头发。

  好在现在已是初夏,海宁如今已经很热,珍卿吹不到五分钟,三哥的短头发,差不多九成干了。

  珍卿把电吹风放好,又给三哥倒一杯温茶,捧到他手里让他喝。

  陆浩云看她前后忙活,心里晕开丝丝的暖流,眼睛里也泛着缕缕温情。

  他拉着她在身边坐,声音带一点疲惫的哑:“给你带的东西,都用得上吗?”

  珍卿连连颔首,又连连跟三哥致谢。

  三哥的笑容很淡,淡得像是梨花一样。

  珍卿小心观觑着三哥。

  他给亡友上了一趟坟,神情看似平淡,但她好像能感觉到,他眼中有一点难以形容的情绪。

  她正在想着,就见三哥正莫名看着她的头发。

  珍卿这才猛然意识到,她现在还披头散发的呢。

  这事情一出连一出,她头发没吹也半干了,就是没想到给它梳起来。

  在民国这个时候,一般情况下,披头散发的范围,只限于女孩子的闺房。

  当着自己的亲生父兄,最好都不要披头散发的。

  有时候就算自己不尴尬,也要顾忌一下土著的观感。

  陆/四姐有时披头发,戴个头箍,算是很前卫的了——但这种形象也只限于在家中。

  珍卿实在不好意思,跟三哥说一声:“我去理理头发。”

  陆三哥看一看手表,已经六点钟了,他把小桌上的栗子壳,帮珍卿归置了一下。

  等珍卿出来的时候,见她扎了两个麻花辫,陆浩云看得出来,她梳得不太很服帖。

  他们说了没两句话,胖妈在外头喊吃饭。

  ……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晚了很多,抱歉。为安慰你们受伤的心,今天多发一点。

  晚了有时候是因为时间不够,有时候是因为觉得写得不好,反复地改反复地改……就这样……感谢在2021-05-2913:34:42~2021-05-3015:2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咚来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汤圆40瓶;greenday11130瓶;东东酱10瓶;囧囧的虾宝宝8瓶;萨卡列夫5瓶;逢考必过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hbxs.cc。湖北小说网手机版:https://m.hbxs.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