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_八零之有间小卖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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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这还去矿上干啥!还去啥!”翟明翠气得啊,在小卖部里乱转,气的不得了,又开始骂德福:“这孩子,怎么就想不明白?人家给他个科长当,他都不乐意,还要去矿上,这不是又犯轴了吗不是!”

  张德柱在一旁看着,连忙跟着拱火,说:“就是!妈,等我大哥回来,就看你的了。我算是明白了,我说不好使,我大嫂说他也不好使,现在就只有你了。”

  “行,你等着。”翟明翠急得直跺脚,“你大哥回来了,看我怎么说他。这孩子,自从你爸去了之后,我就没敢大声说过他几句,不是,我就没大声说过他半句!可这次,不说不行!这什么脑子啊,有领导不干,去当小兵,没天理了。”

  翟明翠噼里啪啦一阵说完,这停下喘匀了气,“大儿媳妇,你不是一直不同意德福去矿上?这次妈支持你!你放心。有妈这把老骨头在,他想走,我就,我就……”

  张德柱好笑瞧着他妈,知道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问:“妈,你就干什么?”

  “我就让他好看!”翟明翠说完,拉着东东又走了。

  东东连忙问:“奶奶,干嘛去?给我爸爸做棉袄吗?”

  “不给他做了!”翟明翠转头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邵女身上,见她衣服已经旧了。现在穿的棉衣都是以前旧的改的,因为说如果做的太大生了之后就不能穿了,便随便找了旧棉衣对付上。

  “给你妈做去!对,给你妈做。”翟明翠絮絮叨叨拉着东东走,“我有几块花布留着呢,走,跟我去挑挑,帮你妈瞧瞧哪个好看。”

  邵女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的这么快。

  张德柱有自己的想法,有私心,所以怎么都不愿意他大哥走,这是他一贯的立场。翟明翠早晨还说邵女不要把老公栓在家里,这一天还没过去,态度就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也是奇了。

  “我的牛奶,牛奶到了吗?”魏橙花一下班就找牛奶喝,看看时间,马上就五点了。

  她拿着小钥匙,打开奶箱,里面什么都没有。

  转头看德柱,“你看,还没送呢。”

  “再等等。”德柱说,“人家说了,五点开始送,那这么多人家呢,也得等人一家家送到啊。”

  魏橙花想了想,说:“也是。你给我拿个马扎去,我要坐在门口等着。”

  德柱搬来马扎,两人一人一个往门口一坐,安静等着。

  翟明翠进来出去好几趟都没注意到奶箱,顺着他们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了。

  一个白色木箱钉在墙上,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煤厂奶站”四个大字。

  翟明翠站在两人身后,不可思议问:“这是咱家的?”

  “是啊。”橙花道。

  “谁订了奶?”翟明翠想了想,“东东每天都在托儿所喝奶啊,学校给订了。”

  “不是东东的。”张德柱看他妈,“我大嫂和橙花的。”

  翟明翠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刻问:“谁的?”

  “大嫂和橙花的。”德柱又说了一遍,“怎么了,妈?”

  翟明翠看橙花一眼,一脸的惊诧,脑门上就明晃晃三个大字:你凭啥?

  橙花笑了笑,当没看见,转头问德柱:“怎么还不来啊?我等的心焦。”

  德柱看一眼时间,五点十三分了,便说:“应该快了。”

  果然,没出两分钟,他就听见邵女在小卖部里喊,“德柱,送牛奶的来了。”

  德柱连忙问:“真的?”

  “我看见他骑车过去了。”邵女说。

  “知道了。”

  德柱话音刚落,一串车铃声响起,一辆自行车随之出现了。

  男人骑一辆自行车,后车座做过改装,一左一右架起两个大箱子,上面一样用红色油漆写着煤厂奶站。

  男人远远看见有两人坐在门口,从自行车上下来,疑惑看着两人:“是你家的牛奶吧。”

  “是是。”橙花立刻说。

  男人打开后面的箱子,箱子是木头做的,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个的小隔层,每个隔层都正好放下一瓶玻璃瓶的牛奶。不大不小刚刚好,放在里面也不会晃,卡的牢牢的。

  “这箱子是订做的吧。”德柱看着箱子,“打的真好。”

  “是订做的。”男人说话瓮声瓮气的。

  箱子里是牛奶,箱子的盖子上则贴满了牛奶卡,旁边还用绳子拴了一枝笔,男人核对了姓名,“是魏橙花、邵女对吗?”

  “对。”

  “好。”男人直接拿笔划掉上面的格子,这是证明今天的已经送到了。然后从箱子里取出两瓶牛奶递给德柱。

  他推上自行车正要走,想了想,还是回头道:“牛奶会准时给你放进牛奶箱,不会丢的。不用每天在门口等的。”

  德柱和橙花立刻说好好,两人拿着牛奶往回走。

  “大嫂,你现在喝不喝?要不要一起热?”德柱问。

  邵女立刻回:“热了吧,谢谢。”

  德柱又看向魏橙花:“你也现在就喝吧。”

  简直就是多此一问。魏橙花都搬个凳子在门口等了,当然立刻就想喝。

  厨房里翟明翠正在炒菜,看见德柱拿着两瓶牛奶进来了,没说什么,只是侧了侧身。

  “妈,咱家的小锅呢,煮一下牛奶。”

  “锅里有粥。”翟明翠语气不好,“马上就吃饭了,喝什么牛奶。”

  “这不是现在就想喝嘛。”德柱到处翻,“就没有别的锅了?”

  “没有。”翟明翠冷冷道。

  张德柱便开门问橙花,“锅里有粥,没办法煮牛奶。咱妈说马上就吃饭了,晚上睡觉前喝行不行?”

  橙花躺在床上,早就听见了,只能无奈回:“那行吧。”

  “那大嫂呢,晚上喝可以吗?”

  “好。我什么时候喝都行。”邵女在小卖部回。

  德柱只能把牛奶重新放回厨房,自言自语:“那就睡觉前再喝吧。”

  张德凤下了班就吃饭,吃完饭现在也不洗碗了,自觉是上班人,不需要干这些活。翟明翠也不舍得她干,也不好意思再拉上橙花了,干脆一个人全承包。晚上七点半,魏橙花躺在被窝里,踢了踢德柱:“去,热牛奶去吧。”

  德柱立刻说声好,穿上衣服就往厨房去,两瓶一起热了,一会儿就煮开。

  拿碗一盛,一人一碗,平均分配。先给橙花送了,然后端着给邵女送。

  邵女正在给东东准备明天穿的衣服,听到德柱在堂屋问,赶紧说进来吧德柱。

  张德柱端着牛奶,“大嫂,牛奶热好了。”

  “我都忘了这个事了。”邵女赶紧伸手要接。

  “别接别接,我给你放桌上。太烫了。”德柱端到桌上,又道:“橙花不喝放糖的,所以我就没放。大嫂,你要是喝不下就放点糖。”

  “行。麻烦你了德柱。”

  “大嫂老是这么客气!”德柱走之前去逗东东,“现在还尿裤子吗?”

  张东东小脸一僵,“我早就不尿裤子了!叔叔,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啊。”

  “行行行知道了。”德柱看着东东,“明天早晨叔叔送你去上学。”

  “ok!”

  张德柱被东东逗笑了,“你哪里学的ok?”

  “和壮壮学的,他家里有个外国亲戚,会说英语。”

  张德柱叮嘱:“那就和他多学点。”

  “不行,他就会这么一句ok。”

  张德柱回到自己房间时,就看见德凤坐在床边,死死盯着橙花。

  “你怎么在我们房间?”张德柱立刻往外撵,“出去出去,都几点了,我们要睡了。”

  德凤倏然回头,死死盯着德柱,“从哪里弄的牛奶?”

  张德柱看她一眼,直接跳到床上,盖上被子,“偷的。”

  “给大嫂也偷了?”

  “嗯。”

  “那我的呢?”德凤撇着嘴。

  “好妹妹,你还真当你二哥偷的?”橙花嫌烫,呲溜着喝了几口,端着碗说:“他咋那么能,还偷两瓶牛奶来?”

  “那从哪里弄的?”张德凤再问。

  “订的。”橙花说,“从奶站订的。”

  “你们订牛奶了?”德凤立刻叫起来。

  “是啊,我们订牛奶了,怎么了吧!”张德柱瞪着德凤,“你说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我们屋里问牛奶干什么?”

  “那为什么没有我的?”德凤十分委屈。

  “大嫂的牛奶是大嫂自己出钱订的,你二嫂的,是我出钱订的。为什么没有你的?你的钱呢?你想喝就去奶站订不就好了!大晚上的烦不烦?”德柱吵了起来。

  德凤咬咬下唇,狠狠盯着他,“那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你们订了牛奶也不告诉我!”

  “我的姑奶奶,你别大晚上没事找事了行不行?你哥哥我累了一天了,求你,让我们睡觉吧!”

  张德凤撅着嘴,“那,那让我喝一口!”

  橙花立刻护住碗,“就剩半碗了,怎么,你想和我一个碗里喝?”

  “那怎么了?”张德凤道:“你当初追求我哥的时候,天天来我家,还和我一个碗里吃饭呢。现在嫌我脏了?”

  “那倒不是。”魏橙花翻翻眼皮说了实话,“我自己都不够喝的。”

  “我就喝一口!”

  张德凤说着就去抢碗,拿手一拉,牛奶在碗里一晃,顺势洒在被子上。

  魏橙花的手背上也洒了牛奶,她立刻尖叫一声,“哎呀,烫死了。”

  橙花声音还没落,就听到“啪”地一声,张德柱一下子打在了德凤的小臂上。

  张德凤立刻瞪大了眼睛,喊:“你干什么打我?”

  “你抢什么抢!”张德柱吼起来,着急看橙花,“没事吧,我看看,烫着了没?”

  张德凤不服气,站起来用力打了德柱的后背一拳,“让你打我!”

  她怕她二哥跳下床揍她,立刻窜了出去。

  张德柱没想到突然挨这么一拳,只顾着看橙花了,再想追出去,已经晚了。

  “行了行了。”橙花连忙拉住他,“我没烫着,牛奶已经不热了,再说就洒出一点点。”

  “这倒霉玩意儿!”张德柱气的要死,把碗接过去,放到桌上,拿起橙花的手背就开始仔仔细细的看。

  “好了,真的没事。”橙花想着德凤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凄凉,“当时如果给她也订一瓶就好了。”

  “你钱多烧的?”张德柱皱着眉问橙花,“给她订奶,你拿钱吗?”

  “那大不了回家给咱妈要呗。”橙花说,“总好过她这样。昨天你没给她买火烧她就已经很难受了,这次订奶又没有她的份,她……”

  橙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自己未嫁时的小心思。她大哥结婚的第一年,她也总是和嫂子不对付。两人不住一起还不行呢,总是觉得她哥不喜欢她了,被嫂子给抢走了。反正这些小心思多的啊,说不好哪件小事就戳中了自己,感觉那不是自己的家了,成了哥哥嫂子的家,再也没有自己容身之处。

  她就一个哥哥而且哥哥嫂子不和她一起住,她有时都敏感地受不了,更何况德凤呢。

  魏橙花知道,德凤远没有自己表现的那么没心没肺,她平时的一大半表现都是装给别人看的。

  可是这么多年,装习惯了,也就回不去了。

  张德凤一口气跑回房中,呼呼地直喘气。

  想了想,转身把卧房门插好了,这才爬上床。

  翟明翠早就躺下了,见她回来,问:“你跑那屋惹你二哥去了?”

  德凤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说:“我听到他喊大嫂喝牛奶了。”

  德凤一侧身,黑暗中面对着翟明翠,“妈,你知道大嫂二嫂订牛奶的事?”

  “我也是下午送牛奶的来了才知道的。”翟明翠说。

  “我听到他叫大嫂喝牛奶,就想去厨房看看是什么牛奶,跑过去一看,竟然有两个空瓶子,我就跑我二嫂那屋了,果然,我二嫂正捧着碗喝牛奶呢。”张德凤哼哼鼻子,“喝的那叫一个香啊。”

  “妈,她们什么时候订的牛奶,没有告诉你?”张德凤又问。

  “没。”翟明翠感叹:“孩子大了,不是什么事都告诉娘了。牛奶箱什么时候钉上的我都不知道,都怪你大嫂开了小卖部,我已经好久不走咱们家的大门了。”

  “那我骑车上下班是要走大门的,我也没注意。”张德凤说,“看着牌子是在煤厂奶站订的。”

  “应该是。以前东东喝过,应该还是那一家。”翟明翠说。

  张德凤十分想不通,想了又想道:“妈,你说我大嫂订牛奶就订了,我二嫂干什么也跟着凑热闹?”

  “不服输呗。”翟明翠分析:“你二嫂啊,永远都是那样,别人有的,她要有。别人没有的,她也要有。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只要自己想要的,一定要弄到手。”

  张德凤想了想,也跟着瞎感叹:“还真的是,你看我二哥,不就被她弄到手了,当时还为了我二哥特意找我做朋友,简直就是千方百计啊。”

  翟明翠翻了个身,背对着德凤,有点困了,眼睛闭着,说:“行了,闹也闹够了,差不多就睡吧。”

  “哦。”

  张德凤侧着身,看向翟明翠的后背,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妈的后背和以前的不太一样了。

  好像是老了。

  人老了连后背都不一样了吗?

  她妈都老了,她以后又能依靠谁呢?

  张德凤想了许久,突然说:“妈,昨天我二哥买火烧了。”

  “哦。”翟明翠有点困了,回答的含含糊糊。

  “给我大嫂一个,我二嫂一个。没有我的。”

  “哦。”

  “妈,我二哥他们订了牛奶。”

  “我知道,怎么又说这件事了?”

  “大嫂一瓶,二嫂一瓶,也没有我的。”

  翟明翠突然不说话了。

  黑暗中她猛地睁开眼睛,转过身去。

  她看向张德凤,轻声问:“闺女,你想喝牛奶是吗,妈明天去给你订。”

  张德凤嗓子哑了,“不是。我也不是那么想喝。”

  “那你……”翟明翠突然觉得心里一酸,手慢慢摸到德凤的脸,“闺女,有啥难受的,你和妈说。”

  “妈,我就是觉得,就是觉得,你也老了,哥哥也都结婚了,有孩子了。妈,那我呢。我好像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了。”张德凤说着说着再次哽咽,“妈,我也想有个家了,我自己的家。”

  邵海波没想到回到家竟然发现黄荣在。

  两姐妹正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看见邵海波回来了,黄荣立刻擦擦眼泪,勉强笑了笑,说:“海波回来了。”

  邵海波沉闷的“哦”了一声,“大姐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下午坐车来的。”黄荣擦干净眼泪,“你看我们姐俩到一起说说就哭了,你别笑话。对了,还没做晚饭,你等等,我去做。”

  “哎哎,大姐。”邵海波立刻阻止,“你到我家怎么让你做啊,我去我去。”

  “你一个大男人,不会做饭。”黄荣的力气比邵海波还大,用力一推,就给邵海波推了个趔趄,她连忙又扶了邵海波一把,尴尬笑了笑:“你坐着,我去,我去。”

  黄荣说完就往厨房去,邵海波看一样黄静,“你还不过去看看?”

  黄静身体晃悠悠站起来,有点重心不稳,看了一眼厨房,长长叹口气。

  邵海波就怕听到黄静叹气,她一叹气,邵海波就明白,下一句就是要说没钱可怎么活。

  可这次说的不是,只听黄静道:“我大外甥要生孩子了,生了就要过九。”

  邵海波看一眼黄静,“这么快?我咋觉得比咱二闺女晚啊。”

  “你记差劈了,比老二早。”

  “哦。”邵海波说,“都要生了,她当奶奶的不在家里呆着,跑咱们这里来干什么?”

  黄静深深看了邵海波一眼,“你觉得呢?”

  邵海波十分无辜:“那我咋知道。”

  黄静无奈,心里骂一句傻熊,然后就往厨房去。

  到了厨房,黄荣已经烧了一锅的水,上面热了馒头大饼,下面煮上小米粥。正在洗菜。

  “妹子,我看了看家里的菜,有一颗白菜,还有点咸菜。晚上我给你炒个醋溜白菜吧,我炒的可好吃了。”黄荣洗着白菜说。

  黄静正想说他们家晚上不炒菜的,就就着咸菜喝碗粥拉倒,谁家晚饭还炒菜啊,饱了睡着就行了。

  可她姐已经洗了,那就洗吧,拦不住。

  “行,姐,就按你的来。”

  黄静说着,要往外走。听到黄荣又去拉柜子,她想阻止,已经晚了。

  “我的亲娘耶,这是啥啊。”黄荣说着,从柜子里掏出两罐午餐肉。

  字她是不认得,可图片总是认得的。

  上面一看就是肉,粉红粉红的。

  “这不是罐头吗?”黄荣看了又看,再次感叹:“我的亲娘耶,我都没吃过一次,我看街上墙上贴的纸,上面印的好像就是这个东西。”

  黄荣说完看向黄静,“这是啥味嘞,好吃不?”

  黄静十分无奈,不知道怎么藏那么里面还能被发现。

  这罐头还是邵兵拿来的。说是跟着汪子康去开会,人家发的,汪子康不喜欢吃,他就偷偷装口袋里,给带回家了。

  黄静打开了一罐,还剩两罐,想着过年的时候吃。

  可谁知道,竟然被她姐翻出来了,还满眼期待地问她好不好吃!

  “哦,就那味呗。”黄静立刻说。

  “看起来你不喜欢吃啊。”黄荣笑了笑,“没事,姐什么都能吃,晚上咱把它开了吧。”

  黄荣说完,一罐放回柜子,一罐拿在手里,自作主张就要开罐。

  左试右试怎么都打不开,只能再次求救,“妹子,这怎么打开啊,怎么这么硬!”

  吃饭的时候,邵海波开心了,原本问过黄静还有没有午餐肉罐头,黄静说没了。谁想到,竟然被黄荣搜出来了。这下大家都有口福了。邵海波赶紧给黄荣递筷子,“大姐,你快吃。”

  黄荣没吃过,夹了一块午餐肉就觉得要把她给香晕了。

  邵兵坐在一旁,也夹了一筷子,心想再不吃,就真的没了。

  “兵啊,你现在是大司机了,工资肯定很高。”黄荣看着邵兵说,“你又在你姐夫厂子里上班,怎么样,给大姨说说,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邵兵听到问工资,不问还好,一问就着急上火。

  他们司机班里的司机,除了他之外,都在走大货。这一来一回,除了能搞点油钱,还有出车补助,吃饭补助,按天算,在基本工资上加。

  这些老司机们的工资就很可观,尤其是不怕累经常跑的,一个月拿到手的工资,差不多是一个车间工人的两倍到三倍。

  可邵兵就没有这个好处。

  他只能拿最基本的工资,合着全场最低了。

  为什么呢?

  因为上班的时候司机大刘就和他说过了,刚入职半年以内不能单独出车,毕竟他是新手,一个人出车,从早开到晚,尤其是路不熟的话,很容易出事故。所以一旦有货要出,邵兵就要随机跟着一个老司机跑,中途点个烟递给水的,外加配大师傅聊天解闷。除了一天三顿饭,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你一个学徒一样的新司机,还好意思和师傅们分补助?人家肯免费带你就是好的了。怎么敢说分呢?

  这样一来,邵兵就清落一个司机的美名,干的都是陪聊陪吃陪喝陪出车的活儿。

  一分钱不落。

  邵兵尴尬笑了笑,对黄荣道:“很少。”

  “很少是多少?”黄荣立刻道:“兵啊,你别觉得你大姨乡下人,你骗你大姨。有多少说多少,千万别糊弄我。”

  邵兵伸出几根手指给黄荣看,黄荣一看吓一跳,立刻说:“兵啊,你不是开玩笑吧。”

  邵兵讪讪的,“我现在还不是正式的司机,要半年以后才能单独出车才能拿高工资。”

  黄荣不明白,只能看出钱的多少,连忙拉着黄静道:“妹子,这样不行,你得去找萍儿,这不是瞎搞吗,怎么能给这么少的工资!不能欺负自家人啊。”

  黄静立刻道:“大姐,不是你想的那样。人家大厂子,什么都得按规矩来。”

  然后用力瞪了邵兵一眼,心想你傻啊,问你你就说。撒谎也不会了?

  邵兵顿时就觉得索然无味,看着打开的午餐肉也不想吃了,匆忙站起来说吃饱了,就跑了出去。

  他站在胡同口,十分无力的倚在红砖墙上,从口袋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再一摸,忘记拿火柴了。

  邵兵长长舒一口气,也不想在回去拿,就那么叼着烟,呆呆愣愣地站在胡同口往远处看。

  他看的太过出神,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等回过神时,眼前已经多了一点火光。

  “没拿火啊。”

  熟悉的声音响起,邵兵立刻转头看过去,就见赵开艋正举着打火机。

  打火机上的火光灼灼,一阵阵小风吹着,竟依然□□着。

  “开艋哥。”邵兵立刻把烟凑了过去,点着了。

  赵开艋合上打火机,看着邵兵问:“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在风口站着,不冷啊?”

  “嘿嘿。”邵兵笑了笑,“没事,就出来透透气。”

  赵开艋是什么人,那就是一个人精。知道你的空子在哪,也知道什么时候钻、怎么钻,便说:“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给哥说。你看我家就我一个,独苗。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有事就找我,千万别客气。”

  “开艋哥,谢谢你。真的没事。”邵兵立刻说。

  “你看,你是真不把我当哥。”

  赵开艋作势拂袖要走,就被邵兵一把抓住了。

  “不是,开艋哥。”邵兵拉了赵开艋一把,“我,我……”

  赵开艋伸出身,打开邵兵工作服上的口袋,直接把他手里的打火机放了进去,“男人出门在外,得有个好的打火机。我这个是新的,从南边捎来的。防风型,你拿着,就当哥送你的礼物。”

  邵兵立刻就感动了,差点流了眼泪,噼里啪啦全都说了出来。

  他一说完,赵开艋就笑了,“我当是什么呢,竟然是因为钱。兄弟,有你开艋哥在,你还怕赚不到钱?就你们厂发你的工资,再给你涨个两倍又有什么意思,照样只能填饱肚子。想开自己的车吗?上海牌?桑塔纳?就你那工资,你不吃不喝攒多少年才能买一辆车?一辈子?”

  邵兵被说的脸通红,恨不得叫赵开艋几声爷爷求指教,赵开艋就笑了,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邵兵,“这样,别的先不说,你明天还是什么时候,只要有空,就去这里找我。这是我的公司,开艋国际商贸公司,随时欢迎你来参观。等你看好了,咱们再往下谈也不迟。”

  赵开艋说完,用力拍了一下邵兵的肩头:“好兄弟,钱的事,都是小事!只要你信的过我,我就能让你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德福出去开会,没想到一来一回再加上开会的时间,竟然用了整整十多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十二号,两个十二摆在面前,鲜红鲜红的数字,看着邵女心焦。

  她撕掉十一号的日历,露出的就是今天的数字。看着这些数字,邵女一直祈祷德福干脆就多开一段时间,不要回来,一直能顺利过去这一月就好了。

  可事情往往不能随心所欲,早起邵女撕掉的日历,到了中午,德福便回来了。

  他提着一个包,风尘仆仆的,走到小卖部门口,突然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往里看。

  邵女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听到有人叫,东东妈。

  邵女立刻抬起头,就看见德福站在门口对着她笑。

  邵女是又惊又喜,赶紧喊他:“你不赶快进来,站在外面干什么?”

  德福依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外,看着邵女慢慢走了两圈。

  邵女明白了,这是让她看一眼,他的脚完全好了。

  “一点事都没了?”邵女喊他,“行了,我看见了,快点进来吧。”

  张德福这几天忙得连轴转,胡子也没刮,全都长了出来,邋里邋遢的。衣服也不知道哪里蹭的,全是黑色机油。邵女看见了,感觉不像是刚开完会回来,倒像是逃荒回来的。

  “你怎么搞的?”邵女问,“衣服上脏的啊,还有胡子,都没刮?”

  “德柱就给我装了两件内衣,外套一件没拿!”德福想起这件事就气个半死,“他知道我要出去开会,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厂长让他给我偷偷准备点衣服,他就准备,早点提醒我,也不至于那天直接被推进车里去开会。”

  邵女笑了笑,“他还不是为了你好。”

  “哪里是为了我。”张德福明白德柱的心思,他在厂子,德柱的日子才能更好过一点。如果接了技术科的工作,德柱差不多也能跟着他调到技术科来了。这样,德柱也算有了一技之长,总比巡逻看大门要强百倍。

  可是不管为了谁,为了什么,德福心里的第一选择,还是想去矿上。

  他觉得那里更适合他。

  “行了,不说了。”德福把包提起来,放在柜台上。

  原本只塞了几件内衣的旅行包里,如今装的是满满腾腾。

  “我给你们买了点东西。”德福说,“难得在省城住这么几天。”

  他说完拉开拉链,从包里掏出两罐麦乳精,“这是给你和东东的,一人一罐,你不能不舍得喝,分开,自己喝自己的。”

  邵女笑了,把麦乳精拿过来,伸头看看包里,“还有啥?”

  “这是给咱妈买的一件毛背心,这是东东的,你摸摸这背心,是不是很软。冬天穿在棉袄里,就像裹一个大火炉一样。”

  翟明翠的毛背心的纯色的,黄棕色,鸡心领,又软又暖。东东的就是粉红色,小姑娘都喜欢粉红色,现在每天穿的秋衣也是粉红色的,连手帕都要买粉红色。

  “这毛背心合适。”邵女拿着看了看,“不但冬天能穿,春天秋天也能穿,套在外面,挺洋气的。”

  “是吧。”德福说,“我一眼就相中了。可惜没有大号,你这肚子都穿不了。等生完了,我带你去省城买。你自己挑,想买什么买什么。”

  邵女默默看德福一眼,想起他执意要走的心思,便没有接话。

  任何承诺在那个前提下都是不作数的,邵女比谁都懂。

  张德福没有察觉,继续从里面拿,“这是几双厚棉袜。”

  “我看你的袜子都不合适了,你看看,我去省城的时候,刚好碰到开展销会,这些都是在展销会上买的。你看看袜口,没你现在穿的那么紧了。我特意买了大码,瞧着你的脚和小腿开始肿了。”

  “是,已经肿了。”邵女拿出袜子,一个个塑料袋里包着,质量很好,百分百全棉。

  “这衣服袜子都是展销会上买的?”邵女问。

  “嗯。这次的展销会可大了,卖什么的都有,大部分都是日用品。你看见了,肯定喜欢。”德福说着,从包里拿出最后几样东西,两方丝巾和几盒小点心。

  两方丝巾是给德凤和橙花的,点心则是当地的特产,他们去开会的人一起去买的,带回家给家人尝尝。

  翟明翠没想到德福出门一趟,竟然买了这么多东西,虽然一直念叨这得多少钱啊,可是收礼物是那么开心的事,羊毛背心是摸了又摸,就没见过这么柔软的东西,开心的不行,套上又脱下来,再套上,不停给大家看她羊毛背心。

  张东东已经喝了一杯冲好的麦乳精,虽然德福一再强调两罐麦乳精一人一罐,谁也不能喝对方的。怕的就是邵女不舍得喝,都给东东喝了。可是事与愿违,邵女还是执意开了一罐,说这两罐都打开,会返潮结块的。不如喝完一罐再喝一罐,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喝,接受东东和德福的监督。

  张德福只能随她去了。

  最后德凤回到家时,大家已经把礼物都分了,点心也打开尝了。她一脸阴郁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被德柱赏了几个大白眼后,就直接往卧房里走。

  “姑姑,你怎么不吃点心?”张东东立刻叫她,“你快来尝尝,有个还有奶油呢。”

  张德凤哦一声,有气无力的,“一会儿吧。”

  张东东立刻跑进去,看着张德凤坐在床沿上,也不换鞋,垂着头,便过去拉她的手:“姑姑,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是不是你们酒厂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找他去!”

  张德凤抬头看东东,突然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柔声道:“小崽子,这个家里,也就只有你还关心我了。”

  “怎么不关心你,大家都关心你。”张东东立刻说,“我爸爸还给你带了丝巾,说是什么州的。”

  东东说完就跑出去,“爸爸,你买的丝巾呢?说是什么州的?”

  “杭州。”德福已经把丝巾拿出来了,给东东,“去吧,给你姑姑送去。”

  张东东连忙跑回去,一个特别好看的盒子,直接递给德凤:“姑姑,你快看看。”

  德凤连忙接过来,打开就看见里面浅水蓝的一条丝巾摆在里面。

  张德凤把丝巾拿出来,软软的一方,她赶紧对着镜子系在脖子上,转头看东东,“你看,好看吗?”

  “当然!”张东东拍起手,“姑姑你最衬这个蓝色了。像天空的颜色。”

  张东东一张小嘴很会说,说的张德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觉得好看。

  张东东凑过去,也跟着看,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发现,她姑姑好像哭了。

  “姑姑。”张东东站在德凤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角,“姑姑,你怎么哭了?”

  张德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丝巾很好看,自己也很好看。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不化妆,也是天底下最美的。

  “姑姑,你没事吧。”张东东又问。

  “没事。”德凤赶紧擦干了眼泪,低头看东东:“姑姑就是太高兴了。”

  “为什么?因为有丝巾了吗?”

  “是,也不是。”张德凤小声说,“是觉得好像又有人爱我了。”

  张东东不明白也听不懂。

  她用力拉了一下德凤,“走吧,姑姑,我们去吃点心,奶油的那个可好吃了。和我在我姥姥家吃的奶油蛋糕味道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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