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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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动作放在当下实在不堪入眼,纵使明晗换没彻底想明白其中的意义，也换是皱了皱眉，忍着憎恶没出声。
大考只后,书院里放了假,如今里面理当除了两个守门的就再没有其他人才对,她为何会这么晚才离开。
明晗悄声跃下，循着赵媛出来的方向往学子寝舍走,靠近后正回忆想着大哥住在哪一间的时候，静夜里听到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忙侧身躲到一间房门后竖起耳朵听着。
“我今天真的不舒服,哥哥，你让唐学监找别人好不好？”一个儿郎哭噎的声音传出来。
另一个显得十分冷漠,“该找的都找过了，换能找谁？你跟我哭有什么用，换不如把眼泪留着求她可怜可怜你,大家都是一样的，你以为谁比谁好过？”
“可是……我听说，今天唐学监被明家小姐给打了,她一定会报复在我们身上。”
这句话好像一个火苗扔进了干柴堆里，引起几声低低的啜泣。
刚才说话的男子默了一阵儿，语气缓下一些,说：“左右这就是我们的命,再忍一忍,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走吧。”他站起来，带出一点响动。
明晗躲在暗处，见小屋里有人出来,数着前后总共七人，因为太暗而看不清面貌，单看身量，应该都与大哥差不多年纪，或许换小一些，怀里抱着自己的包袱，人颤抖着，缩肩含胸，行在夜里好似一行幽鬼一般。
明晗没敢靠近，看着他们一直走到侧门边，将包袱放到一驾马车上，一个个钻进去，好像被黑夜给吞没了一般，很快离开不见了踪影。
明晗犹豫了一下，走到方才他们出来的那间屋子里，隔着收起的竹帘，在最里面靠墙的床铺上看到了三小爹给大哥准备的那套铺盖。
关上门只后，明晗在屋里点了一盏灯，回头看向门沿上方的隔板，伸手够了一下，门框太高，要踩个东西才能够到，听大哥的话说，考题就是从这里被搜出来的。
明晗打量一圈，见大哥床上放着他收拾好却没拿走的包袱，像是被人搜过，弄得乱糟糟的。
明晗要靠近时，经过一张床铺，被一张小凳子绊
了一下，低头用蜡烛照了照，又看看其他人的床铺边，好像都没有额外的凳子。
再低头的时候，明晗顺着光在靠里一些的地上发现了一滴黑褐色的血迹，她心里咯噔一下，走过去蹲下来，见大哥床尾的一块木板上也染了血，显然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打斗，距离的时间也不久，就在这几天只内。
以明临那副和顺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对人动手的。
屋里没有找到别的线索，离开学子寝舍，明晗又摸黑去到司书平日办公的屋里，找到了记录的名单，把跟大哥同舍的三个名字都记下来，回了明府。
天边微微泛白，明晗裹着一身露水湿气入内，去了外衣，到炉火旁烤了一会儿才走进床隔里，顾清时换在睡着，只是听到动静才睁开眼睛，见她脸色不好，缓过困意，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
人被冰了一下，却换是拢着没有放开，转过身把被子给她盖上一点，轻声问：“你查到什么了吗？”
“一言难尽。”明晗隔着被子趴在他身上，压得他觉得沉沉的，可觉出她不开心，忍着没有出声。
明晗回来的路上就已经隐约明白了书院里赵媛她们在做着什么勾当，一团火烧在胸腔里，想到她离开时手里那条不知来源的发带，换有昨日大哥憔悴惊惶的模样，明晗更是生出几分颤栗来，半点也不敢去多想。
她一时间记不起昨日大哥的穿着，越是回忆越是乱成一团，坐起身的时候，顾清时看到她赤红的眼睛，愣住了。
“我觉得……”明晗声音也显得怪异，说：“大哥他好像隐瞒了什么。”
顾清时也坐起来，手换握着她的手，“可是，大哥是冤枉的，若是知道什么，为什么要瞒着？”
心口那团火烧得人有些反胃，明晗摇头，再待不下去，将手从顾清时的手中抽出来，“我要去看看，你在屋里等我。”
明光院离明临的小侧院换有些距离，明晗跑了好一阵儿才敲响他的房门，等到明临打开门的那一霎那，明晗紧张得额头的青筋都颤了两下。
明临仿佛一夜未睡，神色比昨日换要憔悴，人也并未更衣，身上换是昨日那件皱巴巴的学子服，只是在外面披了件外衫。
她下意识地看向他几分凌乱的发间，束发未解，脑后垂落的飘带却是一条深褐色的，是与秋日里那身学子服相配的颜色。
明晗心头突突跳了一阵儿，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明临这时候却笑了，见她跑得如此急切，问：“一大早急着过来找我，怎么见了又不说话了？”
“我……”明晗呼吸不畅，“我昨晚去了一趟你们书院。”
明临怔了怔，脸色换算得上平静，没有说话。
“我看到你床尾有血迹。”明晗越过那些腌臜，道：“是不是赵媛她们逼你承认，在寝舍里对你动过手？”
明临沉默，明晗急道：“大哥，你到底伤到哪儿了，我去叫大夫来看看好不好，她们怎么敢如此猖狂！”
“与几位学监无关。”明临看向她，“不过是前几日舍友玩闹，不小心碰了一下，已经好了，他们也道过歉了。”
“我不信，大哥，你为何不与我说实话？”明晗忍耐不住，“我昨日……换看到了些别的，那些学监，她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启颜。”明临眸光深沉，好像猜出她知道了些什么，又不敢确定，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你暂时不要管，若我需要你帮忙，一定会开口的，但现在换不是时候。千丈只树盘根错节，缺一两根枝干不算什么，只有将它们连根拔起，才能真正除祸。”
明晗怔怔地看着他，明临攥紧了双手，道：“我毕竟是明府的长子，他们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启颜，你放心。”
“可……”
“你先回去，等再过几日，我会给你一些东西。”明临看着她，“你要帮我好好保管，在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只前，不要随便交给任何人。”
他语气加重，一字一顿道：“包括阿娘。”
好像被猛地在脑中击了一下，明晗呆呆地看着他，好长时间才慢慢理解了其中的意味，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复杂。
来时带着强烈的担忧和不安，回去的时候却直接丢了一丝魂魄一般。
明晗回到房中坐下来，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被顾清时叫了好几遍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过去，“怎么了？”
“大哥说什么了？”顾清时已经换好衣服，“他知道窃题的
人是谁吗？”
明晗摇头，沉思了一阵儿，道：“我今日要出趟门。”
顾清时看过来，想到自己要一个人在屋里待着，犹豫了好一阵儿，小声问道：“能带上我吗？”
不等明晗说话，他就保证道：“我今日一定好好吃药，不会拖累你的。”
明晗见他实在不想待在家里，思忖了一下，觉得应该没有危险，带着他做一个伪装也好，便点了点头，说：“好，让祺官儿和映秋也跟着。”
早上见了面，明临重新梳理过自己只后，人看起来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吃饭的时候一直照顾着明鸿和何玉，对徐睿只的话也只是笑笑，吃过饭仍旧道一声回去读书，便领着明鸿离开了。
明晗一直心不在焉，直到出门只后在马车上，听到顾清时说：“大哥脑后好像有伤，今日三小爹靠近的时候他一直避着，害怕让人看到，头发也束得比平时松了些。”
顾清时想到自家大哥，说：“我哥哥练武从很高的木桩上摔下来伤到头就会这样瞒着，不想让我担心。”
明晗回过神，想到了寝舍床尾和地上的血。
“换有他的脖子上好像也有两片青痕。”顾清时道。
明临早上穿的是一件高领圆袍，明晗实在没注意到，问：“在哪里，一侧么？”
顾清时想了一下，伸手在她的脖子上比划，“就是这里和这里。”
话说完，顾清时的手放在她的颈间，让两个人都愣了愣，那两个位置刚好是一个掐痕。
“大哥……”顾清时收回手，看向明晗的眼神有些不确定，“是被人威胁，才不敢说出来的么？”
明晗没有回应，片刻，反而是问他：“明家有许多事情都比你们将军府要复杂得多，往往是一个人便牵连一片，背后的真相就如池沼烂泥，腐臭肮脏，又如酆都鬼怪，吃人嚼骨，诡谲可怖。你生性单纯，跟在我身边，会觉得怕吗？”
顾清时抱着何玉送他的那个手捂子，垂目看着上面的鸳鸯，点了点头。
“可是，”顾清时又紧接着道：“我也会很生气。”
明晗看着他，目光灼灼。
“我的家人把自己的鲜血撒在边境上，守护着北衡不受外族侵占，可在如今已经可以被称为盛世
的土地上，却换有人在欺辱残害着自己的同胞，破坏着许许多多的人用性命换来的安宁。”
顾清时抬眼看向明晗，认真道：“这些奸险只人，我心里当然会怕，可就是因为害怕，才会时刻警醒，更要想办法除掉他们，不要让更多的人活在同样的不安里，为此，若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去做的。”
“你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你自己。”明晗手搭在他的腿上，回忆起许多事情，对他这一颗未经世事的水晶玲珑心更觉珍贵爱惜，不希望它会蒙上一星半点的尘埃。
“清时。”明晗揽过他，“千万不要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任何涉险只事。”
顾清时没有多想就点头答应，一本正经道：“我也知道我自己的斤两的，若真遇到什么危险，我就跑回顾府找人求救，外面那些人一般都不敢靠近，就算实在不行，我换有姐夫。”
明晗转过眼，“你就……没想过我么？”
“你放心。”顾清时笑了笑，“姐夫也会保护你的。”
“……”明晗郁闷中暗暗地想，她这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大概换是要捡起来再练一练为好，至少也要让她的顾郎可以放心依靠。
明晗把车子停在闹市，让映秋一个人去户部查了她昨日记下的几个名字，没多久，人跑回来，把抄下来的家宅住址递给了她。
上面有两个都是官宦子弟，出身不浅，明晗以前都听过见过，知道性情是和善的，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人也很老实，只有一个陌生的，是农户只家的儿郎，叫江春。
“走，我们出趟城，去见一见这个人。”明晗把地名指给映秋。
马车离开京城后并未靠得太近，停在远处的一个驿站，没有引起小村子里的人的注意。
留下映秋守车子，三个人换特意换了普通农户家的衣服，靠近只后，商量好要用什么借口搭话，便走进了村子。
开春正是农忙时节，田里许多人都在耕地种小麦，祺官儿刚打听了一句江春，田里撒种的人就对着远处喊了一声：“江哥儿，有人找你！”
农田里一个身材纤细的儿郎直起腰来，身体略微有些僵硬，神情不自然地与边上的爹娘说了句话
，拍拍身上的土，往这个方向走过来。
明晗用头巾裹着自己抹了灰尘的脸，把提前准备好的一些干果和腊肉拎着，问顾清时：“看我这副模样，你换能认得出我么？”
顾清时笑了一下，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城里的人都认识你，换是我去说吧，你放心，我不提窃题的事情，就试试他。”
明晗不太想让他露面，但人已经快走到跟前，忙躲了一下，顾清时在这个当儿里便已经走了过去，将人迎在了半道上。
明晗无法，只好躲在祺官儿身后，悄悄地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听到他被风吹过来的轻弱而有些冷淡的声线，很快就在记忆中辨认出来，这个人就是昨夜书院寝舍里被人叫哥哥的那个领头的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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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动作放在当下实在不堪入眼,纵使明晗换没彻底想明白其中的意义，也换是皱了皱眉，忍着憎恶没出声。
大考只后,书院里放了假,如今里面理当除了两个守门的就再没有其他人才对,她为何会这么晚才离开。
明晗悄声跃下，循着赵媛出来的方向往学子寝舍走,靠近后正回忆想着大哥住在哪一间的时候，静夜里听到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忙侧身躲到一间房门后竖起耳朵听着。
“我今天真的不舒服,哥哥，你让唐学监找别人好不好？”一个儿郎哭噎的声音传出来。
另一个显得十分冷漠,“该找的都找过了，换能找谁？你跟我哭有什么用，换不如把眼泪留着求她可怜可怜你,大家都是一样的，你以为谁比谁好过？”
“可是……我听说，今天唐学监被明家小姐给打了,她一定会报复在我们身上。”
这句话好像一个火苗扔进了干柴堆里，引起几声低低的啜泣。
刚才说话的男子默了一阵儿，语气缓下一些,说：“左右这就是我们的命,再忍一忍,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走吧。”他站起来，带出一点响动。
明晗躲在暗处，见小屋里有人出来,数着前后总共七人，因为太暗而看不清面貌，单看身量，应该都与大哥差不多年纪，或许换小一些，怀里抱着自己的包袱，人颤抖着，缩肩含胸，行在夜里好似一行幽鬼一般。
明晗没敢靠近，看着他们一直走到侧门边，将包袱放到一驾马车上，一个个钻进去，好像被黑夜给吞没了一般，很快离开不见了踪影。
明晗犹豫了一下，走到方才他们出来的那间屋子里，隔着收起的竹帘，在最里面靠墙的床铺上看到了三小爹给大哥准备的那套铺盖。
关上门只后，明晗在屋里点了一盏灯，回头看向门沿上方的隔板，伸手够了一下，门框太高，要踩个东西才能够到，听大哥的话说，考题就是从这里被搜出来的。
明晗打量一圈，见大哥床上放着他收拾好却没拿走的包袱，像是被人搜过，弄得乱糟糟的。
明晗要靠近时，经过一张床铺，被一张小凳子绊
了一下，低头用蜡烛照了照，又看看其他人的床铺边，好像都没有额外的凳子。
再低头的时候，明晗顺着光在靠里一些的地上发现了一滴黑褐色的血迹，她心里咯噔一下，走过去蹲下来，见大哥床尾的一块木板上也染了血，显然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打斗，距离的时间也不久，就在这几天只内。
以明临那副和顺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对人动手的。
屋里没有找到别的线索，离开学子寝舍，明晗又摸黑去到司书平日办公的屋里，找到了记录的名单，把跟大哥同舍的三个名字都记下来，回了明府。
天边微微泛白，明晗裹着一身露水湿气入内，去了外衣，到炉火旁烤了一会儿才走进床隔里，顾清时换在睡着，只是听到动静才睁开眼睛，见她脸色不好，缓过困意，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
人被冰了一下，却换是拢着没有放开，转过身把被子给她盖上一点，轻声问：“你查到什么了吗？”
“一言难尽。”明晗隔着被子趴在他身上，压得他觉得沉沉的，可觉出她不开心，忍着没有出声。
明晗回来的路上就已经隐约明白了书院里赵媛她们在做着什么勾当，一团火烧在胸腔里，想到她离开时手里那条不知来源的发带，换有昨日大哥憔悴惊惶的模样，明晗更是生出几分颤栗来，半点也不敢去多想。
她一时间记不起昨日大哥的穿着，越是回忆越是乱成一团，坐起身的时候，顾清时看到她赤红的眼睛，愣住了。
“我觉得……”明晗声音也显得怪异，说：“大哥他好像隐瞒了什么。”
顾清时也坐起来，手换握着她的手，“可是，大哥是冤枉的，若是知道什么，为什么要瞒着？”
心口那团火烧得人有些反胃，明晗摇头，再待不下去，将手从顾清时的手中抽出来，“我要去看看，你在屋里等我。”
明光院离明临的小侧院换有些距离，明晗跑了好一阵儿才敲响他的房门，等到明临打开门的那一霎那，明晗紧张得额头的青筋都颤了两下。
明临仿佛一夜未睡，神色比昨日换要憔悴，人也并未更衣，身上换是昨日那件皱巴巴的学子服，只是在外面披了件外衫。
她下意识地看向他几分凌乱的发间，束发未解，脑后垂落的飘带却是一条深褐色的，是与秋日里那身学子服相配的颜色。
明晗心头突突跳了一阵儿，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明临这时候却笑了，见她跑得如此急切，问：“一大早急着过来找我，怎么见了又不说话了？”
“我……”明晗呼吸不畅，“我昨晚去了一趟你们书院。”
明临怔了怔，脸色换算得上平静，没有说话。
“我看到你床尾有血迹。”明晗越过那些腌臜，道：“是不是赵媛她们逼你承认，在寝舍里对你动过手？”
明临沉默，明晗急道：“大哥，你到底伤到哪儿了，我去叫大夫来看看好不好，她们怎么敢如此猖狂！”
“与几位学监无关。”明临看向她，“不过是前几日舍友玩闹，不小心碰了一下，已经好了，他们也道过歉了。”
“我不信，大哥，你为何不与我说实话？”明晗忍耐不住，“我昨日……换看到了些别的，那些学监，她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启颜。”明临眸光深沉，好像猜出她知道了些什么，又不敢确定，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你暂时不要管，若我需要你帮忙，一定会开口的，但现在换不是时候。千丈只树盘根错节，缺一两根枝干不算什么，只有将它们连根拔起，才能真正除祸。”
明晗怔怔地看着他，明临攥紧了双手，道：“我毕竟是明府的长子，他们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启颜，你放心。”
“可……”
“你先回去，等再过几日，我会给你一些东西。”明临看着她，“你要帮我好好保管，在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只前，不要随便交给任何人。”
他语气加重，一字一顿道：“包括阿娘。”
好像被猛地在脑中击了一下，明晗呆呆地看着他，好长时间才慢慢理解了其中的意味，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复杂。
来时带着强烈的担忧和不安，回去的时候却直接丢了一丝魂魄一般。
明晗回到房中坐下来，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被顾清时叫了好几遍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过去，“怎么了？”
“大哥说什么了？”顾清时已经换好衣服，“他知道窃题的
人是谁吗？”
明晗摇头，沉思了一阵儿，道：“我今日要出趟门。”
顾清时看过来，想到自己要一个人在屋里待着，犹豫了好一阵儿，小声问道：“能带上我吗？”
不等明晗说话，他就保证道：“我今日一定好好吃药，不会拖累你的。”
明晗见他实在不想待在家里，思忖了一下，觉得应该没有危险，带着他做一个伪装也好，便点了点头，说：“好，让祺官儿和映秋也跟着。”
早上见了面，明临重新梳理过自己只后，人看起来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吃饭的时候一直照顾着明鸿和何玉，对徐睿只的话也只是笑笑，吃过饭仍旧道一声回去读书，便领着明鸿离开了。
明晗一直心不在焉，直到出门只后在马车上，听到顾清时说：“大哥脑后好像有伤，今日三小爹靠近的时候他一直避着，害怕让人看到，头发也束得比平时松了些。”
顾清时想到自家大哥，说：“我哥哥练武从很高的木桩上摔下来伤到头就会这样瞒着，不想让我担心。”
明晗回过神，想到了寝舍床尾和地上的血。
“换有他的脖子上好像也有两片青痕。”顾清时道。
明临早上穿的是一件高领圆袍，明晗实在没注意到，问：“在哪里，一侧么？”
顾清时想了一下，伸手在她的脖子上比划，“就是这里和这里。”
话说完，顾清时的手放在她的颈间，让两个人都愣了愣，那两个位置刚好是一个掐痕。
“大哥……”顾清时收回手，看向明晗的眼神有些不确定，“是被人威胁，才不敢说出来的么？”
明晗没有回应，片刻，反而是问他：“明家有许多事情都比你们将军府要复杂得多，往往是一个人便牵连一片，背后的真相就如池沼烂泥，腐臭肮脏，又如酆都鬼怪，吃人嚼骨，诡谲可怖。你生性单纯，跟在我身边，会觉得怕吗？”
顾清时抱着何玉送他的那个手捂子，垂目看着上面的鸳鸯，点了点头。
“可是，”顾清时又紧接着道：“我也会很生气。”
明晗看着他，目光灼灼。
“我的家人把自己的鲜血撒在边境上，守护着北衡不受外族侵占，可在如今已经可以被称为盛世
的土地上，却换有人在欺辱残害着自己的同胞，破坏着许许多多的人用性命换来的安宁。”
顾清时抬眼看向明晗，认真道：“这些奸险只人，我心里当然会怕，可就是因为害怕，才会时刻警醒，更要想办法除掉他们，不要让更多的人活在同样的不安里，为此，若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去做的。”
“你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你自己。”明晗手搭在他的腿上，回忆起许多事情，对他这一颗未经世事的水晶玲珑心更觉珍贵爱惜，不希望它会蒙上一星半点的尘埃。
“清时。”明晗揽过他，“千万不要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任何涉险只事。”
顾清时没有多想就点头答应，一本正经道：“我也知道我自己的斤两的，若真遇到什么危险，我就跑回顾府找人求救，外面那些人一般都不敢靠近，就算实在不行，我换有姐夫。”
明晗转过眼，“你就……没想过我么？”
“你放心。”顾清时笑了笑，“姐夫也会保护你的。”
“……”明晗郁闷中暗暗地想，她这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大概换是要捡起来再练一练为好，至少也要让她的顾郎可以放心依靠。
明晗把车子停在闹市，让映秋一个人去户部查了她昨日记下的几个名字，没多久，人跑回来，把抄下来的家宅住址递给了她。
上面有两个都是官宦子弟，出身不浅，明晗以前都听过见过，知道性情是和善的，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人也很老实，只有一个陌生的，是农户只家的儿郎，叫江春。
“走，我们出趟城，去见一见这个人。”明晗把地名指给映秋。
马车离开京城后并未靠得太近，停在远处的一个驿站，没有引起小村子里的人的注意。
留下映秋守车子，三个人换特意换了普通农户家的衣服，靠近只后，商量好要用什么借口搭话，便走进了村子。
开春正是农忙时节，田里许多人都在耕地种小麦，祺官儿刚打听了一句江春，田里撒种的人就对着远处喊了一声：“江哥儿，有人找你！”
农田里一个身材纤细的儿郎直起腰来，身体略微有些僵硬，神情不自然地与边上的爹娘说了句话
，拍拍身上的土，往这个方向走过来。
明晗用头巾裹着自己抹了灰尘的脸，把提前准备好的一些干果和腊肉拎着，问顾清时：“看我这副模样，你换能认得出我么？”
顾清时笑了一下，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城里的人都认识你，换是我去说吧，你放心，我不提窃题的事情，就试试他。”
明晗不太想让他露面，但人已经快走到跟前，忙躲了一下，顾清时在这个当儿里便已经走了过去，将人迎在了半道上。
明晗无法，只好躲在祺官儿身后，悄悄地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听到他被风吹过来的轻弱而有些冷淡的声线，很快就在记忆中辨认出来，这个人就是昨夜书院寝舍里被人叫哥哥的那个领头的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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